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大明 第二卷 南北帝國 第一百九十六章 法家文熙

作者 ︰ 賈不假

第一百九十六章法家文熙

與滿剌加戰爭的大幕逐漸落下了,而原本滿剌加國土的臣民也逐漸習慣了新的統治者,新的統治秩序,連新城馬六甲的叫法都讓他們十分的舒服。

在馬六甲朱明大興土木,原本棚戶住宅已經被拆除一空,新的城內都被重新規劃成豆腐塊,排水渠井井有條。

一些工廠作坊在朱明的授意下也在馬六甲城開始了新廠的建設,現在自由城中的物資價格和人工價格不斷高企,將這些工坊分散一些也是朱明的意思,做大做強是一方面,不將雞蛋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也是一方面。

從滿剌加王室中掠奪的財富已經經過拍賣行售出了,讓黑水明國的財政稍稍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但接下來朱明的命令又讓戶部和商部的眾位官員苦臉不已。

從大明輸入商品到黑水明國的商船,按船只大小的不同必須要附帶漢奴或願意移民黑水明國的漢民數名至數十名不等,至于這些人必須自願,那麼漢奴要麼從人牙子手中買來,要麼是自願賣身為奴或是士紳手中買來。

若是查明商人采取暴力脅迫的手段劫持漢人,一經查實一律重處。

這道稱為「輸奴令」的法令一旦發出,天下震動。

黑水明國一向是對商人十分寬厚的,而且除了從商人手中抽取一定的賦稅,從不胡亂攤牌捐餉,比起許多把商人當成綿羊,一到毛長了就開始剪毛的國度來說,黑水明國對商人實在是太好了。

而黑水明國因而也獲得了商人的天堂稱號,但是這朱明不發令則已,對商人一發令就是如此令人發指的法令。

誰不知道漢人戀鄉,誰不知道大明朝現在的強大,雖然現在的永樂大帝並沒有厲行海禁,但是想要把一船船的漢奴裝出海,那實在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可誰要朱明現在有底氣呢,東西方海貿易,不說全部,但是半數以都被黑水明國在這幾年間逐漸壟斷了,所有的海商想要賺錢,就繞不開黑水明國和它的馬六甲海峽。

朱明聲望如日中天,王令一發,無不令行禁止,從下月起就執行,不管是有沒有事先得到消息,都將按令執行。

但是若有個別商船實在因為不知此道法令,允許將船貨物卸下前往北邊沿岸搜尋漢人流民。

從短期看,這道法令勢必大大的打擊黑水明國的商業收入,但朱明現在已經擁有了一定的造血功能,而不只是單純的必須靠貿易才能維持經濟。

要知道經過幾年的發展,黑水明國的工廠連煉鋼水平都高到了一定地步,現在鐵坊中鍛出來的刀坯,經過新制作出來的畜力鍛機鍛打後,再到兵器匠作手中,很快就是一把亮閃閃的好刀,刀片片鐵晶粒被壓鍛變形後變幻出的美麗花紋,比之倭國最為精美的菊紋刀也不遑多讓。

而其他一些在朱明指點下制出的構思精巧之物就更是大受歡迎了,不管怎樣都有像蒼蠅一般的商人圍來的。

只是從此又催生的一個新的職業,那就是利用自己同鄉的關系,返回大明鄉里處鼓吹有這樣一個南洋,那里是另一個漢國,那里遍地黃金,所有人不愁吃不愁穿,只要過去的漢人就發放良田百畝,所有的人都有機會學堂。

若你是大明地位低下的匠戶,真有手藝?一到南洋就是人人,每頓白米,天天吃葷;若你是每天只懂得屯田開墾的軍戶,過來從軍還是種地都隨你,還有,商人在這邊的地位是很高的。

這些回鄉招人的漢子,被那些個做跨海貿易的大商人十分之看重,這招攬來的不是一個個的勞動力啊,這就等同于大明朝最緊俏的鹽引啊有了這些漢人勞工,你進入黑水明國做生意就是一路暢通無阻,天王老子也不敢攔你。

在澤漢五年的下半年開始,華人移民高潮逐漸開始,此刻鄭和的艦隊正在一路模索著向西而去,朱棣不管是北元韃子還是南越猴子都讓他鬧心,因而他並沒有太多的精力來掛念朱明。

只是南方各地頻發的人口失蹤案件,甚至是舉家失蹤的案子實在是讓地方官頭痛不已,這大明戶籍管理之嚴苛不可想象,這人口走失一案甚至地方官是要掉腦袋的。

而有幾起漢人移民前往琉球的船只竟然在半路被劫持的情況,原本這種武力劫持朱明是絕對禁止的,但是到後來也是民不告官不究了,就算是被騙來南洋,但若是後來發現黑水明國的好了,能安心留下便也就留下了。

見鬼的是漁民出海也經常莫名其妙的失蹤,讓他們的親人是好一陣的傷心,奇怪的是數月後這漁民的家人也是莫名的失蹤,讓大明朝的各個沿海衛所神經戒備到了極點。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明是怡然自得,從最初的每天幾十人到幾百人幾千人,黑水明國的人口輸入猶如井噴一樣發展著,尤其是輸入的大部分是漢人。

也有不少奸猾的商人用各色人等混作漢人輸入黑水明國,而在黑水明國雖然各族平等,但漢人畢竟還是更加能夠昂首挺胸,所以這些異族也心安理得的數典忘祖,讓大制衡侯寅不得不出台了一系列的新規矩來區分各類移民。

時間進入了年底,每到這個時候各個官衙往往是最為忙碌的時候,但是朱明確是最為清閑。

官衙忙著年底該收的錢該發的錢必須賬目清楚的一筆筆走掉,而不少事情該在當年結掉的也需要結掉。

但是朱明就不同了,雖然南洋四季如春不存在冬歇的說法,但是人的心理畢竟還是會有一絲的疲憊,因而年底也是休養生息的時日,作為一國之主是不好再想什麼新法子來折騰下面人了。

所以朱明難得的終于能換便裝,混入人群。

黑水明國一切的制度都是朱明定下的,所以他想要微服私訪是不會有人搬出祖宗的規矩來壓他的,不少大臣用安全的問題鬧過幾次也就不了了之了,在黑水明國境內,貼身侍衛保護朱明還是很安全的。

今天仍舊是去船村港,現在從船村港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那個破敗小漁村的影子了,除了一排排直直的碼頭,整個船村港的岸邊變成了一個層次分明的城市。

最貼近海岸邊的是各類貨倉,齊齊的四或五間並排,然後便是分開一段距離以防火災,然後又是一排。

接下來就是各類市集、商行了,最靠近里面的是客棧和酒肆等設施。

現在朱明去的就是船村港最負盛名的洪福酒肆。

這是一名後來的漢人移民所開,因為號稱祖曾經做過明太祖他老人家的御廚,因而傳下來一手做菜的好本事,而飯莊的名字也取了洪武這個先帝年號中的洪字以表敬意。

朱明是不以為然的,誰都知道朱元璋乃是花子出生,一直都是提倡節儉,朱明很懷疑以他的口味能欣賞的了多麼高的烹飪水平,何況現在也沒有各種各樣的添加劑,想必味道也好不到哪去。

還差一點才到正午,洪福酒肆里面已經是快要擠爆棚了,當朱明一行三人走入時,當堂的店小二立馬前來,只見這個身材瘦弱面色黝黑的機靈小個子前就是滿臉堆笑的說道︰「客三位?這邊來,剛好剩下最後一個位置了」

「你漢話倒說得不錯。」朱明夸獎了一句。

「那是啊要不就我長的這副臉,怎麼能在這洪福酒肆里面討活,我這身板,干不了重活,就是在這兒最自在。」小二十分健談,說話間將朱明幾人引入了座位,開始大聲報起招牌菜來。

「就把你那洪武爺最愛吃的叫花雞兩只,另外冷盤熱菜各四樣。」點菜的事情由跟隨朱明而來的李明義代勞了,現在朱明出門一般都帶著他,而原本常跟在身邊的李亮自從與滿剌加一仗打完後被朱明踢到軍事學堂去回爐了。

另一名跟隨護衛的是司馬岑,跟了朱明有小一年的老護衛了,為人機警而不多話,過了年朱明就準備將他調往軍情司去堪大任了。

「哈哈,今天來了不少肥羊,晚可以好好樂樂。」

「還是蔡大哥英明,你看那小子臉都嚇白了,否則就按那商船的噸位,我們可撈不到許多」

正在朱明幾人等著菜的當頭,他們原本就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此刻門口進來了三個身穿皂服的公人。

黑水明國尚黑,這公人的服裝一板一眼都是有定規的。

那個機靈的小二立馬迎了去︰「幾位大人來了,門口稍侯,有幾桌客人馬就用完了。」

「走開走開。」那個剛才出口恭維的尖臉皂隸叫囂著一把推開了小二,在大廳中四處環顧起來。

樓的是雅間,這洪福酒肆名氣偌大,樓說不得可能有什麼達官顯貴,這三個皂隸還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到樓去撒野,但是這樓下麼……

那個尖臉皂隸一眼先是看到了朱明這一桌,三人佔據了一個方桌,又沒有菜,打扮也甚是普通,正想去把這幾人趕走,突然看到這三人都是腰背挺直,其中的兩人更是肩寬手長,一看似乎有練過。

當下那尖臉皂隸不敢造次,只是回頭看向了那個稱為蔡大哥的。

那蔡大哥只是努了努嘴,大廳角落處一個精瘦的老頭正伏在桌子昏睡,面前一壺酒,兩盤小菜而已。

「忒個窮酸還敢到這洪福酒肆來吃飯,你們店家也不是行善的,我就代你們趕走了他罷。」說完這蔡大哥就想拿老頭走去。

「使不得使不得,那老先生可是有大學問的,听說是大明的秀才呢」

「大明的秀才?哈哈哈,到了這咱這黑水明國,那就是個屁」說完那蔡大哥沖了過去,一把揪起了老頭就向旁邊一丟。

朱明的眉頭皺了一皺,雖然他對于這皂隸藐視大明朝的讀人還是心下暗爽的,但這做派,還有他們一入門的那番對話,讓朱明心下甚為不喜。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那老者似渾然不覺被摔倒在地的痛苦,而是緩慢伸了個懶腰,說道,「這日頭還高,酒肆就要打烊了麼?」

「哈哈哈」三名皂隸發出一陣哄笑,看著這個頭花花白的可憐老頭,啐道︰「一大把年紀了還來這南洋作死麼?」

旁邊不少店客都看不過眼了,一名胖胖的富家翁模樣男子前說道︰「蔡大哥,這老頭我也見過幾次,談吐極為不凡,今日之事還是算了,哥幾個的算我請的。」

「王老四,你倒是為人機靈,下次你的商船過來,報爺的名字,貨可以帶過去一半」那蔡大哥毫無顧慮的說道。

朱明看了看旁邊的李明義和司馬岑,兩人都是搖頭,這等小角色,兩人都是不知。

「不過今天嘛。我對這個大明朝的秀才很有興趣,不知道這秀才老爺從老子胯下爬過去,是什麼感覺呢?」那個蔡大哥大聲說道。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旁邊一個年輕的讀人看不過眼了。

那老者還是很鎮定,只是呆呆的仰頭望天,說道︰「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成方圓。這般繁花似錦,到頭也是一場空麼……」

「臭老頭說些什麼東西」那蔡大哥不耐煩的雙腿一擺,就要那老秀才鑽褲襠。

「不像話,這船村港容得下你們這班混蛋嗎?」。大庭廣眾這幾人的做派,實在是惡心人極了,看得出來幾人平日里驕縱無比,真不知道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毫無顧忌,因而朱明開口罵道。

「怎麼著,不服氣,咱們听從國主的,按時收取商家賦稅,就算是軍情司的家伙也為難不到我們。」那幾名皂隸頭一歪,說道,「我看你們幾人行為鬼祟,雖是漢人,也不可不查,兄弟們先把他們鎖起來,待會帶回衙里好好審問。」

那蔡大哥有些膩歪,自己的姐夫乃是這船村港的負責港口進出事務的主事,自己在這一帶已成一霸,今日怎麼這麼多不開眼的想惹自己,再不顯點威風,還真是反了天了。

手拿鐵尺的尖臉皂隸剛前要動手,已經被李明義一個手刀打掉了鐵尺,更是把他雙手反剪,讓這家伙發出了一陣痛呼。

另外兩人立馬變了顏色,敢于反抗?兩人咋咋呼呼的取出了收稅小吏的鐵尺,剛擺開架勢就被李明義和司馬岑兩人一人一腳給踹到了一邊。

還沒等到朱明幾人去扶起那老頭,老頭已經自己爬了起來,口中嘆息著︰「以人治國,終究因人而廢,今日我並不謝你們。」

「你這渾人,好不懂得感激。」李明義心下有點憤憤然。

而那皂隸三人爬了起來,知道敵不過這幾個大漢,嘴也不說狠話,只是眼中冒著陰沉的光芒飛快的向門外跑去。

「老丈不如來此桌一敘如何?」朱明前相邀道。

那老者下打量了一番朱明,最後點一點頭︰「好,我便與小稍坐片刻。」

「老丈既已是茂才老爺,為何還受著遠渡重洋之苦?」

「你不懂得你不懂得,如今世道儒風大炙,可惜啊儒道終究不是長治久安之道,歷代無出兩百年而不衰敗者。」老者搖頭嘆息道。

「漢代便已獨尊儒術罷黜百家,為何老者這樣說呢?那又該遵循哪位聖人的道理呢?」朱明問道。

「以法治國,才是長盛不衰之道。」

朱明饒有興趣的繼續問道︰「那秦朝獨重法家,歷二世而亡,又是何解?」

「法過嚴苛則失當,不可取,不可取,我觀這黑水明國倒有煌煌氣度,原想可以一試,可是這皂隸官差,無不蠻橫凶狠,立國數年便已至此,危矣危矣」

「老丈如何稱呼?」朱明問道。

「在下文熙,字越起。我看小哥也是讀人,當知先祖文山公。」那老者感慨的說道,「先祖被蒙元囚禁,每每悔恨宋之敗亡,思慮良久治國之道,留後人,道儒家法家,當博采眾家之長,而不可獨尊,因而我們這些後人苦研法家學說,欲圖那治國良策。」

「可只是研習那法家學說,卻連鄉試也過不去了,何談一籌壯志」最後文熙感慨的說道。

原本朱明沒搞懂是誰,後來才明白原來這人的乃是文天祥的後代,只是那被先祖祖訓該修法家一說,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卻不知道是真是假。

朱明幾人在這邊談的熱烈,渾然不知旁邊的人已經急的好似熱鍋的螞蟻,最後那小二終于是忍不住了,小碎步的走前來。

「幾位客官,惹禍了啊」小二說道,「那蔡二姐夫乃是這船村港出入港本管主事,官位不高權勢不小啊連這船村港的城主牛鑫大人對其也頗為倚重。幾人這一回去定是去尋那港口兵丁前來鎖拿幾位,我看幾位不像壞人,還是速速離去。」

朱明只是淡然一笑︰「小二,我們的菜可是點了許久了,怎麼還不來,別的不需管,我與老丈聊得開心,直管好酒好菜的來。」

第一百九十六章法家文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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