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梟 二十三,王府之邀

作者 ︰ 十三兒

許是那幫人下手太重,我很久都沒有醒來。直到晚上時,我搖了搖昏沉的頭,扭了扭脖子,好痛。這是哪里?我四下打量這間屋子。精美細膩的朱紅門窗,輕紗帳羅,光潔奢華的紅木大桌,舊式藤椅,窗台邊上還擺了兩盆蘭花,顯得異常寂靜深幽。想必也是大戶人家的地兒罷。

沒過多久,一個貴夫人開門走了進來。她端著青花瓷碗,步伐輕盈優雅,神態清新淡然。我怔怔地望著她,微微失神兒,暗道,此人莫不是明雅夫人?貴夫人見我失神的模樣微微一笑,「你餓了罷。」聲音輕柔婉轉。

我愣了愣,似乎沉迷于她的那抹微笑里不能自拔,「你是……」

貴夫人笑了笑,「這是甯王府,你就稱呼我明雅夫人罷。」

我一驚,舌頭不大利索,「這……這里是甯王府?」

明雅夫人點了點頭,「是王爺把你請來的罷。」

我暗道,好一個‘請’字。我的面子也太大了些,這‘請’卻把我的脖子都請歪了。我不動聲色道,「不知王爺請小女子所為何事?」

明雅夫人微微蹙眉,「王爺的事我從不過問,不過你既然來了,我自是要好生照顧你。」

我暗自苦笑,照顧我?也不知怎麼的,心底有些煩躁,卻動不起怒來。這明雅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兒。她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柔和的氣息,讓人自然而然地就會將心中的躁氣壓下,慢慢消失。如此佳人,難怪甯王爺會不顧一切地強霸她。明雅夫人道,「這是麥芽粥,你先喝著墊肚子罷。」

我吞了吞口水,也不客氣。小試一口,味道還不錯。我很快就把那碗粥喝光了,突然諂媚討好道,「呀,您的皮膚真好。」

明雅夫人輕笑一聲,見我年歲不大,眼神兒頗為調皮,不動聲色道,「你這姑娘,小嘴兒可會哄人呢。」

我笑道,「我說的可是事實呢,夫人這張臉著實令人著迷,但更令人著迷的卻不是軀殼,而是您的氣質,那種與生俱來的氣質。」一臉誠摯。

明雅夫人淡笑道,「看姑娘的眼神兒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兒。瞧這身段兒,可不知令多少男人傷心呢。」我怔住,不知道該如何答她的話,一臉衰相。也在這時,門突然推開了,一名黑衣男子走了進來。明雅夫人扭頭道,「王爺來了麼?」聲音竟異常溫柔。

甯王爺望著她,目中露出一抹柔情,「你先下去罷。」我暗自吞了吞口水。這甯王爺身上有股熟悉的壓迫感,就像秦祭一樣。待明雅夫人離去後,他又恢復了冷然。他靜靜地盯著我,一張臉冷酷得令人心寒。我的心底一咯 ,打腫臉充胖子,鼓足勇氣與他對視。

甯王爺盯著我,那雙黑暗的眸子宛如無邊無際的陷阱,有探索,還有淡淡的饒有趣味。良久,他突然笑了,嚴格來說那不是笑,只是嘴角微微上揚而已。他的動作很輕微,但那淺淺的動作卻令他的臉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的臉似乎不再冷硬,而變得無比陰柔,帶著異樣的輕浮。他淡淡道,「秦府可把你照顧得非常周到。」

我怔住,回過神兒,冷笑一聲,「王爺就是不一樣,連請人的方式都與眾不同。」

甯王爺盯著我的眼楮,平靜道,「那要看請的是誰?」

我冷聲道,「說得好,這才是一個大莊家該說的話。」

甯王爺眯起眼,一副非常有趣的樣子。「如此說來,你倒明白得很。」聲音低沉。

我不屑地笑了笑,故意惹惱他,「大莊家辦事就得拿出些強勢來,您又何必如此勞神兒,還不如直接找秦府要人來得方便些。」

甯王爺抿著唇,突然逼近我,一股強勁的冷冽撲鼻而來。我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兩步。他面無表情,鎖住我的眸子。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很用力,仿佛想將我硬生生地捏碎般。他的強勢激起了我的反叛性子。我雖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倔強地盯著他,眸子里閃爍著嘲諷,氣焰高漲。良久,甯王爺竟笑了,說不出的狂妄暴戾。他懶懶道,「小丫頭,你倒挑起了本王的征服欲。」聲音沉悶,帶著令人心悸的誘惑。

我激靈靈地打了個寒噤,手心里全是冷汗。心道,他跟秦祭是不是有什麼關系?為何他們兩人的身上都有那種危險的氣息?我突然奮力掙扎,掙月兌了他的束縛,趕緊躲得老遠,叫囂道,「倘若秦府沒找到我,定要來王爺府要人。秦府雖是平民,但余威猶存,到時王爺恐怕不好交代。」

甯王爺挑眉道,「他憑什麼來甯王府要人?」竟一臉嫵媚。

我怔住,是呵,他們怎知我在哪里?再看甯王爺的樣子,他正露出邪惡的微笑,令我恨得牙癢癢。我不禁暗自一惱,突然挑了挑眉,心情平靜下來,笑道,「有一人定然知道。」

甯王爺似乎很感興趣,「誰?」

我柔媚道,「秦頌。」

甯王爺居然贊同地點了點頭,「你的夫君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才,只可惜,他知道了也沒用,難道秦府的人也會出一張搜查令來搜查甯王府?難道他還能找誰來救你?」

我本想說秦祭的,我相信秦祭會來救我。但轉念一想,不對,心下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再看他一臉狡黠的模樣,好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想來套我的話?我故意轉移話題道,「難道王爺請小女子來就只是想聊聊家常麼?」一臉奸詐。

甯王爺一怔,似乎驚異于我的機敏,笑道,「果然精明得很。」

我不動聲色道,「多謝王爺的夸獎,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像王爺您這麼精明的人兒……小女子定然得學聰明點。」

甯王爺盯著我,嘴角帶著玩味兒,若有所思。他突然道,「莫府恐怕也出不了你這樣的千金罷。」

我一驚,果然扯到了正題上,故意裝傻假笑道,「小女子不大明白王爺的意思。」

甯王爺挑眉道,「不大明白?那龍婆呢?你明白麼?」

我大驚失色,這表情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的了,「王爺這是何意?」

甯王爺似乎很滿意我的表現,「如此一來,這龍婆與你的關系……」他似笑非笑。

我微微蹙眉道,「這龍婆是何身份與我何干?」

甯王爺沉聲道,「是麼?果真如此麼?」他陰沉地盯著我,仿佛想掰開我的腦袋。

我苦笑道,「您是王爺,什麼都是您說了算。」

甯王爺眯起眼,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冷聲道,「那這又作何解釋?」聲音冷酷得駭人。

我面色平靜道,「不就是一個黑玉鐲子麼?若王爺您中意,拿去便是。」甯王爺怔住,萬萬沒料到我竟是此種表情。再看他一臉錯愕的模樣,我大快人心,嘴角微微上揚。良久,甯王爺突然嘆了口氣,「好你個鬼丫頭。」言語中竟似帶著無可奈何。我松了口氣,心道,若他真要這鐲子,非得把我的手臂砍下來不可。但他為何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甯王爺放開我,語氣柔和多了,「你今晚就住這里罷。」

我叫囂道,「你快放我回去。」

甯王爺眯起眼,沉聲道,「恐怕沒這般容易。」

我愣了愣,有些驚慌,賴皮道,「我是認床的,在你這里呆著睡不著。」

甯王爺盯著我,突然笑了,邪氣得很,「那你的意思是想本王在這里陪你。」

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趕忙擺手道,「不必了,不必勞您大駕。」一臉衰相。

甯王爺面色一冷,「那就安心呆著,若敢玩花樣兒,小心你的腦袋。」

我縮了縮頭,哭喪著一張臉,小聲乞求道,「可我肚子餓了。」

甯王爺一怔,突然無奈地放聲大笑,聲音竟帶著說不出的清朗。待他離去後,不多久便有丫頭端著吃食來了。我趕緊埋頭苦干,只有把肚子填飽了才能做事。我的心里打著小算盤,看剛才甯王爺那副模樣,想必是不會要我的小命罷。只要他不要我的命,萬事好說。

吃飽喝足後,我就乖乖地睡下了。將近大半夜時,突听到外面有腳步聲,想必是眼線。良久,待外面平靜後,我悄悄地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奇怪的是外面並沒有人守門?我大喜,趕緊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又輕手輕腳地把門關好。

今晚的月色還不錯,趁著光亮,我躲入花草叢中,準備見機行事。待我隱藏好後,我突然覺得頭疼了。這甯王府我並不熟悉,該怎麼走?正想著,一只蚊子飛到我的臉上,我懊惱地把它趕走。但多呆陣兒時,更多的蚊子向我攻擊過來。我煩躁地趕蚊子,心道,這甯王府就是不一樣,連蚊子都霸道得很。我準備轉移陣地。剛從里面爬出來,就看到了一雙腳,男人的腳。我的視線緩緩地往上移,傻了,眉毛也成了八字眉。甯王爺雙手抱胸,俯視我,皮笑肉不笑道,「今晚的月色似乎還不錯。」

我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確實還不錯。」

甯王爺挑了挑眉,「你似乎不應該在這里欣賞。」

我苦著臉道,「這里別有一番風趣。」

甯王爺似乎很感興趣,「若在屋里把房頂挖一個洞呢?豈不更有意思?」說著像拎小雞似的拎著我的翅膀就把我摔進了雞籠里。

這夜,我睡得很不踏實,不是認床,而是癢。我睜大著眼楮,心道,夏茉兒啊夏茉兒,你也有愚蠢的時候麼,簡直比豬還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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