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明雅夫人進了皇宮。這宮中到處都是甯王爺的眼線，故皇帝故意吩咐隨風在一旁盯著，並故意夸張道，「母妃，朕近日出宮可遇見了些稀奇之事呢。」
明雅夫人淡笑道，「是麼？皇上可否說來听听？」
皇帝眨巴著眼楮，盡顯頑皮之意，「朕听聞鳳儀樓有趣得很，故親自去了趟，果真有意思。」
明雅夫人道，「何來有意思？」
皇帝笑道，「那鳳儀樓的茉夫人可有意思呢。此女子生得嬌艷可人，不愧是難得的佳人。」一臉放蕩輕浮之意。
明雅夫人正色道，「皇上乃天子，此些拋頭露面之女，怎入得了皇上的慧眼？」
皇帝笑了笑，輕佻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明雅夫人一臉無奈的模樣。旁邊的宮女太監們暗自輕笑，心道，這皇帝果真是無藥可救了。
良久，待明雅夫人回甯王府後，皇帝小心地看了看她傳遞給他的信息。鳳已尋芒。皇帝暗自一喜，心道，想不到這茉夫人竟有這等本事。若這樣一來，得趕快拉攏她才是。心念一動，看來當初父皇的安排果真是神機妙算，若有此人相助，那鏟平甯王爺就大有希望了。不禁暗自思定，如今朝臣中幾乎所有大臣都是甯王爺一黨，就只有範政各持一派，還有魏臣宣保持中立，看來我得從這兩人身上著手了。
為了確定秦祭是否是羽皇後所生，我決定去趟秦府，拜訪秦老爺。至于秦老爺怎麼說，我自有法子讓他吐露出來，若不然……
秦祭並未在秦府，想必是為梁庚一事出去了罷。我暗自得意，心道，這回非得讓你折損兩名大將我才甘心。誰要你死活來招惹我？置我于絕地？我去了秦老爺的布衣小築。秦老爺見我來拜訪很是吃驚。我對他行了行禮，淡淡道，「爹爹近來可安好？」
秦老爺雖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一片激動。不禁暗自整理整理思緒，淡淡道，「茉丫頭今兒來可為何事？」他的心思我當然明白得很，心中不禁有些歉疚，但立刻就平靜了下來，正色道，「實不相瞞，孩兒此次來找爹爹，是為一件舊事。」
秦老爺一驚，舊事？他突然盯著我，細細揣摩我的心思，漫不經心道，「舊事？」
我正色道，「有關二太太之事。」
秦老爺大驚，滿臉怒容道，「這些事豈是你們小輩過問的？」
我不動聲色道，「爹爹莫動氣，孩兒只是隨意問問而已，並無他意。」
秦老爺盯著我，眸子里閃動著睿智的光芒，產生了刺探之心，平靜道，「丫頭追問這事做甚？」
我暗自一喜，正色道，「若爹爹坦誠相告，孩兒定當助爹爹完成大業。」一臉深不可測。
秦老爺又是一驚，但面色依舊平靜。他望著我，那雙眼楮如同寒針似的直射我的心底，令人心驚膽戰。我暗自斂了斂神，心道，這秦老爺果然非同凡響，恐怕他比甯王爺還要可怕罷。就憑他那份沉著冷靜的心思就知一二了。若不然，他怎又甘心將大好的權力拱手讓人，退隱下來默默無聞呢。這嘉樂帝不愧有雙慧眼。良久，秦老爺淡淡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嫣然一笑，把他的死穴露了出來，「二少爺想必是皇室中人罷。」
秦老爺不動聲色道，「丫頭可說說你的理由？」
我淡淡道，「五點芒星。」
這回秦老爺不得不動容了，苦笑道，「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怔住，面色一紅，他定然以為我與秦祭有私情才知曉的罷，實在汗顏得很。我解釋道，「爹爹可別誤解孩兒，孩兒既秦頌之妻，又怎能干出這等苟且之事？」
秦老爺正色道，「丫頭，老夫信你的為人。頌兒眼高于頂，你既是他心儀之人，定然也有過人之處。不過，這事若透露出來，恐怕就……」
我笑了笑，慎重道，「如今的局勢孩兒自是明白得很。只是，若你們與甯王爺爭斗，那孩兒的鳳儀樓恐怕也月兌不了干系，孩兒只不過是想自保而已。」
秦老爺盯著我，若有所思，心念一動，「丫頭，你雖出了秦府，但老夫心中還是認定了你這個媳婦的，老夫相信頌兒的眼光。你既是頌兒之妻，老夫沒有理由為難你。」
我的內心一陣激動，不禁心生佩服。這姜還是老的辣。他用秦頌的名義來牽制我，無非是想我保持中立罷了。這樣一來，那秦祭與甯王爺爭斗就好辦得多了。倘若我偏向甯王爺，想必秦老爺定會背著秦祭除掉我。秦祭對我的企圖心，這些老家伙想必都看得一清二楚。而這次芒星之事，估計他們已對我起了殺心，只是顧忌到甯王爺那邊罷了。若我突然死了，甯王爺定會認為我是查到秘密才被滅口的。如此一來，秦祭無疑便是一只煮熟的鴨子。而我，便是他身上的翅膀。若這只鴨子想逃，就還得靠它的翅膀才行。我淡淡道，「爹爹放心，孩兒對于朝政之事實在不感興趣。孩兒只是想自保而已，就這麼簡單。」面色平靜，看不到任何思緒。
秦老爺點了點頭，「這樣最好。」突然就不說話了，似陷入了沉思。我見他不出聲，暗道，想必他定會給我攤牌罷。他雖不打算拉攏我，但也沒有理由得罪我才是。更何況，這些事情既然我已有所察覺，定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不出我所料。良久，秦老爺無奈道，「這事還得從二十幾年前說起。」
我精明道，「這一切想必都是先皇設計的棋局罷。」
秦老爺盯著我，目中露出一抹欣賞之意，嘆道，「你這丫頭果真非同凡響，若當初不是頌兒收復你，想必你定然會做出驚天之舉來。」
我嫣然一笑，「爹爹此言差矣。」
秦老爺不解道，「不是麼？」
我淡淡道，「就算孩兒再有心計，都比不過秦頌。他心知我的心性異于常人，故才會包容放縱我，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若不然，我又怎能將一顆真心傾付于他，甘願呆在秦府平淡而過？」
秦老爺一怔，突然想起了秦頌那張儒雅淡然的臉孔，不禁暗自一嘆。好半會兒，他的面色平靜下來，淡淡道，「當年先皇已知甯王爺之心，故才出此下策。」
我追問道，「難道二少爺真是羽皇後之子？」
秦老爺點了點頭，「不錯。」
我驚道，「那你們又是如何偷龍換鳳的？」
秦老爺半眯著眼，仿佛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平靜道，「當年老夫雖位高權重，但朝中的兵權卻盡都掌握在甯王爺手中，故先皇為了削弱甯王爺的權勢才會對範政言听計從。」
我興奮道，「如此說來，先皇故意寵信範政完全是想利用範政來牽制甯王爺了？」
秦老爺道，「正是，如此一來，甯王爺雖手握兵權，但對範政卻心存顧忌。」
我暗自思索，月兌口道，「那皇室血脈薄弱又是怎回事？」
秦老爺嘆了口氣，「這當然都是範政與甯王爺的杰作了。」他的話我懂，但這先皇怎又不阻止？「那先皇難道不知麼？」
秦老爺苦笑道，「先皇是何等聰明之人？只是，他另有打算罷了。更何況，他故意寵信範政，自是睜只眼閉之眼。而甯王爺，他也無可奈何了。」
我不禁暗自一嘆，這二人的心思可謂毒辣。範政想保羽皇後，而甯王爺竟想讓嘉樂帝沒有子嗣。如此一來，若皇室沒有繼承人，那他就可以趁虛而入。我繼續追問道，「那你們是如何把皇子調包的？」
秦老爺面色一黯，嘆道，「當年，羽皇後與老夫的妾室幾乎同時生產。先皇知曉甯王爺定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嬰孩兒，故秘密將兩個嬰孩調換……而當年甯王爺親手摔死的那個孩兒便老夫之子。」頓了頓又顫聲道，「內室知曉後，竟被活活地氣死了。」一臉沉痛愧疚。
我怔住，嘴角微微抽搐，突然恍然大悟。何謂難產而死？自己剛出生的孩兒竟被別人活活地摔死，這是何其的殘酷？但令人心寒的卻是秦老爺竟親手把自己的孩子給扼殺了。不，不可怕，這還不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這秦老爺本可以隨便找個嬰兒敷衍了事，但他卻把自己的孩子奉上。想必，這定然是嘉樂帝的意思罷。他定然是害怕秦老爺日後變異，故讓他舍去自己的親骨肉。如此一來，秦老爺定會把心中的愛憐全都寄托到秦祭的身上，或許應該是宣寅祭。
我不禁硬生生地打了個寒噤，唏噓道，「那羽皇後又是怎回事？」
秦老爺恢復了平靜，淡淡道，「這想必是孟嘗子所為了。」
我大驚，「孟老兒？」
秦老爺道，「當年這孟嘗子是御廚，他定然知曉有些東西是不能混為一起烹飪的，但……」
我駭然道，「這是甯王爺的意思麼？」
秦老爺點了點頭，「正是。」
我推測道，「所以後來孟老兒裝瘋被趕出了皇宮，是這樣的麼？」秦老爺點頭。我不解道，「依甯王爺的手段，他定會滅口才是。」
秦老爺淡淡道，「他不敢，不但不敢，而且還得求他多活幾日。」
我好奇道，「為何？」
秦老爺道，「這羽皇後乃範政之女，自己的女兒死了，範政豈會善罷甘休？」
我激動道，「想必這範政也知曉一些蛛絲馬跡罷。」
秦老爺正色道，「範政早就懷疑是甯王爺所為了，而孟嘗子無疑是關鍵人物。若孟嘗子突然死了，那就只有一個解釋，甯王爺殺人滅口。所以甯王爺才不敢動他。」
我恍然大悟，原來那日孟嘗子說有人庇佑他，想必就是範政了罷。不過，這孟嘗子的心思也不簡單，他故意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活動，無疑是想讓他們注意他罷了。而自己又裝瘋賣傻，以此來敷衍他們。若甯王爺敢殺他，那就是司馬昭之心。但要命的是，他卻又不告訴範政是甯王爺所為。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他告知，範政定會殺他泄恨。若這事讓他們相互猜忌，那他便可以安枕無憂了，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