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準確的說是在我們逃離的那場戰役後,發生了驚天逆轉的大變化。
首先,因為古巴倫的受傷和變相倒戈,吐蕃那邊的士氣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被我軍趁勢猛打,損失慘重。
賀老將軍不愧是功名赫赫的戰神,他覺得這是一舉重創吐蕃的難得機會,當機立斷就帶著心月復手下,親上戰場殺敵。而他們的目標,當然是身受重傷的古巴倫和心智大亂的吐蕃王。
最終的結果更加慘烈,吐蕃王為了救唯一的兒子,死于陣前。
吐蕃死了他們的王,頓時潰不成軍、軍心大亂、倉皇逃命,賀將軍和王釋寧捉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鼓作氣的追擊了吐蕃士兵數十里,吐蕃死傷無數,最後還是陷入昏迷中的古巴倫蘇醒過來才穩定了大局,帶領剩下的士兵且戰且退,費盡千辛萬苦才逃回了吐蕃,總算是沒有全軍覆滅。
但遭此重創又剛剛失去一國之君的吐蕃,已經是強弩之末,現如今也只能苟延殘喘著,卻再也無能為力攻打圭朝了。
這次的戰役,竟是以圭朝大獲全勝為結局,而促成這個結果的原由,竟只是一個「情」字。
當劉楚勛跟我講述這件事的時候,我是始終面無表情的,但我知道我的眼中一定傷痛滿溢。
「喬妹。」劉楚勛輕輕攬過我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我知道你給吐蕃王子那一劍定是迫不得已,沒有人會怪你,這就是戰爭,兩個人國家不同、立場不同、信念不同,傷害就會在所難免。不管你是為了五皇子,還是為了太子爺,亦或為了圭朝,都是對的。」
「我不後悔,即使讓我再選擇無數次,那一刀我還是會刺下。」我搖了搖頭,肯定的答道。是的,我心懷愧疚和歉意,卻從不後悔,只因當初王釋凌身處險境我已無路可選,只因桃花村村民的慘狀讓我對吐蕃人滿心仇恨。
但古巴倫呢?他應該是後悔的吧,後悔不該愛上我,後悔當時不該救我護我,以至于自己的父親慘死,國家幾近滅亡。
他,該是恨我的吧?
恨也很好,比愛好的多。
我寧願他恨我,至少他放下了,我也安心了。
如果恨我可以讓他的痛苦少些,那就恨吧。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我方已然大獲全勝的時候,戰爭再次敲響。
這次吐蕃派出近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前來,大有決一死戰的架勢。這些應該是吐蕃最後生存的力量了。
帶隊的是古巴倫,听說他在父親下葬後的第二天就匆匆登基,以一貫的鐵腕政策排除異己、籠絡民眾、振奮軍心,又以最快的速度調集吐蕃所有的士兵,打著「為父報仇」的旗號,發動了這場最後的戰役。
圭朝迅速應戰,派出了多于對方近三倍的兵力,意圖務必在此次戰役中將吐蕃一網打盡。
戰爭打響的時候,我呆在自己的房間里,或許說是被軟禁在房間里更為恰當。若蕾照舊留下來陪我,而房門外駐守了數名高手,不許我們外出,說是保護太子妃的安全,實則是將我看管起來。
只是不知這是王釋寧的意思,還是賀家父女的意思。
無所謂,我不想追究,就像這次我本就無心再去戰場上探究什麼一般,這是國與國之間的事,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事,與我何干?
我真的有些乏了,不如就此放下。成王敗寇,本就與我無關,最多萬一心愛之人慘死,我一根繩子了卻煩惱。
戰爭打的昏天暗地,慘烈異常,即便呆在屋內猶自可以感受的到。戰場上遠遠傳來各種振聾發聵的聲響,大地似乎都在顫抖,一切都仿佛世界末日般的可怕。
「若蕾,你覺得誰會贏?」我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若蕾愣了半晌,苦笑道︰「還用問嗎?當然是我們了,誰都知道此次吐蕃真的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其實以古巴倫的城府,不該如此沖動啊,目前吐蕃最好的做法就是投降認輸,繼續向圭朝割地賠款,俯首稱臣,這次是自保的唯一辦法。可是古巴倫為何一意孤行,他又是為了什麼?」
說罷,若蕾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我心中明鏡也似,古巴倫這次明知是必敗的局面,還是奮不顧身,或許真的只是個人恩怨。有一口氣堵在他心口,不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父親的慘死,他都要討個說法。哪怕代價是自取滅亡。
我突然緊盯著若蕾,一字一句的說道︰「若蕾,你的武功好,我要你偷偷出去幫我做件事。」
「姐,你說。」若蕾問都不問是何事,就應允下來。
「你去趟牢房,將那位吐蕃郡主靈珊放出來,然後住她逃出城去,回到她表哥身邊。」我在若蕾耳邊低語,若蕾听後沒有表示任何的異議,轉身便從房頂處悄聲離去。
古巴倫,希望你能懂我的心,善待摯愛你的女子,珍惜近在眼前的幸福。
這也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