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大明永歷 第七十章 擁護與反對

作者 ︰ 朱由榔

永歷從來都不是獨斷專行之人,當他想要制定《平等法案》的時候,他馬上想到要與黃宗羲、方以智、郎廷佐他們商量,如果不是顧炎武和王夫之不在南京,永歷甚至想要召集全體文武大臣,一起商議這件事。

就在永歷的御書房,永歷于正中而坐,黃宗羲、方以智、郎廷佐三人面對永歷,成半月形坐在檀木椅上。

永歷已經將自己的想法寫成了一個小折子,讓黃宗羲等人依次看過,只見他們三人看完後,臉面上的表情相當豐富,有震驚、有迷惑、有彷徨、有憧憬,三個人的臉上集全了這些表情。

好半天之後,首輔黃宗羲先說道︰「陛下,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啊,臣以為‘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有些陳舊的東西就應該加以改變,不然與當今或者將來不相匹配,《平等法案》中所提的‘大明國民平等’,還有‘權利與義務相對稱’之理,確實可以深入人心,得到百姓們得擁護!」

話音剛落,郎廷佐竟然搶先說道︰「黃閣部之言,我不敢苟同!」說著,他轉向永歷,繼續道︰「啟奏陛下,人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如何能夠平等相待,不說別的,就是官與民總得有區分?不然官如何管民?天下不得大亂了?」

永歷沒想到郎廷佐會反對的如此激烈,正想出言解釋,黃宗羲卻說道︰「郎閣部所言差矣!《平等法案》中規定律法面前人人平等,都有享受自由的權利,第一不是說所有都是平等,比如職業總會有所區分?做官是以官為業,代表的是國家,是朝廷,是大多數人的利益;第二享受自由,絕不是完全的自由,不是自行其是,那樣的話,就真的如郎閣部所言,天下大亂了,而是有限制的自由,再不傷害他人,不損害國家的前提下,享受自由,這點是必須要說明白的!」

郎廷佐听完,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陛下,黃閣部,雖然這些都是陛下所創,但是臣還是認為其中的道理過激,天下人未必會認同,如果出現混亂了,該如何是好啊?北宋時王小波作亂,他就提出過‘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的口號,雖然得到窮人的支持,但是卻遭到權貴和地主的反對,最後被北宋朝廷剿滅。如果大明朝廷也提出這種律法,恐怕天下的富人們必會一齊反對,到時朝廷得不到富人的擁戴,此時還是狼煙遍地,我們大明該如何應對啊?」

黃宗羲輕搖下頭,說道︰「郎閣部言重了,我們是要律法面前平等,可不是要‘均貧富’,《平等法案》中提出了‘私產不可以任何不當理由被侵犯’,就是要保護正當的私產,富人們應該非常贊同才是!」

可是郎廷佐依然不依不饒,他說道︰「有句話︰讀得聖賢書,賣與帝王家,天下的讀書人都以考取功名為晉身的捷徑,以此得到功名利祿,如果朝廷宣揚人人平等,那麼做官還有何意義?戰場上的將士都在拼死廝殺,都人人平等了,誰還要封官進爵?如此一來,沒有人來朝廷做官,要文沒文,要武沒武,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永歷知道郎廷佐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華夏幾千年了,都是如此,誰不想要功名利祿,誰不想要做「人上人」,于是都想方設法踩著別的腦袋往上爬,等爬到了一定的位置,又擔心下邊的人會上來搶了自己的位置,就將下邊的人一腳蹬下去。無論是各個王朝也好,還是悠悠眾生也罷,沒有的,就想法得到;得到的,還想得到更多。

可是永歷更知道正因為如此,就必須要改變,如果不變,華夏還將沉淪下去,即使將來自己能夠一統河山,誰知道數代之後,自己的子孫會不會一樣成為「敗家子」,這可說不定。

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無論是歷代的皇帝,還是貴族官僚們,他們宣揚的是「生而定終生」。比如一個貴族子弟會這樣想︰我的先輩是皇族貴戚,那麼我也就是「萬人之上」,其他的人都必須匍匐于我的腳下,听命于我,如果膽敢反抗,便是大逆不道!

為此封建皇朝必然會建立起「家天下」的一套,在思想上,在體制上對民眾加以諸多限制,不讓其有自己獨立的想法,更不能讓他們揭竿而起。比如科舉制度就是如此,通過科舉,考「八股文」,使讀書人沉浸在書山文海中,沒有時間去思考,就不能形成自己的獨立意識,最後通過所謂的「鯉魚躍龍門」,一舉進入官場,成為龐大的封建官僚中一員,既是別人的棋子,又是「高高在上」的貴人,反過來再繼續壓迫百姓。

故此封建王朝便可以繼續下去,如同一潭死水一樣,越來越臭,積重難返。也許有一天,某個封建官僚的子弟犯事了,他卻不以為然,大聲地向世人喊道︰「我爹是叉叉,你能奈我何?」

這樣的國家腐朽沉淪,不思進取,直到被更先進,更文明的國家所擊敗,成為列強的「殖民地」或者「半殖民地」。

滿清就是這樣,滿人以一個奴隸制族群進入關內,很好地承襲了華夏的封建精髓,甚至是更加的發揚光大。

而與此同時,西歐各國正在悄悄地發生變革,由封建制進入了資本制,無論是文化思想,還是科技,都得到了解放和進步,最後成為「殖民者」向世界擴張,利用自己科技文明的產物「堅船利炮」,將那些封建制國家全部淪為自己的「殖民地」,掠奪別人的財富,充實自己的國家,然後繼續發展壯大。

作為穿越而來的永歷,當然知道華夏在兩百年後會有何遭遇,那可是「半殖民地」啊!滿清皇帝們以「寧贈友邦,不與家奴」的心態,將大把的金銀送給西方列強,還有一個老太婆大言不慚地說「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慢慢的華夏變得孱弱不堪,成了所謂的「東亞病夫」。而西方列強們則在全世界範圍內建立以西方為統治地位的體系,此種影響乃至百年之後,依然如此。

永歷在穿越前,每讀到此處,心中無不是大恨。現在他穿越了,竟然變成了大明的永歷皇帝,他可不想讓另一個世界中的不堪歷史,在這個世界變成未來。滿清的統治必須要推倒,但是大明也必須要變革,思想上,法制上,科技上,全部都要實現近代化,否則即使自己實現了大明中興,自己的子孫後代做了大明皇帝,不思進取,抱殘守缺,讓華夏依然處于封建制。若干年後,西方列強的戰船駛來,國門是不是會被打開,國家是不是會淪喪,也是未可知的。

所以永歷決心必須變革,必須從根本上改變華夏的腐朽制度,提前進入自由社會,而後發展強大後,不但不讓西方列強來華夏「殖民」,還要打到歐洲去「殖民」。永歷曾經听說過地中海的氣候不錯,伊比利亞半島下端得直布羅陀風景更是美不勝收,如果能把那里佔領了,變成大明的殖民地,呵呵——

想到這里,永歷不禁笑了起來,剛才黃宗羲和郎廷佐的辯論並沒有听到多少,等他這麼一笑,黃宗羲、郎廷佐都愣了,馬上停止了辯論,都看向永歷。

「啊,你們說到哪里了?」永歷有些尷尬地問道。

「回陛下,臣以為《平等法案》可以實行,但郎閣部認為這是變法,而變法都得不償失,故此不應該實行!」黃宗羲答道。

永歷心想︰「變法得不償失」這是什麼謬論?郎廷佐雖然是降臣,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為大明兢兢業業,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今日為何他反應的如此激烈?

忽然,永歷想到一個問題,黃宗羲的思想開明,在做內閣首輔之前,並沒有做過官。而郎廷佐則是出身滿清的科舉,他要代表的是想要科舉晉身的讀書人,還有那些官僚們,故此當然在心底反對《平等法案》這樣的變革,擔心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會就此消失。

永歷擺了擺手,說道︰「大可不必這麼想,讀書仍然是晉身為國效力的根本,沒有才能如何幫助朕治理國家啊?還有如果郎閣部認為這是變法,那麼朕就說它是變法好了。窮則變,變則通,以前王安石曾經變過法,本朝張居正也變過法,為什麼一個失敗了,一個卻成功了,關鍵還是要看用人,王安石所托非人,變法中又有不符實際之處,故此失敗了;但是張居正的‘一條鞭法’卻推行的很有實效,關鍵還在于用人,附和實際。所以朕打算戰事告一段落之後,要重新整頓吏治,選拔有真正才能,品德高尚的人做官,再有濫竽充數,貪污者全部要被趕出朕的朝廷!」

這句話說出來,郎廷佐的臉色一暗。

永歷知道郎廷佐以前是兩江總督,江浙贛三省中,有很多地方官都是他的門生或者親信,而且其中也確實有些不能勝任或者貪贓枉法的官員,所以郎廷佐听到自己如此的堅決,便有些「兔死狗烹」的憂憤之心了。

「郎愛卿,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你的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孟亞聖曾經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朕一心為大明千秋萬代,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勞心費神,雖不求成為千古明君,但是也要對得起後代子孫!為官者父母也,要有父母之心,愛護子民,可是一些為官不廉者,視百姓如草芥,任意搜刮民脂民膏,他們就是朕的死敵,朕必須要除之而後快!不過朕也好,你也罷,咱們都是一個人,沒有三頭六臂,可是有人胡作非為怎麼辦?只有從律法上想辦法,給予百姓參政議政的權利,讓他們能夠監督官員,這比派出一千個御史還要好,而這要實行起來,就必須要給予百姓平等的地位,如此而已,郎愛卿明白了嗎?」永歷循循善誘地說道。

「啊,臣惶恐,竟然沒想到陛下用意如此深遠,臣知錯啦,請陛下責罰?不過臣還是以為此項律法太急了些,是不是等到平定江南以後,再頒布實施呢?」郎廷佐趕緊從座位上起來,躬身跪倒。

「呵呵,郎愛卿不必自責,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凡事不能過急過躁,咱們應該循循漸進才行,可是《平等法案》是勢在必行,朕敢斷言,它肯定能得到百姓的擁護,如此一來,征兵一事便會順利的進行了,你也不會再為百姓不踴躍參軍而苦惱了!」永歷笑著說道。

郎廷佐老臉一紅,低頭道︰「陛下的話真讓臣茅塞頓開啊!臣慚愧——」

永歷起身,走過去,拍了拍郎廷佐的肩膀,而後說道︰「郎愛卿,你以前的,朕就不說了,但自從你歸順大明以來,一心為公,朕是看在心里的。」說著,轉向黃宗羲和方以智,又道︰「諸位愛卿,接下來你們要按照朕的意圖制定《平等法案》,至于細節,你們來商議,你們要知道等將來《平等法案》實施以後,百姓會記住朕和諸位愛卿的,定會流芳百世,千古留名!否則,錯了時機,我們會遺憾終生的!」

黃宗羲和郎廷佐一場辯論後,永歷就此做了決定,馬上就開始制定《平等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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