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梟 四十六,三寸之舌

作者 ︰ 十三兒

一個時辰後,無傾已能行動自如,而甯王爺也蘇醒了過來。我與無傾正站在甯王爺的面前,氣氛突然變得異樣溫馨祥和。甯王爺虛弱道,「我此生……無憾矣。」無傾垂下眼瞼,不說話。我突然掐他的手,帶著警告的意味。無傾瞥了我一眼,突然就直直地跪了下去,細聲道,「爹,請受孩兒一拜。」這聲‘爹’叫得甯王爺心花怒放,他突然落淚道,「好,好……」他為何落淚?因為這是無傾第一次叫他,這是他有始以來第一次開口稱他父親,他怎能不感動?他突然一把握住無傾的手,泣聲道,「傻孩子,答應我,遠離官場是非,要好好地活下去。」

無傾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潮濕,他僵硬地點了點頭,「孩兒緊記爹的教誨。」

甯王爺欣慰道,「好,好,這樣就好。」他突然又望著我,我默默地走過去,他抓住我的手,放到無傾的手背上,不舍道,「丫頭,傾兒離不開你,答應我,以後你們的孩子一定要叫甯皖城。」我點了點頭,落淚道,「你放心,我會好好地照顧他,只要他不棄我,我死也會抓住他,絕不離棄松手。」無傾抬起頭,望著我,似醉了。

那一刻,寂靜,屋里的所有人都落淚了。因為我們都明白,這將是一場離別,永遠的別離。可我又怎知,這世間的離別聚散竟是如此蕭瑟。若不然,為何我的一生中,所經歷的悲歡離別竟是如此……

從貝清園回到鳳儀樓後,我就開始著手解散鳳儀樓,該安頓的安頓,該解散的解散。只是,在做這些事時,我多留了一個心眼兒。關于鳳儀樓的地下組織我並未打算解散,留條後路也有好處。至于四兒,我打算求秦殃替我照顧她,因為只有他我才能放下心來。可就在我處理鳳儀樓之事時,我並未察覺到無傾的心思。他起了報復之心,是的,就是報復。

這日,無傾突然說他有事要出去一趟,我並未多想,只是叮囑他要小心些,以防秦祭使詐。無傾給我保證,說天黑之前能回。我並未發現,他出門時還抱著他的古琴。

帝陵,嘉樂帝的墓冢。

一片古舊的石像雕刻,一座莊嚴沉重的墓園。這里,埋葬著一個優秀的策劃者。他雖是亡者,可他卻安排了黑玉鐲子,安排了他的五顆棋子,為他奪取宣寅江山的棋子。嘉樂帝,想不到一個死人竟還如此可怕,還如此陰險地操控著活人的生死。寂靜,天地間一片沉默,仿若在沉思,在思索著究竟什麼才是亡者永生。

這時,一個身著白衣素袍的老者背靠著石像,他跪在地上,緩緩地倒酒。他的動作優雅而沉穩,他的眼神渾濁卻鎮定,他的背影充斥著滄桑的影子,額上那些皺紋是歲月刻劃過的痕跡,隱約地透露著他非凡的毅力與忍耐力。他是誰?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這正是無傾來這里的原因。因為他早已打听到,今日秦老爺會來帝陵拜祭。

良久,秦老爺抬起頭,望著墓碑道,「先皇英明,老臣不負所托,如今大皇子已成大業,先皇亦可瞑目矣。」他恭敬地磕頭,將斟好的酒奉上,以示謙卑。直到許久之時,他突然仰天長嘆道,「時如梭,嘆歲月無情,想當年意氣風發,攜手共創。可如今,滿目悵然,人事已非。」說到這里,他不禁想起了莫老爺,清明錦,卿魏,一陣悵然若失油然而生。

寂靜,天地間仿佛飄浮著一絲陌生的氣息,這片靜謐的墓園仿佛也感受到了秦老爺的悵然,突然變得說不出的詭秘蒼礦。秦老爺默默地跪在地上,繼續斟酒,待斟滿時,一飲而盡,一杯酒下肚後,他不禁喃喃自語,「臣在二十幾年前曾發過誓,若不能扶助大皇子成就大業,便永世無顏面對先皇。可如今,臣依然無顏面對……」他突然趴在石階上老淚縱橫。他為何無顏面對?因為他明白,生在帝王家的孩子,終究逃不過自相殘殺。今日他能扶助秦祭,可日後呢?秦祭與皇帝又怎能相容?這正是他所無能為力的,也是他心底的隱患。

這時,天地間突然飄來一抹琴聲。秦老爺渾身一顫,他突然平靜下來,鎮定地爬起身來,淡淡道,「何人清擾?」沒有人應,但琴聲依然繼續。秦老爺整理整理思緒,心境平和下來。他突然若有所思地聆听這琴音,竟覺得異常驚駭震動。而更要命的是,還覺得熟悉,那種怪異莫名的熟悉感。

是誰?是誰在彈奏這首《琵琶送》?是誰?是誰在這里?他突然左右張望,神色驚惶不安。他終于想起了這首曲子,《琵琶送》,那是當年傾城所彈奏的曲子,可為何……

琴聲,仿若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它帶來了回憶,帶來了曾經的過往,更帶來了憂傷與致命的殺戮。是的,殺戮,無需刀劍的殺傷力。良久,待一曲完畢後,一道陰柔優雅的聲音突然響起,「秦老爺,還記得她麼?」

秦老爺渾身一顫,月兌口道,「傾城?」一臉不可思議。

那道聲音突然笑了,低沉而魅惑,充斥著莫名的陰鷙邪惡,「她已經死了,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一個白衣人突然緩緩地出現在秦老爺的面前。他抱著琴,一臉淡然的寧靜,他望著秦老爺,那雙漆黑深幽的眸子里帶著淺淺的笑意。

風,掀起了他的發絲。那如瀑布般的青絲在風中飛揚,竟顯得異常妖異詭譎。而那身雪白在風中飄逸婉轉,仿若遺落在塵世間不染世俗的仙人般,帶著淡淡的安然寧靜。他垂下眼瞼,微微揚起唇角,修長的手指溫柔地劃過琴弦,淡淡道,「你還記得我麼?秦丞相?」他突然笑了,那抹淡淡的淺笑是怎樣的絕代風華呵。可現在它卻帶著致命的絕殺,那種深入到骨子里的惡毒。

秦老爺怔怔地望著無傾,驚懾道,「好一個絕代佳人。」

無傾盯著他,突然狡黠道,「遺憾麼?」

秦老爺一愣,嘆了口氣,苦笑道,「你果然與她一模一樣。」無傾偏過頭,他突然緩緩地向墓碑走去。秦老爺大駭道,「不可對先皇無理。」

無傾扭過頭,盯著他,挑了挑眉道,「無理?」他突然冷笑道,「一個死者是值得人敬重的,可他嘉樂帝卻沒有資格。」一臉挑釁,那張絕美的臉龐上充斥著囂張跋扈與邪惡。秦老爺見他那副模樣頓時便氣短道,「你是傾城之子,老夫不與你計較,這是先皇欠你的。只是,若你誣蔑先皇,可就休怪老夫狠辣。」一臉警告的意味。

無傾垂下眼瞼,饒有趣味地勾了勾琴弦。他突然笑了,懶懶地半眯起眼來,淡淡道,「好,你且說說這嘉樂帝有何面目接受世人祭拜?」

秦老爺瞪著他,平靜道,「先皇乃真龍天子,世人自當敬畏。」

無傾冷笑一聲,突然狡猾道,「何來真龍天子之說?據在下所聞,當年若非甯王爺南征北戰,替宣寅打下半壁江山,嘉樂帝如何能一統宣寅?一統這江南水鄉?」秦老爺怔住,這話不無道理。無傾見他無語,又繼續道,「正所謂,這天下乃百姓的天下,並非宣寅姓氏所有。可他嘉樂帝,自繼位以來,可曾替天下百姓謀過福?」

秦老爺反駁道,「若非甯王爺壓制,先皇何愁不能大展才華?」

無傾冷笑道,「若非嘉樂帝無才,他甯王爺又能奈他何?」

秦老爺憤然道,「你這小兒休要狡辯,甯王爺企圖偷竊天下,眾人皆知,此等大義不道之人,豈有不誅之理?」

無傾突然笑了,嫣然道,「偷竊天下?這天下乃百姓的天下,何來偷竊之談?更何況,若甯王爺想篡位,他為何不在嘉樂帝歸天時趁機奪得帝位?反而輔佐宣寅痕打理朝政?可到頭來,卻落得此番下場。」

秦老爺冷笑道,「荒謬,甯王爺的野心,天下人皆知,何來輔佐之說?」

無傾淡淡道,「爾等口口聲聲說替先皇效力,替百姓分憂,可你們何來分憂效力之說?這十幾年來,你們可曾輔佐過皇帝?可替天下百姓分憂解難過?沒有,你們只是躲在角落里,暗中行使著嘉樂帝的骯髒計劃。」他突然笑了,大笑,那笑聲中帶著尖銳的譏削嘲弄。他盯著秦老爺,冷聲道,「這些年來,你們在忙些什麼?忙著如何奪回宣寅姓氏的帝位?還是忙著鏟除替宣寅打下半壁江山的功臣?可百姓呢?百姓丟哪兒去了?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你口口聲聲說甯王爺偷竊天下,那這些年來,他輔佐皇帝,為何沒人反叛?」

秦老爺沉聲道,「那是因為他權傾朝野罷了。」

無傾仰起頭,慢條斯理道,「若不得民心,權傾朝野又能如何?」他突然又慨然道,「何謂天下?民心就是天下。」聲音激昂振奮,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令秦老爺渾身一顫。他突然發現,這年輕人的骨子里竟隱匿著說不出的儒學,你說他是歪理,卻歪得有道理。無傾又得理不饒人道,「嘉樂帝佩當帝王麼?他不佩,他亦不過是一個小人,一個只懂得奪取自己帝位的自私者罷了。更可笑的是,他千算萬算,卻算到了自己的頭上,可悲,可嘆。」一臉嗤之以鼻的譏笑。

秦老爺指著他的鼻子,悲憤道,「你亦不過是一介無知小兒,有何面目指責先皇?」

無傾邪氣道,「可笑,連在下這種無知者都知曉嘉樂帝缺德,更何況稍有學識之人?」頓了頓又道,「他嘉樂帝就是缺德,他所策劃的奪位之計純屬謬談,簡直就是宣寅王朝的恥笑。」秦老爺被氣得差點站不穩腳,他氣憤道,「你,你……」竟說不出話來。想他秦耘忍耐力非比常人,可今日听甯無傾一席話,竟也血氣方剛,暴躁如年輕小伙兒。不過,無傾並未打算放過他,繼續道,「你口口聲聲說嘉樂帝是真龍天子,值得世人敬佩?可在下卻不以為然,反而覺得他自私,狡詐,愧為男兒。」頓了頓又道,「何謂天子?何謂萬人之尊?就憑他的自私?憑他的心胸狹窄?」他突然冷笑道,「他所策劃的黑玉鐲子,亦不過是最卑微的黑手罷了。可笑的是,爾等如此聰慧之人,還傻得愚忠,自以為是忠誠,深明大義。可嘆,亦可恨。」

秦老爺努力鎮定下來,他已明白了無傾的意圖,淡淡道,「若非先皇之謀略,甯王爺豈會落到此番地步?」

無傾盯著他,冷然道,「是呵,好一場驚天動地的謀略。可他的謀略,卻將你們變成了愚蠢的棋子。他的謀略愚弄世人,抹瞎了百姓的眼楮。秦丞相,你說,嘉樂帝的謀略給你們帶來了什麼?又給百姓帶來了什麼?」他突然嗤笑道,「讓我來告訴你,他所謂的謀略,給世人帶來了犧牲,帶來了暴動,帶來了背叛,更帶來了絕望,又一場爭斗。」他一臉冷酷之色,那雙黑眸里藏匿著尖銳的狡詐。

秦老爺渾身顫抖,他當然明白無傾的意思。又一場爭斗,是的,更凶猛的殘殺。他突然頹敗地跌坐在石階上,變得惘然。這二十幾年來的折騰,令他早已疲憊不堪,可還沒有完,這僅僅是開始而已,又一場爭斗的開始。皇帝與秦祭,兩兄弟之間的殘殺,他又該如何面對?該如何阻止?他突然覺得疲憊,那種深入到骨子里的厭倦。無傾小心地觀察他的面部表情,繼續刺激道,「秦丞相可是先皇的忠臣,這皇帝與秦祭,你又打算如何輔佐?」一臉嘲弄之色。

秦老爺煩躁地捂住臉孔,內心狼狽不堪。無傾的話就像一根刺,一根帶毒的刺。現在,這根刺已深深地扎入了他的心底,令他迷惘厭惡。可要命的是,他卻無法拔除,也拔不掉,因為他所背負的枷鎖,世俗忠義的枷鎖。無傾垂下眼瞼,淡淡道,「秦老爺乃聰明之人,這其中的因果循環,又怎會不知?自古以來,莫要生在帝王家。這皇室子孫的命運,又怎逃得月兌自相殘殺的爭斗?更何況,帝王無情,我可不以為皇帝能容忍秦祭這樣的強敵呆在身邊。不但如此,這秦祭完全有資格取代他,秦祭的野心暫且不說,就憑他的身份與權勢,皇帝定然會滅他,這是鐵板定釘釘的事實。」

秦老爺一臉無奈,他也曾想過這點,可他又能如何阻止?這皇帝從小就在甯王爺的眼皮底下長大,若沒有點心思,怎能活到現在?而秦祭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倘若兩虎相爭,必有一死一傷,這定會令宣寅王朝大傷元氣,甚至分裂。到頭來,之前的付出,豈不付之東流?無傾眼珠一轉,突然惡毒道,「嘉樂帝不是會算麼?這會兒卻算到了自己的頭上。」他又道,「可秦老爺,你可曾想過自己麼?你這二十幾年來的付出,你的隱忍與默默無聞,到頭來,得到了什麼?你可曾花心思關心過你的家人?可曾問過他們需要些什麼?可曾問過秦頌心底的隱傷與怨憎麼?沒有,你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思把你的身邊人置之度外。你不配,不配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無傾的指責令秦老爺突然傷痛起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秦頌,想起秦頌那雙溫潤淡然的眸子。他記得,秦頌在很小的時候最喜歡撒嬌纏著他。可當他稍微懂事後,自從他出事後,就變得沉默淡然,有時連幾天都不說一句話。那時,他忙,忙著訓練秦祭,訓練秦祭如何殺人,如何躲過追殺。可那時,秦祭也才只有七八歲的模樣……秦頌,秦祭,他一手看到大的孩子。他們的性格迥異,可他們卻有共同點,那就是快樂。是的,他們都不快樂,不曾像其他孩子那樣笑過。這就是他帶給他們的童年。可當他面對秦祭時,他不愧疚。但秦頌……他的心底泛起一陣絞痛。他愧

對他,他的孩兒呵,他如此冷落他,可他卻從未責怪過他,只是默默地躲在清秋閣的角落里,仿佛永遠都一副淡漠如初的模樣。

秦老爺突然捂住臉孔,落淚了。無傾望著他兩鬢上的白發,他當然明白其中之因。他淡淡道,「你不明白秦頌,永遠都無法體會到他心底的孤獨。」秦老爺閉上眼,泣聲道,「我愧對他。」無傾突然也坐到他的身邊,平靜道,「讓我來告訴你他的寂寞。你知道他為何不說話麼?因為沒有人跟他說話,而他想說話的人,卻永遠都不在身邊,所以他把自己關閉起來,把自己囚禁在心底最卑微的角落。這就是秦頌,一個外表溫潤淡然的秦頌。」

秦老爺抬起頭,望著無傾那雙清澈淡然的眸子。他突然發現,甯無傾與秦頌都是同一種類型的人,他們的眼底都隱匿著那種熟悉的孤獨,那種詭異的自閉。無傾歪著頭,盯著他,目中突然露出一抹嘲諷之色。良久,他嘆道,「你與甯王爺同樣可悲,可憐。」

秦老爺渾身驚顫道,「你……」竟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無傾仰起頭,淡淡道,「甯王爺,一生為權勢爭斗,可到頭來,一無所有。而你,一生為嘉樂帝為奴,可你又得到了什麼?你又能得到什麼?」他突然望著秦老爺,一臉同情憐憫之色。

秦老爺垂下頭,無奈道,「這是老夫的命運。」一臉悲愴。

無傾冷笑,起身愴然道,「這世間的一切,名利爭斗,得到了,失去了,可敢問,直到最後,又有誰真正地得到過?誰又在失去一切後才突然發現,原來他爭斗豪奪了一輩子,可他最後眷戀的卻非權勢,而是他的身邊人?」

秦老爺閉上眼,沉默了陣。那一瞬,他的內心突然豁然開朗起來,無傾的話,每一個字都敲擊在他的心坎上。是呵,他秦耘這一輩子巔峰權勢曾有過,可權勢的背後,卻是他自己親手扼殺了剛出生的嬰孩兒,他的親生孩兒。這權勢的背後他冷落了秦頌,直到頌亡,他發現,他愧對他,他的兒子,那個淡然如清風般的孩子。可他的淡然又是一種怎樣的隱傷?怎樣的無可奈何?這名利爭斗,爭來斗去,到頭來,亦逃不過一死,也不過是空一場。只是,這短暫的一生,卻留下了遺憾,永遠都無法補救的遺憾。

良久,無傾突然嫣然一笑,仰天長嘆道,「嘆紅塵空悲切。這紅塵世俗,生生死死,聚散離別,終究逃不過一劫。可因果循環,永無止境,爭斗,殺戮,愛恨情仇,亦不過是一場煙雲。你我乃凡塵世俗之人,又何必太在意這世間的束縛?」他突然又神秘道,「這帝王家的爭斗殘殺,何時才是盡頭?自古以來,這壯麗山河,亦不屬于任何人。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世人又怎會不明白?你又何必強求?何不放下包袱順其自然?」他一臉深沉狡猾之色,那張俊逸邪魅的臉上渲染著高深莫測的睿智。秦老爺仍舊不發一語,他仿佛陷入了另一場久遠的戰役。有回憶,有感慨,有辛酸的付出,可現在,只覺得剩下的亦不過是一場煙雲。空的,一切都是虛空的。

莫老爺,清明錦,卿魏,他們的任務完成了,走了,各自散去了。可他呢?他難道還要繼續下去麼?他又還能堅持多久?他又如何堅持下去?難道眼睜睜地看著秦祭與皇帝自相殘殺?可他又能如何?他已無能為力,無法阻止。

直到許久之時,秦老爺突然一臉平靜淡然之色。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字,逃,是的,逃避。無傾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一臉輕松自如的神態,內心一陣感嘆。他突然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輕聲呢喃道,「嘉樂帝,你輸了。」轉身離去。

秦老爺怔怔地望著無傾遠去的身影,嘆惜道,「果然青出于藍勝于藍。」他為何嘆惜?因為自古以來,太過聰明之人亦活不長久。更何況,如此絕色?想必這上天定會偏愛他,早早地把他招回去罷。可無傾的心思呢?他在笑,笑得惡毒。因為他敢保證,秦耘定然活不過今晚。為何?因為他的三寸之舌。更因為,秦耘必死,若不然,他怨,他們都該死,因為他們傷了他,傷了甯王爺。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一代女梟最新章節 | 一代女梟全文閱讀 | 一代女梟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