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宣殿
窗外月光皎白,殿內高座上,龍宣赫伏案批奏畢,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自貓二手中接過茶碗輕啜了口,一時目光落在桌案上放著的那個大紅錦盒,不禁將茶碗放回,擺手讓貓二退了下去。
龍宣赫伸手將桌上錦盒拿起打了開來,只見那里面放著墨柔然自小到大送他的泥人、蠟燭鏈及她動手寫的第一幅字,畫的第一幅畫…
龍宣赫打開錦盒翻看著,亦如同翻轉著腦中有關然兒少時記憶一般,不禁伸手取出那個墨柔然三歲之時親手捏與他的那個丑陋泥人兒來,沉浸于那些雖已逝去,卻被他歷歷銘記于心的甜美時光中…
「相公爹爹看——」
「呃…這是什麼?是猴子?」
「不是」
「一條腿長一條腿短…到底是什麼怪物呢?」
「不是怪物」
「不是怪物?哦∼是黑怪」
「相公爹爹笨」
「呃…那你說這什麼怪物?」
「是相公爹爹啊,還是然兒親手捏的…」
龍宣赫唇角掛著抹甜密笑意,盯著手中泥人兒細細看著,實看不出那丑陋泥人有哪點兒像他。一時,又不禁對著那泥人暗笑了起來,想然兒那時小小年紀,能將他捏得四肢健全,倒也難為得緊。
外面,墨柔然一襲黑衣斗篷躲在殿柱後,待看到殿內貓二端著茶碗走了出來,「」的一聲跳了出來。
「哎喲∼」
貓二嚇得差點兒將碗中殘茶灑了出來,連拍了拍胸脯對著墨柔然嗔語道,「我說小主子,你這都多大了還玩兒這個」一時又見墨柔然一身影衛服,佯拉下臉來︰「瞧瞧瞧瞧…這都穿成什麼樣子了,快回去換了去,難看死了」
「相公爹爹還生氣麼?」墨柔然一雙烏黑明眸朝內望了眼,回頭問貓二道。
「嗯…」貓二一撇嘴道。
「我不信」墨柔然努嘴,一伸手戴上帽兜,轉身快步進殿。
「哎——」
貓二連出聲止時,墨柔然已身形一躍,晃進殿內。與落無聲玩「捉老鷹」玩的久了,她不覺間亦學會了些許腳底功夫。
「看招——」
殿內龍宣赫正對著錦盒內那幅字畫看得入神,突听得耳邊一聲粗喝,回頭時,已見一黑衣人亮掌朝他襲來。
龍宣赫慌忙亮掌相擊,待看到那黑衣人所亮手掌嬌小縴細之時,便一把抓住那人手掌拽入懷中。
「啊∼」墨柔然跌進龍宣赫懷里,嬌聲驚叫。
龍宣赫微一用力,將墨柔然困在懷里,又順手扯下她頭頂遮蓋的帽兜,露出墨柔然一張嬌羞面容來。
「相公爹爹…」墨柔然玉顏添彩,微抬眸望著龍宣赫,身上那一身黑衣卻更襯的她膚如凝雪潔白清透。
龍宣赫松開她,瞋目道︰「你這丫頭,還裝刺客裝上隱了麼?」
「然兒只是想逗相公爹爹開心嘛…」
「有你這般逗人開心的麼?都這麼晚了,快回去睡覺」
「要相公爹爹不生氣了然兒才敢睡覺,不然…就只好陪著相公爹爹一起生然兒的氣直到天亮了…」墨柔然將最後一句說得可憐兮兮。
「你這丫頭」龍宣赫听她軟語嬌音說著陪他一起生她自己的氣,輕點了下墨柔然嬌巧鼻尖,唇角露笑,「好啦,別纏著朕,你不睡朕還要休息呢快回去吧…」
「遵命」
墨柔然見龍宣赫面上露出了笑容,微欠身朝龍宣赫行了個禮,面上亦綻出可人笑靨來,轉身方欲離開,卻突又轉過身來,對著龍宣赫雙眸一閃狡黠,一臉神秘兮兮的小聲問道︰
「相公爹爹,為何然兒都不見你晚上在妃子*里過夜啊?」
龍宣赫微怔了下,緊接著一皺眉道︰「快回去睡覺」
墨柔然吐了吐舌頭,忙腳底抹藥開溜了去。
望著墨柔然一臉壞笑著離開,龍宣赫心中突如風起雲涌一般,亦不禁自問,他為何夜里從不再別處過夜?
龍宣殿外,墨柔然負手邁出殿門,抬頭望著天上那輪清亮明月,心中暢然。
相公爹爹不生氣了,她明天當可以和太子哥哥一塊兒讀書、作畫、騎馬、練箭、釣魚、放風箏…哇,有好多事要做呢,快回宮睡覺吧。
「來人——抓刺客——」
墨柔然方走下階,便听到龍宣殿外不遠處有侍衛一聲大喊道。
「刺客?」墨柔然吃驚,可待借著月光看到遠處宮脊上似真有一黑影一路似蜻蜓點水一般直朝龍宣殿這邊飛躍而來,不由得心中興奮了起來。
有刺客,多稀罕原來落姐姐果真沒有騙她,這世上真有穿著夜行衣在晚上出來飛檐走壁的人呢
遠處宮脊上,一位蒙面黑袍人手提一把明晃晃利刀,身形有如閃電一般,倏爾便躍上了龍宣殿近旁一座宮脊,一眨眼間,便身形一晃便溜下宮脊,一躍間就穿窗跳進了龍宣殿。
「喂,刺客——」
墨柔然見那刺客跳窗進了龍宣殿,忙喚了聲,拎著長裙又跑上階去。這刺客真不知禮,她方才給他打招呼呢
殿內,龍宣赫方走入寢宮要月兌衣就寢,忽听得背後窗戶一聲振響,回頭時,見是一黑衣人持刀欺過身來。
「然兒,別鬧了」
龍宣赫回頭瞅了眼那人無奈道了句,只道是墨柔然貪玩又折了回來,便又轉過頭繼續寬衣解帶。
那黑衣蒙面人見此,微愕了下,卻一持長刀,直朝龍宣赫後背刺去。
察覺出身後那黑衣人呼吸粗重有異,龍宣赫心中暗自一驚,只覺雙眸為那把明刀一晃,忙揮臂去擋。
「哧——」
龍宣赫手臂處被利刀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立時滲了出來。
「什麼人?」龍宣赫連伸腿一掃,虎目對著避身一邊的黑衣人怒道。
那黑衣人並不應聲,雙眸對著龍宣赫冷若冰湖,倏爾霜刃一揮,颯然如碎寒冰般復朝龍宣赫砍來。
「不要殺我相公爹爹——」
寢宮外,墨柔然突然闖了進來,看著那黑衣人舉刀勢如破冰般朝龍宣赫揮刃,大驚,嘶聲叫喊了聲。
豈料,那黑衣人听到背後一聲嘶喊,竟驀地住了手,突如被釘在大理石地上一般,僵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