阿傻以一種古怪僵硬的姿勢站在競技場中央,面對看台上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仿若未見。那雙空洞的眼楮,一直對著唐子謀的方向,如同木偶一般。唐子謀也盯著阿傻,分折著阿傻的古怪之處。可以肯定的是,那場大雪之後,阿傻一定發生了一種他所不知道的改變,這種改變,或許跟赤影有關,也可能抑或不是。
很快的,競技場追加了第二場比賽。這次不再是與野獸博斗,而是換了一個上身**的壯實大漢。唐子謀看不出對方的實力,但看著阿傻的對方居然輕飄飄的飄移數仗,對方肯定是武者。那**上半身的傷疤,使得人群再次興奮的吼叫起來。
「林嘯,林嘯,林嘯。」萬千的喧嘩聲漸漸演變成一致的叫喊聲。
荊鋒解釋道︰「林嘯在競技場里也算是頗為有名的人,是里面十大高手之一,至今已經決斗三十三場,三十勝三敗,每次都能活下來。據說實力很強,一般很少出現,沒想到參加這場決斗。他的身份很隱秘,據說是某位殿下的侍衛。」
「原來如此。」
唐子謀點點頭,林嘯出現的正是時候。以阿傻古怪的武功,普通的對手怎麼可能試探得出來。他倒是要看看阿傻那僵動的身子,怎麼去與對方博斗。至于對方的身份,他不由眯眯眼,目光掃向被布蔓擋住視線的貴賓包間。
林嘯小心的接近著一直一.動不動的阿傻,他雖然自負武功不錯,但阿傻的怪異之舉,不得不讓他提防。一步一步試探*的接近,阿傻只是單純的站在那里,林嘯拼命的咽著口水。明明對方沒有任何動作,他總有一種接近危險的感覺。這種感覺,越是靠近越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就像是一個可怕的人型野獸一般,很可怕,但他不得不前近。自家殿下正在上面看著,他不得不與阿傻做對抗。
危險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能輕易.出手,但殿下正在上面看著,他不得不出手。
林嘯一直不停的試探著前進,.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漸漸的,看台上的人己經被磨去了耐心,開始揮著拳頭,紅著眼楮吼著對方快上,別再磨磨蹭蹭。
仿佛感覺到那陰柔的眼神,林嘯狠狠的一咬牙,在.一丈之外,向阿傻攻過來。面對如此凶狠的攻勢,阿傻不僅不躲,反而一如往常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僵硬的如同一塊頑石一般。
林嘯挾著驚天之勢,向阿傻撲過來。兩個人都沒有.兵器,采取肉博戰。與林嘯積極的進攻相比,阿傻一如既往的站著原地,用各用古怪的身形躲開林嘯的攻擊。偶爾被擊到要害之處,卻連那麻木的神情都沒有動一下。阿傻就好像是套著人皮的野獸,不知疼痛,沒有任何進攻的意思。防守,防守,一味的防守。
一個進攻急促,一個防守的穩重,招式更是讓人.眼花繚亂。看台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看得就是拼博決斗。只可惜並沒有見太多的血,剛剛的喧熱也小了一聲。
突然,阿傻動了.一直盯著阿傻,仔細觀察阿傻的唐子謀發現,阿傻的手臂突然動了。在林嘯再次欺近他身之時,手掌一劃,捏住林嘯的四指。應是用了十足的力道,唐子謀似乎覺得自己都听到手指骨折的聲音,鮮血從傷口里流出來。
奇怪的一幕出現了,一開始黃金獅子進攻阿傻時,獅子被彈開可能是因為對方是動物。但此時,林嘯的身體被狠狠的彈出去。阿傻收回自己的手,如剛剛一樣,傻硬的放在身側,對于彈出去的林嘯,不管不問,就好像對方只要不招惹自己,他便不會去招惹對方一般。
阿傻沒有追擊出去,林嘯的情況卻不容樂觀。不知被什麼東西彈出去的他,嘴里開始嚦血,接著臉色也開始變了。坐在看台上的唐子謀清清楚楚的看到林嘯如同被人酷刑一般,痛苦的嚎叫起來,五官因為疼痛而扭曲起來。拱起強壯的身子,如同一個蝦米一般。
一個經歷了無數場決斗的決斗者,承受痛苦的能力應該在常人之上。
為了觀查情況,唐子謀甚至張大了眼楮,希望來看出哪里不對來。林嘯就好像突然就變成這樣,忍受著萬分的痛苦,只是拼命嚎叫抓撓著。外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應該是身體內有了什麼變化。林嘯拼命的抓撓著,把身體抓出一道道血痕。似乎仍嫌不過癮一般,抓撓痛嚎的力度越來越大,看台上啞無人聲,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似的看著突然的變故。
林嘯狠狠的抓啊抓,撓啊撓,先是心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一開始,他只以為是錯覺,但那東西游離出心口,不停游移挪動著。他的身體里有個東西,化成萬千銀針,引起最大的疼痛。更可怕的是,那東西是活著的,它不停爬著。不,那個東西在吃他的肉,啃他的心,要把他挖出來,要把他挖出來。
林嘯的雙眼開始變成赤紅一片,-單手對著活物所在的地方,狠狠的挖進去。
看台上緊張觀看的眾人,一下子驚訝的「哦」聲。
只見林嘯不停倒地之後,不停抓撓,滿臉痛苦扭曲,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疼痛。這還不是最讓人吃驚的,林嘯突然伸出自己的五指,狠狠的向他心髒的地方挖進去。那力道絕對是十足十的,拼命的力道像是少了一分也不行。眾人們看過各種決斗者的模樣,迷茫、恐懼、麻木、凶殘、嗜血等等,卻沒有看到哪個在競技場小有名氣之後,選擇這種痛苦的方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只見林嘯臉上痛苦的表情不見了,反而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仿佛他痛苦的根源就是那被他挖出來的,血淋淋,還在微微跳動的心髒。所有人因為這血腥的一面,激起了野*。
林嘯傻傻的看著手中的心髒,再看看自己胸口之前的大洞,一臉的茫然。就好像剛剛做的事自己完全不清楚,卻是突然清醒過來,手捧著自己的心髒,林嘯滿臉的無助。他拼命的把自己的心髒往破敗的胸口里塞去,想阻止生命的流失。
現實是殘酷的,當一個人的心被活生生的挖出來,就算是塞進去也阻止不了死亡的步伐。
林嘯最終帶著迷團,吸入了最後一口氣,失去了生命力。
從始至終,阿傻都只是姿勢古怪的站在那里。臉色麻木,眼神空洞,對于林嘯的死亡,沒有一絲波瀾。更沒有因為勝利,而露出興奮的表情。從一開始,都是那副表情。面向著唐子謀,挺立的站著。看著阿傻,唐子謀只是抿著嘴,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無論如何,林嘯死了,阿傻活下來了。在競技場里,強者為尊更是被演繹著淋灕盡致。活下去的,銀子、美人、聲望,他將會擁有這里的一切。死去的,只能被競技場里的人拖下去,充當野獸的晚餐。生存與死亡,就是這麼簡單。
今天這一戰,阿傻在這里的名聲躍至高點。所有的人都整齊一致的叫著阿傻的名字,正如一柱香之前,他們喊著林嘯的名字一樣。
勝者為王,敗者亡,東秦的鐵血,是建立在鮮血之上的。
阿傻就如同世外之人,旁人的贊揚與漫罵都與他無關。抑或是,他根本就把別人的話听到耳朵里。總之,不管如何,阿傻換了身干淨的衣服,動作一如既往的僵硬著。他的懷里多了一個玉牌,以及一袋袋沉甸甸的金幣。因為對方是越級的對手,阿傻得到了十幾倍的銀兩。而那塊玉牌上記錄著他的勝敗。下一次,還可憑著玉牌來到競技場。
東秦的競技場是一場接一場,每一場打下來,只要你贏了,你所得到的賞金,將會是上一場的一倍,每過一場,都會往上往上翻一倍。
在這里,殺人者,無罪,反而能獲得賞金。許多亡命之徒都是這里的常客,只為了光明正大的殺人或是賺些錢。
……
東側角某一貴賓包間里,原本坐在太師椅上的仁王站了起來,臉色鐵青的看著下方林嘯死不瞑目的尸體,咆哮道︰「不是說什麼魔教高手嗎?這算什麼高手?嗯?平常吹噓自己身手了得,不過一個照面,就這樣莫明其妙。廢物,一群廢話,本殿下養你們就是一群飯桶。」
在外面一向溫文爾雅的仁王,此時五官扭曲,一雙鷹眼里,裝載著陰沉憤怒,哪里還有一點仁義孝慈的模樣。
林燃連忙雙膝跪地,大汗淋灕的跪在仁王的身邊,驚心膽顫道︰「請仁王殿下息怒,舍弟實力強悍,一定是對方使了什麼暗招子,請容屬下出手,給殿下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交代?」一雙眼里眯出冷冽陰狠的光芒,仁王一腳踹在林燃的身上,「你以為本殿下輸不起嗎?給本殿下去查,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殺本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