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白慕憂慮道,「這該如何是好?」
高將軍嘆了口氣,唏噓道,「唯今之計也只得等。」頓了頓又道,「先生乃宣寅使臣,想必不會有性命之憂。」
第二日下午時,我竟意外地看到了何大人,他淡淡道,「貴使者昨日所言有所忌諱,故令皇上懊惱,有怠慢之處還請大人體諒。」
我恭維道,「豈敢豈敢,下官唐突了。」我被何大人帶到一處住所,本以為事有轉機,卻怎知被監禁了起來。更要命的是還被監禁了五日之久。
我整天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卻無可奈何,不禁把太浦帝的祖宗十八代都詛咒個遍。如此優柔寡斷的人,怎能成大事?
我在驪嵐被關了六日。直到第七日時,那太浦帝估計考慮得差不多了,才作出決定,出兵擾北渭邊境。一听到這個消息,我徹底虛月兌了。經過這事後,我總算看透了官場中的勾心斗角。那鳳歌與何暢果真奸詐至極,不愧為老手。他們這招靜觀其變可謂用得歹毒。一旦驪嵐發生變故,那他們就推卸得一干二淨,可謂妙哉。同時也感到了心寒,如此朝政,如此芥蒂,怎能壯大山河?難怪驪嵐只願甘守那三分地,想必爵也無奈得很。
就在鳳歌出兵趕往驪嵐與北渭交界處的商城時,我趕緊回宣寅,就怕秦祭套不住龔親王。可就算我能趕回去已經來不及了。龔親王的這招不攻自破令秦祭大軍疲軟挫敗,秦祭已到了垂死掙扎的邊緣。
巴渝郡。
秦祭靜靜地望著眼前的將士們,那張沉穩的臉龐因近日的逼迫變得滄桑悲愴。一旁的魏將軍悲愴道,「王爺,請即刻下令。」秦祭暗自握緊了拳頭,所有人都望著他。突然,魏將軍奮聲道,「為宣寅而戰!」
一陣擊鼓聲震撼著所有將士們的心聲,他們隱忍已久的熱血在這一刻被激發出來,都激昂高呼道,「為宣寅而戰,為宣寅而戰……」聲音震耳欲聾,充斥著最後一次的熱血沸騰。因為他們都明白,這是最後一次,是的,最後一次。
秦祭怔怔地望著這些年輕的臉龐,目中閃爍著撼然悲壯。也在這時,馬義匯報道,「王爺,龔親王大軍已逼近城門。」秦祭渾身一顫,眾將士都瞪大眼楮,等著他一聲令下。旁邊的魏將軍急道,「王爺……」
天地間,一片蕭瑟之意。秦祭一臉莊重地抬起頭,突然行宣寅大禮,愴然道,「為宣寅而戰。」
那一刻,所有士兵銳氣大增,激昂高呼,「為宣寅而戰,為宣寅而戰……」
魏將軍突然張揚跋扈道,「眾將士們,去奪取敵軍的大好頭顱,踩碎他們……」說罷率先向城門沖去。這一舉動更激發了士兵的銳氣,前段時間憋足了氣,這會兒終于可以爆發。更者,如今已無退路,自是豁出性命了。
待所有將士守護城門後,小君子突然憂郁道,「花滿樓,待城門攻破時立刻護送王爺撤退。」
秦祭一怔,果決道,「吾豈是這等懦弱之人?」一臉堅毅。
小君
子突然跪地道,「王爺,你得顧全大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倘若你落入龔親王之手,定當受盡屈辱。」
秦祭渾身一顫,悲愴道,「我乃將者,又豈能棄部下不顧?」
小君子呆了呆,突然憤然而立,大氣凜然道,「秦祭,我清明樂把你當知己。士為知己者死,我無憾矣。可你乃皇室血脈,擔負宣寅振興,怎能不顧大局?」頓了頓又道,「今日一戰,以卵擊石,既以成定局,你又何苦自尋死路,白白枉送了性命?」他的臉色變得異常晦暗,聲音堅決暴戾,充斥著說不出的坦然誠摯。可那句‘士為知己者死’深深地刺傷了秦祭,令他辛酸苦澀,無地自容。他果決道,「大丈夫生于濁世,此種懦弱之舉豈不遭天下人恥笑?」頓了頓又凜然道,「我秦祭雖非君子,卻是男人。身為將者,保家衛國,戰死沙場何懼之有?豈能臨陣月兌逃?」
雙方對峙。空氣中飄忽著說不出的激烈悲愴,那種無法言語的真摯在他們中間盤旋縈繞,令一旁的花滿樓羞愧震懾。他一直以為小君子一介文人,可他所表現出來的深明大義令人欽佩。士為知己者死,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舍生忘死?他從小君子的身上看到了友情最真摯的崇高光芒,也從秦祭的身上感受到了一個熱血男兒的王者風範。
一陣微風掃來,吹散了兩方的激烈對峙,卻還殘留著各不妥協的固執。這一白一黑就這樣僵持,誰也不願退縮。二人的眼中都布滿著可怕的血絲。小君子一臉陰郁,秦祭一臉冷酷堅毅。旁邊的花滿樓突然唏噓道,「都打到城門口了,你二人還打算瞪到幾時?」
此話一出,小君子突然醒悟過來,不禁暗自一惱,給自己找台階下,淡淡道,「我去看看。」說著就走了。
秦祭怔怔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內心一陣洶涌,只覺得喉頭一堵,再也說不話來。小君子的意思他又怎不明白?只是,他又怎可棄將士而獨自逃命,苟且偷生?
城門口,戰火連天。龔親王大軍猛攻城門,勢如破竹。也在這時,小君子突然靜靜地佇立在城門上的某個角落里,默默地凝視底下的洶涌大軍與那些流血的士兵們,突然從袖中取出一只塤。一陣蒼礦悲涼的聲音響起。所有將士們一怔,龔親王更是驚異不已,因為那曲子正是北渭盛行的《念鄉曲》。
小君子背靠著牆,閉上眼,默默地吹塤。那曲子本是溫馨而感懷的,此刻竟顯得異常悲涼淒瑟,令這場戰役平添了一種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