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梟 一寸相思一寸灰02

作者 ︰ 十三兒

第二日,老狐狸又來盤問她有關黑玉鐲子的事。她機靈狡猾,揣測龍婆中毒之事定然與甯王府月兌不了干系,遂裝傻充愣道︰「既然王爺中意這東西,何不拿去?」

甯王爺盯著她手腕上的鐲子,眼神閃爍道︰「天底下還沒有本王得不到的東西,只是,這黑玉鐲子卻不是本王想要的。」

「那王爺想要什麼?」

「本王要的是秘密。」

「什麼秘密?」

「黑玉鐲子里的秘密。」

「這鐲子里還能藏東西不成?」

「死東西當然不能,可是活的就不一樣了。」

夏茉兒更是迷糊了,他在打什麼啞語?甯王爺居然陰笑道︰「這鐲子可不是一般的鐲子,它是認主的。」

夏茉兒撲哧一笑,戲謔道︰「如此說來,這世上的一切倒有趣得很。」

「確實有趣,戴上去就取不下來的鐲子豈非更有趣?」

這話令她暗暗心驚,不動聲色問︰「那要怎樣才能解開?」

「解不開,除非另一個人死了。」又八卦道,「據說那黑玉鐲子有兩個主,它把那兩人的魂魄糾纏在一起,只有其中一人死去後,鐲子才會碎裂。」

「想不到王爺也信鬼神。」

「本王不信鬼神,只信眼前事實。」他忽然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來,「這可是削鐵如泥的寶刀。」說完在茶幾上輕輕地劃了一道痕,動作很輕,力道也不大,但要命的是那茶幾卻缺了一角。

夏茉兒眼皮直跳,干笑道︰「今兒可算見過世面了。」

甯王爺在她的耳邊細聲道︰「可若這把刀劃過你的脖子呢?」

夏茉兒心一沉,渾身爬滿了雞皮疙瘩,不動聲色地縮了縮脖子,強笑道︰「小女子膽小,王爺可別開這種玩笑。」

甯王爺冷哼一聲,抓住她的右手一刀劃了下去。她大驚,被眼前的事實震撼得差點暈了過去。黑玉鐲子上有一道很深的裂痕,但要命的是那些裂痕卻像有生命般緩緩地愈合,漸漸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本王要你做一件事,喚醒它!」

「你要我喊醒一只鐲子?」

「有何不可?」

「糟老頭,您沒發燒吧?」

甯王爺居然不生氣,似乎也覺得不可思議,「若你不能喚醒它,那就等著腦袋被蟲子蛀掉。」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她惱羞成怒,拍桌道,「瘋子,殺千刀的瘋子!」

這確實是件滑稽可笑的事情。不過話又說回來,甯王爺找那只鐲子找了好些年了,總有他的原因,而今她落入他的手中,豈會輕易放人?好在是他也沒禁錮她,只說甯王府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但休想逃出甯王府。

夏茉兒也不是盞省油的燈,雖不能出去,但熟悉地形總可以。

甯王府的大多地方她都去過了,但這日卻不慎闖入了甯王府的禁地。她只是隨意走走而已,無意間走到了甯王府的後院,那後院叫「傾城天下」。

整個院子里滿目荒涼,地上殘留著厚厚的爛葉,四周雜草叢生,石桌和石登上爬滿了青苔。旁邊的花草也沒有修剪過,恣意地生長。

一陣微風掃來,霎時,她竟感到了一種極度強烈的孤獨感。這頹敗的地方令她害怕了,倉促離開。可下一瞬,一抹清雅的琴聲令她頓足,這地方居然還有人?

琴聲勾起了夏茉兒的好奇心,大膽地往里面走去。厚重的木門阻止了她的探索,她困惑地盯著門上的大鎖,輕輕地推了推門,把臉向門縫靠去,通過縫隙,隱約地看到了一個人的背影。

他的背影略顯單薄,如瀑布般柔亮的青絲靜靜地批散在肩上,渾身像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水霧般,朦朧地不真實。

那人並未察覺到異樣,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指尖動了動,清逸悠長的琴聲仿若天籟之音,從指間下傳來。她呆呆地靠在門邊,如此天籟,怎舍得離去?

琴聲緩緩地飄蕩起來,似纏繞在塵世中無可奈何的悲傷,竟帶著一種說不清又道不明的牽絆,深刻到了骨子里頭。

夏茉兒呆坐在那里,她不懂琴,但她卻明白琴聲的意思。這琴聲的主人竟是如此的孤獨,可如此孤獨,如此與世隔絕的人,又怎知紅塵中的無奈?紅塵中的痛苦?

一束灼熱的目光投來,她扭過頭,驚慌地爬了起來,有些膽怯。甯王爺漠然地走了,她看了看身後的木門,趕緊跟了去。那時她並不知道里面的人緩緩地扭過頭,唇角微微上揚,眸子在瞬間變得流光溢彩。

她,是第一個傾听他撫琴的外人。

出了傾城天下後,甯王爺才沉聲道︰「你不該來這兒的。」

夏茉兒機警道︰「王爺不是說只要是甯王府,隨便哪里小女子都能去嗎?」

甯王爺盯著她,眼神陰鷙。她假笑兩聲緩和氣氛,不怕死道︰「這王爺府真是怪異得很,您是王爺,可以做任何事,可您囚禁一個人豈不是麻煩了些,還不如殺了來得清靜。」

「試探本王?」

「小女子不敢,哪來資格試探?」

甯王爺沉著臉走了,她連忙跟上,他忽然頓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一計涌上心頭,笑眯眯道︰「有些錯是犯不得的,只需一次,就能死上千百次。」

夏茉兒茫然,不明白他為何說這話。

不過,當天晚上她就被人帶了出去。將近大半夜時,她仿佛听到一絲細微的聲響,很輕,很細。也不知是她太過敏感還是其他,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眼前漆黑一片,什麼都沒有。

她揉了揉眼,又躺了下去。但沒過多久,那種怪異的感覺又來了,總覺得有人進了這間屋子,向她靠近,再靠近,然後——她一個拳揮了出去,要命的是手竟被捉住了。秦祭輕笑道︰「死丫頭,睡著了還不老實。」

夏茉兒猛地扯掉了他的面紗,熟悉的面容令她激動不已,小聲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秦祭沒有出聲,只是把面紗罩上,她暗暗揣測,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能把她從甯王府偷出去。顯然她的小算盤被他看穿了,沒好氣道︰「你倒是興奮得很。」

夏茉兒干笑,未作辯解,只可惜秦祭讓她失望了,因為她又暈了過去,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麼把她帶出甯王府的。

翌日,當她睜開眼時就看到了秦頌,闊別幾日相見,令她異常興奮,「秦頌,我有變丑麼?你為何這般看我?」

「我要把這幾天的都補回來。」

「那你有沒有想我?」

秦頌板起臉來,「我很想你,很想揍你一頓。」

夏茉兒嘿嘿干笑,好奇問︰「你們怎知我在甯王府?」

「我已猜出你必然被甯王爺捉去了,但只是猜測,你的蹤跡是小刀查出來的。」

「聶小刀?!那秦祭又是如何熟悉甯王府地形的?」

「這個我不太清楚。」

夏茉兒眉頭一擰,這事兒越想越復雜了,憋了滿肚子疑問,立馬興沖沖地跑到挽顏樓去解惑。秦祭剛剛才起床,正拿青鹽擦牙,見他站在院子里,她大老遠就問︰「欸,秦祭,你怎熟悉甯王府的地形?」

劈頭蓋臉的話質問而來,秦祭愣了愣,歪著腦袋瞥了她一眼,不予理會。她走近後,試探問︰「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出府的原因?」

秦祭搖頭,專注地擦牙。她兩手叉腰,想從他的嘴里套出些東西來,正色道︰「不管你信與否,我都得說出來,那日我是跟蹤聶小刀才被甯王府的人抓去的。」

漱口的動作微微停頓,旁邊伺候的丫鬟遞了張干淨的濕帕過來,他接過擦嘴,狐疑問︰「你為何要跟蹤他?」

夏茉兒呆了呆,她當時為何要跟蹤他?難道是女人的直覺?秦祭好笑道︰「你可別告訴是你的直覺。」

一听這話,她不禁悻悻然,賴皮道︰「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比狗鼻子還靈敏。」

秦祭失笑,壓根就不信她的鬼話,丫鬟把銀盆端了過來,他邊洗手邊道︰「昨兒我在江邊看到一個老者釣魚,結果半個時辰後人就失蹤了。」

「他跑哪里去了?」

「被魚釣走了。」

「這怎麼可能?!」

「我也這麼覺得。」

「噗嗤」一聲,旁邊的丫鬟忍俊不禁。夏茉兒柳眉一橫,活活被他戲弄了一把,正欲動粗,他忽然道︰「若真是小刀,那他為何要查出你在甯王府?他完全可以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才是。」

這話把她堵得啞口無言,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待丫鬟把漱口用具都端走後,他才問甯王爺有沒有動她,她把鐲子的事說了,奇道︰「你說甯王爺是不是瘋子,他居然命我把這破鐲子喚醒。」

「你以為一個在幕後操縱天下的人會是瘋子?」

夏茉兒不出聲了,盯著他若有所思。他警惕地把心思掩藏,她圍著他轉了一圈,像是在研究一只地老鼠,「秦祭,你們為何要找這鐲子?莫不是它蘊藏的秘密關系著天下的主宰者?若不然一向玩弄權術的甯王爺豈會如此著急?」

秦祭的嘴角抽了抽,她欺身逼近,陰惻惻道︰「這鐲子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那一刻,她凜冽的氣勢竟令他的思緒紊亂,本能地後退兩步避開,似乎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心機也深沉得很,只不過臉上戴的面具將她掩藏得很好罷了。

對付強勢之人,他向來懂得裝傻充愣。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自顧轉身離去了。

秦祭盯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以往他只覺得她是個略有頭腦的小婦人罷了,今兒看來是他愚笨了。也不知是她太會裝了還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她越看越不真實,越琢磨就越難以看清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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