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大明 第二卷 南北帝國 第一百九十七章 整頓吏治

作者 ︰ 賈不假

朱明與那老者文熙越聊越是起勁,可憐李明義和司馬岑兩人雖然對兩人的談話句句都能听懂字面意思,連起來卻完全不知道兩人在談些什麼,正在郁悶的當口,原本熙熙攘攘的洪福酒肆大堂卻突然一下靜默了下來。

門口已是涌進來一批官兵,全都是身著皂服,袖口領口有白色滾邊的城衛軍士兵。

這些士兵都是從在年前的選拔中淘汰下來充入地方的士兵,作用類似于後世的警察和武警,維護治安,處理一般的海盜蟊賊還是綽綽有余。

此刻涌進來的士兵有十幾人之多,立馬就把原本就擁擠的酒肆大堂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就在那里,就是那幾人,出言不遜還敢襲官,定然是海那些倭人的刺探」前一會被灰溜溜打出去的蔡姓皂隸幾人此刻正得意洋洋的手指朱明四人。

嘿嘿,你們這些外鄉人,得罪了老子還敢大搖大擺的坐在這里喝酒,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蔡老2心中不無得意,待會可以把剛才丟掉的場子完全找回來,讓大家知道這里誰說了算

那城衛軍士兵見著正主,一個個手按刀柄,更有一個頭領模樣的走前來,不過言語倒還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只是問道︰「幾位請起,有什麼與我到那衙門里說個明白。」

「這位官差,我們只是在這好好的喝酒,官差也得守規矩,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三名皂隸無故打人,難道還有理了?」朱明今天出來就是為了散心,此刻遇到此事,讓他的心情有些陰霾,所以不待手下發話,徑自就說了出來。

「你看你看,李什長,如此囂張的匪徒,趕快將他們鎖拿歸案」蔡二一見那城衛軍的什長還在猶豫,便滿臉不豫的說道,「李什長,你要知道我姐夫若是听到你今天如此縱容匪徒,你知道後果的。」

這蔡二最後一句話挺有殺傷力的,城衛軍還是歸于城主府管理,他們這一小隊城衛軍是駐守港口盤查進出船只的,等于這蔡二的姐夫就是幾人的正管。

這也是朱明的悲哀,人才少,只能將系統盡量簡化,因而讓不少衙門實權過重。

那城衛軍的頭領終于還是迫于這蔡二的威之下,不管怎麼說,畢竟船村港進出口衙門主事只有這麼一個小舅子。

「噌,噌」聲中雁翎刀紛紛出鞘。「幾位還是乖乖起來走。」說完拿李什長看了看周圍,這人多嘴雜的,還是快些把事情了解的好,否則又徒生變故。

正當李什長準備軟的不行來硬的時,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放肆,大庭廣眾,掏出火器成何體統」這會先開口的是朱明,在這酒肆,人多嘴雜,不管怎樣掏出手銃確實頗為不妥。

兩位親衛也是因為擔憂國主的安危,掏火銃出來威懾而已。

兩人被朱明訓斥,立馬諾諾收回了火器。

「暴徒暴徒,趕快拿下休要他傷人」那蔡二又是大聲嘶吼起來。

不學無術的家伙,城衛軍的眾人也有些厭惡這個借著姐夫威風狐假虎威的家伙來,能隨便在士兵面前掏出火器的人,不是瘋子就是有恃無恐。

正當士兵們猶豫不決時,朱明率先起身向門外走去。

那些士兵猝不及防下竟然一個個都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

一群人就這樣被朱明帶頭走到了酒肆之外,酒肆中幾個人還探頭探腦的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形,被蔡二眼楮一盯立馬嚇得縮了回去。

出了店鋪,李明義和司馬岑便挽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了,出門前國主說過不可妄自泄露身份,看來一頓廝殺是逃不了了,只是,這些城衛軍也是訓練有素啊。

「老朽連累幾位了,實在是,唉~」那老者情緒十分低落,原本孤注一擲來到這南洋,想不到終究還是一場空。

朱明看著是又氣又好笑,這兩個一根筋的親衛難道還真的想打嗎?不得不說道︰「趕快亮腰牌」

兩人先是一愣,然後才明白過來,這種形式確實不適合繼續對抗了,沒來由的將國主在自己統治下置于險地。

李明義反手掏出自己的腰牌,司馬岑也如法炮制。

兩人腰牌都是一條黑色大蛇,侍衛營,李明義乃是縱長,司馬岑乃是一等親衛。

這些士兵只是經過簡單的識字學習,對那彎彎曲曲的文字也是頭痛,但黑水明國制式的圓下方腰牌還是認得的。

軍情司乃是銅牌,文管系統乃是青銅牌,而軍隊則是黑色的鐵牌,士兵一看這兩人也是與自己一樣軍隊系統之人,那兩人掏出火銃帶來的疑慮就去了一大半,戒備也是稍稍放松。

蔡二再是草包也認得自己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但卻囂張不減︰「哪里來的敢于在這船村港撒野,不知道這是最為重要的關鍵之處麼?小心讓你們一個個丟了官身」

「你也知道這船村港是要緊所在麼?」朱明語帶譏諷的說道,順手丟過一面金牌。這是他隨時攜帶的。

牌子劃著弧而栽入了沙地里,蔡二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黃橙橙亮閃閃的與其他牌子的不一樣,「金的?」

說完蔡二前一步撿了起來,牌子面只是刻了一只振翅欲飛的金鷹。這也不是朱明的身份牌,他堂堂一國之主自然沒有也給自己設計一面身份牌的必要,這面金牌是他隨時攜帶用來賞賜有功之人的。

「這…這…」蔡二把金牌撿了起來,實在是認不出來。

「混賬東西,還不快叩見國主」李明義厲聲喝道。

城衛軍士兵反應最快,那李什長原本就覺得朱明眼熟,此刻終于想通了,這不就是以前閱兵時遠遠望見的國主陛下麼。

毫無遲疑,眾人齊刷刷的跪倒在地。那三名皂隸原本還是一臉的囂張之色,此刻卻是覺得雙腿一軟,也是跪了下來。

這…這真是霉運當頭啊,耍威風耍到了最威風那人的頭。

那蔡二更是渾身篩糠一般的抖著,頭簡直要扎到沙地里了。

「明太祖實行的貪官剝皮實草之法看來還是有可取之處,看看你們,才剛過兩天好日子,就想起了吃拿卡要之事自己綁了,和我一同去那進出口衙門看看」朱明的聲音威嚴有力,這一下就像判了蔡二的死刑。

國主寬厚,定然不會要了自己的命,但是因為這個事情牽連到了自己的姐夫,那絕對是把全家都害了啊,蔡二心中無比的惶恐。

那隊城衛軍士兵見國主並沒有過多的苛責自己,心頭松了口氣之外更是對這三個害人精厭惡加了三分,見那三名皂隸個個癱倒在地沒有絲毫力氣,便遵從國主的旨意,前綁了拖著便走。

「想不到,想不到,名滿天下的朱明就是你」那文熙經歷了自己五十年人生中最為大悲大喜之事。

匆匆五十年華轉瞬即逝,而自己一事無成,本是破釜沉舟來這南洋一試,希望越來越渺小之際盡然讓他遇著了此地最高當權者,還閑聊了大半個時辰,想必是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也不知這朱明對法家之說是何等看法。文越起此刻心中竟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只是一路默默無語的跟在眾人之後。

隊伍向著港口邊的進出口衙門走去,這一隊士兵壓著皂隸的隊伍引起了眾人的好奇,更有有心人認出了那蔡二,飛也似的奔向進出口衙門報信去了。

眾人很快來到了衙門口,而那進出口主事也得到了消息,匆忙從後堂殺將了出來。

「荒唐荒唐,城衛軍不去抓捕惡人海盜,卻關押起了同僚,是何道理」在主事看來,不管怎麼樣,先得罩一罩自己的小舅子。

他很快就將後悔自己剛才嘴快說出的這句話了,但也不能怪他,本就沒有多少政治經驗,不過憑借著自己還算勇于任事被頭賞識,加黑水明國確實缺人,爬到了這個位置,實在是不懂得敬小慎微的道理。

「國主都不認得了嗎?」

李明義的喝問剛剛出聲,這主事已經看到了人群中的朱明,見過朱明幾次的他還是有印象的,當下腿一哆嗦,跟他小舅子當時的表現一樣,跪倒在了地︰「臣見過國主。」然後便是抖抖索索的說不出話來了。

「好大的官威,去牛鑫叫來。」朱明施施然走入了衙門正殿中。

自己近年來年年征戰或是在外,確實是疏于管教下面人了,這名主事他只記得名字叫黃俊,其他的便也不清楚了,但牛鑫是船村港的老人,是自己提拔到這一城之主的位置的,他要明明白白的清楚這下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片刻之後,牛鑫頭頂著豆大的汗珠,氣喘噓噓的跑了來,還算他明白港口區不得跑馬的規矩,靠的是自己的兩條腿跑來的,朱明見了這個細節,對他的不滿稍減了一分。

都是老人了,不用太多的客套,那些人也清楚朱明的直白,所以朱明直接就讓李明義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道。

末了,朱明問道︰「這下頭人的腌事情,你有沒有參與在里面?」

牛鑫那大腦袋立刻撥浪鼓般的搖晃起來,開玩笑,他已經到了這個位置,吃用不愁,自己雖也有點私心時常指點一番親族生意的走向,但早已不是靠貪墨錢財來致富的路子了。

「沒有就好,明天我就叫陳正豪的軍情司來徹查了,從這船村港開始,全國都要徹查。」朱明頓了頓嘆了口氣,對著文熙說道︰「文老先生,還是你說的對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啊」

事情就這麼定下了,黑水明國地方狹小,朱明這個國王也有辦法著重抓一抓某些事情,這次他狠抓吏治,頓時黑水明國的官場為之一震。

黃俊這個主管了船村港進出口事務一年多的官員沒什麼好說的,掌握了幾起證據確鑿的貪墨後,直接抄了家。

從黃俊家中臥室的地板下起出黃金十三壇,各類珠寶三壇,價值稍遜的白銀黃俊壓根都沒有細心的掩藏,直接就有兩小箱鎖在庫房里,光是白銀清點就有一萬多枚銀幣之多,雖然黑水明國對待官員寬厚,但這麼些錢他怕是一輩子也攢不出來的。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今個兒我是信了。」朱明無奈的說道,「陳正豪,記得軍情司在查處時,一定要有理有據,切不可做那屈打成招的事情。」

這也是文熙正式進入朱明幕僚後的第一個建議,朱明自然也懂得,黑水明國雖然律法不齊,但對于貪墨還是有明確規定的,此時更不能以他朱明一時的震怒便嚴打嚴殺,一切照著規矩來辦。

船村港城主以下管事的中級官員經過徹查,還好只有一個黃俊是有比較大的問題,他處于比較重要的位置,而且那些無利不起早的商人肯定是用盡各種手段投其所好,無怪乎倒得如此徹底。

禍兮福之所倚啊,當年黃俊坐這個位置羨煞了多少旁人,此刻不少官員手心還在捏汗呢。

其他的官員有些小錯,按照法典,降官罰俸一一懲處過去,接下來就直接在自由城中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查處工作,而海外幾島︰爪哇、蘇門答臘、加里曼丹也都開始了類似的工作。

海外幾島現在更多的是承擔原材料資源供應的地位,與外界的接觸還是比較少,功能也比較單一,加本土勢力比較強大,沒有那麼多權錢的糾葛,關系也簡單,很快就被理清楚了頭緒。

這一番動蕩,讓朱明也下定了決心整頓吏治,雖然腐化和墮落不可阻止,但也要加以制衡,盡量延長,並且在一定的時候有自己滌蕩清洗的能力。

文熙為朱明提出了許多的建議,這個老者的生命力似乎瞬間被激活了一般,那個在酒肆中初見的,頹唐、苦悶老頭不見了,現在是一個充滿精力,犀利而且鋒芒畢露的睿智老者。

比如現在城主一級事權太重,除了屬于朝廷直屬的學堂外,只要處于城中的事情就沒什麼城主不能管的。

按文熙的建議,現在大明的制度還是有一定可取之處的,至少給事中制度就是查漏補缺拾遺的一個好制度。

而大明雖然將都指揮使司、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三權並立,但明顯做的還是不夠,應該加大監察的力度。

朱明是很明白三權分立概念的,但在君主專權的制度下,一切權利的分立最後總是統一到一點——君主身。

因而經過朱明與眾多大臣的思想踫撞,一些比較合理的制度被揣摩了出來。

在現有條件下,黑水明國實在是沒有什麼合格的官吏,一切從簡,城主制度繼續保留,但是在關鍵的自由城、船村港則開始試點實行三權並行。

因為心中對于文熙這樣仍沒有實踐經驗,只是紙談兵的法家人士,朱明還是以穩妥起見,給予了他御前行走可大可小的欽差身份,而一切施為,仍需經過朝中幾個頭頭腦腦的首肯和協助。

這也是對于文熙的一個考驗,朝中的幾個頭腦人物朱明清楚,都是實干出身,沒有哪個算的標準的政客,若是連這樣的阻力文熙都克服不了,那麼他還真只能算是一個趙括式的人物,也不值得自己看重。

但若是這第一步文熙能走的穩了,接下來朱明還想把步子邁大一些,連朝中的制度也需要進行從而下的改革。

文熙是從大明朝來的,而且中原皇權從來是外儒內法,應該與文熙一脈有相似之處,改革最後應該也是趨于中原的政權形式,但不管是朱明還是文熙自己,應該會在其中添加一些不一樣的因素。

隨後來往的商船很快就發現了船村港乃至是自由城都與往日不同了,以前由手持刀劍火器的士兵混合著收稅小吏一同船搜索,而收稅小吏頤指氣使,那些大頭兵卻只能是處于從屬地位。

而現在商船進出只見收稅小吏忙忙下,若有發現不對,才有那城衛軍士兵在隊官的帶領下整齊列隊的前搜查。

而不時會有一些手臂纏著紅布的士兵隨機到商船進行抽查。

那進出口衙門的主事也換了,听說是犯了什麼事情,接下來有那自認為手眼通天的商人前往進出口衙門套近乎,卻被告知從此以後進出口衙門只管貨物的報備、收錢事宜。

真正判定你需要交納多少稅收的衙門出門左拐,那里有個新掛牌的衙門,這些事情以後就歸這監督衙門負責了。

當商人們恍然大悟,感情是進出口衙門一任主官出事了,現在是要防著這衙門了麼?

沒關系,爺有門路什麼走不通啊,于是乎商人們換個地方繼續準備攻勢,誰知道較好了幾個監督衙門的小吏,但是那小吏一听到正事,便只管搖頭。

開玩笑,自己是定稅率級別不假,但稅是別人收的,何況現在巡查的兵丁也是自己統一管理了,萬一被查出點貓膩出來,那就完蛋了。

一切就在這風平浪靜下逐漸的改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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