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鳳儀樓後,就開始著手五點芒星之事了。听秦祭的語氣,這圖案蹊蹺得很。我暗自思索,若他是皇室中人,那皇帝身上定然也該有這圖案才是,可他卻說皇帝身上沒有?我咬了咬唇,突然想起了一個人。如今與皇室最為密切的就只有她了。不錯,就是她,明雅夫人。只是,我要怎樣才能見到她呢?這甯王爺小心謹慎,我總不能光明正大地進甯王府。我突然緩緩地站起身來,眼神一閃,又想到了一個人。
第二日,我叫四兒陪我去趟水顏坊。四兒那丫頭自是雀躍得很。我們剛進了水顏坊,恰巧玉夫人剛從外地回來,她一見我便激動道,「茉丫頭?」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嬌笑道,「姐姐現在可是大忙人兒呢。」
玉玲瓏豪爽道,「你這丫頭,當初我就知道你非常人,這不是麼,卿州誰人不知鳳儀樓?」
我慚愧道,「姐姐就別損我了。」
玉玲瓏正色道,「茉丫頭,咱們可都是同一種人,得給女人爭回面子才是,讓那些臭男人看看,女人又如何?女人難道就不能干大事了麼?」
我豪氣道,「姐姐說的是。」
玉玲瓏細細打量我,感嘆道,「你這丫頭倒比以前更有味道了。」
我噗哧一笑,調侃道,「那姐姐可有動心?」一雙眼楮閃爍著調皮。
玉玲瓏捏了捏我的鼻子,「小不正經。」
我們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題。直到傍晚時,我才想起了正事。正兒八經道,「姐姐,丫頭還有一事要煩你幫忙呢。」
玉玲瓏調侃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說便是。」
我干笑一聲,正色道,「這明雅夫人都是在你這兒拿貨的麼?」
玉玲瓏點了點頭,「嗯,她經常來我這兒。」頓了頓又好奇道,「怎麼?你想跟我搶生意?」
我哭笑不得,「別,我可沒心思跟你搶生意。不過,我希望她來了姐姐能通知我一聲,我有事找她。」
玉玲瓏若有所思道,「你想接近明雅夫人?」
我點了點頭,正色道,「姐姐能幫忙麼?」
玉玲瓏嫣然一笑,「這個忙我倒可以幫。不過,你可別打什麼歪主意才是。」
我笑了笑,淘氣道,「您老是什麼人兒,我怎敢動您的腦子?」
玉玲瓏笑道,「好你個死丫頭,鬼精得很,我得防著你才是。若不然,我可不想像第一樓那樣。」
我嘟起嘴,不滿道,「姐姐這是什麼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玉玲瓏笑道,「這話我愛听。」
我展顏一笑,暗道,看來我得多跟她來往才是,日後定得多煩著她了。她這人兒豪爽直率,現如今我已擺明了立場,若深交,說不定還能成為知己呢。
從水顏坊出來後,我就開始暗自盤算了。我打著小算盤,若要處于不敗之地,必定得成為牆頭草才行。這甯王爺得罪不得,秦祭又得罪不得,皇帝又得罪不得。我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更者,秦祭雖對我有意,但他不是秦頌。秦頌會要美人不要江山,可秦祭我實在沒底。他恐怕是魚和熊掌都要,可世事難料的道理我懂。
沒過幾日,玉玲瓏突然派人來鳳儀樓通知我來了。我一喜,趕緊去了水顏坊。我故作漫不經心地閑逛到水顏坊,充分表示出我踫到明雅夫人純屬意外。這明雅夫人倒也和氣得很,她笑道,「茉夫人也來瞧胭脂麼?」
我微微一怔,趕緊對她溫文行禮,「夫人近日可安好?」
明雅柔和地點了點頭,突然道,「你這丫頭,多時不見,倒越發越有韻味了。」
我扯了扯嘴角,微微發窘。突然轉移話題,與她閑話家常起來。也在這時,玉玲瓏突然插話道,「不如兩位夫人到里屋去聊罷,外面嘈雜得很。」語藏玄機。
明雅夫人是聰明人,當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垂下眼瞼,淡淡道,「也好。」說著我們二人起身往里屋走去。我突然扭頭對玉玲瓏俏皮一笑,她斜了我一眼。
里屋內,明雅夫人依舊端莊高雅地品茗。她的面色淡然平靜,不露絲毫情緒。良久,她突然盯著我,淡淡道,「茉夫人有何事?」眼神柔和清澈,卻暗藏著銳利。
我低頭沉思了陣兒,突然輕聲道,「夫人可還記得芒星一事?」
明雅夫人渾身一顫,手中的茶杯差點打落在地。那茶水濺灑在她的手上,可她卻不為所動,唏噓道,「你來找我就為這事麼?」
我淡淡道,「夫人想必也該知道些罷。」
明雅夫人垂下眼瞼,暗自斟酌,突然又恢復了鎮靜,淡淡道,「若你來找我那你就錯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嫣然一笑,突然狡猾道,「既然夫人不知,那這人兒……小女子也不便告知了。」
明雅夫人怔住,眯起眼盯著我,細細揣摩我話中的意思。突然不動聲色道,「茉夫人又怎知這東西?」
我的眼神閃爍,淡淡道,「若夫人能告知,小女子倒也可以幫夫人解憂。」
明雅夫人一喜,驚道,「你是如何得知芒星一事的?」
我不動聲色道,「這個夫人不必理會。不過,想必貴公子也在找尋此人罷。」
明雅夫人的心口一緊,似乎驚異于我的精明狡詐。突然平靜道,「茉夫人,若我告知,你定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正色道,「夫人請說。」
明雅夫人道,「你得助他完成……」
我一怔,微微猶豫。心道,我夏茉兒雖有些心計,但明雅夫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唏噓道,「小女子實在汗顏,恐怕有負夫人之托。」
明雅夫人正色道,「若你想得到答案,就必須答應我。」
我咬了咬唇,暗道,如今之計,走一步算一步罷。反正我這人出爾反爾,等套出秘密來,難不成這明雅夫人還能把我吃了?諂媚道,「小女子盡力便是。」明雅夫人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眸中暗藏著睿智。我盯著她,暗道,她又在打什麼主意?良久,她淡淡道,「這芒星確實只有皇室血脈的人才有的。」
我追問道,「那貴公子身上呢?」
明雅夫人正色道,「還沒有,要到二十歲生辰那天才能長出來。」我一驚,這東西竟真的是長出來的?看來秦祭果真是皇室血脈。難怪他說皇帝身上沒有,原來如此。明雅夫人見我未說話,刺探道,「莫非夫人已找出此人了麼?」我干笑一聲,不準備答話。明雅夫人又道,「我家孩兒確實在找他。不過,若夫人將此人透露給王爺的話,恐怕對夫人也不利呢。」
我不禁暗自一笑,看來這明雅夫人也不如表面般平靜淡然呢,淡淡道,「小女子自知分寸。」
明雅夫人正色道,「若夫人能助我家孩兒,日後定然不會虧待夫人。」
我腦子一轉,心道,看來我現在還不能太早表明立場。若我處于中立,那他們定會猜測,來拉攏我。如此一來,他們就不敢輕易動我。豈不妙哉?恭維道,「承蒙夫人器重,小女子慚愧得很。」明雅突然就夫人不出聲了。二人各懷心思。
在得知秦祭的身份後,我並不急于要挾他,而是開始分析目前的形勢。現如今,甯王爺、鳳儀樓、秦祭、皇帝……還有個範政。若皇帝知曉秦祭的身份後,二人定會聯手,他們必竟是宣寅血脈的同生兄弟。但還有一點我實在想不明白,這秦祭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他是羽皇後的孩兒?若真是這樣,那二十幾年前秦府的二太太又是怎回事?
我顰眉暗想,心道,看來這事也只有秦老爺清楚了。先暫且放一邊罷。突然心念一轉,這回甯王爺恐怕就麻煩了。若秦祭真是羽皇後的孩兒,那範政就是他外公了。如此一來,皇帝、秦祭、範政聯手對抗的話,想必好玩得很。
我若有所思地盯著手腕上的黑玉鐲子。那鳳儀樓呢?鳳儀樓往哪邊站?我細細思索了陣兒,看來我得小心謹慎才是。到時讓他們斗得死去活來,我好坐收漁翁之利,豈不快哉?不過,若要保持中立,就得暗中挑起他們之間的戰火才是。這秦祭的做事手段我可早就領教過了,我不能讓他又來栽贓陷害我。到時若他挑撥我與甯王爺斗,我豈不虧大了?思量之際,便打算在梁庚一事上動手腳。倘若我透露一點內幕消息給甯王爺,不知他又作何感想?
這日,我去了趟甯王府。當甯王爺知道我來時非常吃驚,暗自揣測我的目的。我行了行禮,淡淡道,「王爺近日可安好?」
甯王爺一怔,知道我話中有話,調侃道,「茉夫人怎舍得光臨大駕?」
我嫣然一笑,狡黠道,「小女子有要事相告呢。」
甯王爺垂下眼瞼,淡淡道,「哦?茉夫人可說來听听。」我左右觀望了兩眼。甯王爺抬了抬手,示意旁人退下,只留下卿魏一人。我正色道,「想必王爺最近還在為梁庚一事傷透腦筋罷。」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甯王爺一顫,盯著我,眼神銳利,「茉夫人可有听到些蛛絲馬跡?」
我淺笑道,「小女子確實知曉一些……這鳳儀樓是公共場合,魚龍混雜,在消息方面自然八面玲瓏。」甯王爺點頭,表示贊同。我又道,「若王爺要查梁庚一事,可以找一人。」
甯王爺追問道,「誰?」
我淡淡道,「黑烏鴉。」
甯王爺眯起眼來,「黑烏鴉?」一臉疑惑。旁邊的卿魏解釋道,「這黑烏鴉叫獨孤命,乃是一名殺手。他只穿黑衣。若他到某地,某地定會有人喪命,故稱他黑烏鴉。」
我淡淡道,「若王爺從此人身上著手,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甯王爺笑了笑,「那本王多謝茉夫人相告了。」
我嫣然一笑,諂媚道,「王爺客氣了,這鳳儀樓還得仰仗王爺您多多關照呢。」
甯王爺大喜,笑道,「本王自是求之不得。」
我笑眯了眼,柔媚道,「這事兒王爺可別透露出去才是。若不然,這鳳儀樓恐怕就……」
甯王爺正色道,「本王自有分寸。」
我不動聲色道,「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甯王爺笑道,「卿魏,送茉夫人。」
待我出了甯王府後,我的眼底滑過了一抹狡猾。心道,黑烏鴉?秦祭,這回你的頭頂上定會落下大片的黑烏鴉罷,不砸暈你才怪。
良久,甯王爺突然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指,淡淡道,「卿魏,這茉夫人的話有幾分真假?」
卿魏正色道,「**成。」
甯王爺饒有趣味道,「何出此言?」
卿魏分析道,「鳳儀樓魚龍混雜,按茉夫人所說消息靈通也不為過。不過,屬下以為事情定然沒這般簡單。」
甯王爺淡淡道,「去查查鳳儀樓的底細。」
卿魏恭敬道,「屬下這就去辦。」
甯王爺突然又道,「她為何要來告知?」
卿魏思索了陣,「這茉夫人狡猾得很,莫不是先來穩住王爺您……討好您?」
甯王爺半眯著眼,心道,若你真來討好我,我倒高興得很,若你另有目的……只是,你的目的何在?「你先退下罷。」頓了頓又道,「花滿樓那邊可有消息?」
卿魏恭敬道,「還沒有。」甯王爺低下頭,抬了抬手,卿魏恭敬地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