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午後,陽光很好,塞納河岸的風景分外秀麗。
最近一段時間,如一喜歡上了塞納河邊,一家名叫「弗朗西斯」的咖啡廳。幾乎一天不落泡在此處,打發下午漫長的時光。小二樓的歐式建築,裝修清新而典雅。
踏上木樓梯,在二樓找一個臨窗的位置坐下,就可以安靜的享受下午茶了。點一杯濃郁的黑咖啡,一碟香甜的提拉米蘇。享受悠閑的時候,偶爾抬眼望出去,便可以看見塞納河清亮的河水,河邊的垂垂楊柳。可以想象站在河邊,便有微微的風吹拂而來,撩起耳邊的發絲,如被溫柔的手撫模。
這日,如一如常進了弗朗西斯,緩緩走上樓梯。剛踏上二樓的地板,便正正的迎上了一雙鳳目,狹長而明媚,清泉一樣的眸光……
她固定坐的那個臨窗位置,此刻已被兩個青年男子佔據。
那雙鳳目的主人正微笑的望著她,清泉眼楮下面,鼻梁高貴精致,粉色薄唇,唇角一牽時,仿若淺溪入山……被這麼一個豐神朗玉的男子直直盯著……
她是歷盡滄桑的人了,也不禁心中一窒。
窗口淡淡的春日暖陽里,他優雅而坐,穿一件潔白的襯衫,前襟,袖口被金色描了精致的繡紋,將富貴、典雅、完美結合。
如斯……清澈的一個人吶,清澈的,純淨的,瑩潤的,像一塊美玉。
衛含滿眼戲謔,看好戲的看著互相對視的兩人。他的眼楮里面,兩人一樣的長眸明媚,一個氣質溫潤如微風,一個溫婉淡雅似流動清泉。皆是白色襯衫,袖管半挽,驀地一看……不由讓他聯想到,這兩人如若站在一起,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怎麼呆了?」衛含笑著推了下好友,小聲調侃道。
被推的人回神,這才發現他這樣直直盯著她看,盡是無法移開視線。這樣的行為,著實突兀失禮了。他正打算起身道歉,她卻已經轉身而去,只留給他一個曼妙的身影。
在好友戲謔的眼神里,他依然自若從容,端起桌上的咖啡淺抿一口,修長的指尖兒一下下磨挲杯沿,輕道︰「是看呆了。」大方承認方才的入迷。
「子楚,要不要去認識一下?」衛含揶揄好友,笑得有些壞,一幅就知道你不敢的樣子。
他對衛含的揶揄回以一笑,「我正有此意。」話罷起身,步伐優雅從容,走向人兒所在的位置。
衛含先是一愣,他也只是開個玩笑,隨口說一句,他還真去?視線追著子楚的身影而去,很無良的等著看戲。
子楚並未馬上靠近,在離她幾米的地方停下。她正望著窗外出神,指尖兒夾著一只點燃的煙,臉上的神情有些漫不經心。他想等她回神,再上前打招呼。
時間在安靜里流淌而過,當她指尖兒的煙即將燒到手指時,子楚開了口,「可以認識你麼?」
很好听的男聲傳進耳朵,如一轉頭,正撞入那雙清泉般的眼,黑白分明,水墨畫的風景。她淺笑點頭,算是回答。
他在她對面優雅落座,「你是Z國人麼?」這問句,講的是z國語言。
「不錯!」
「很高興認識你,在下子楚」
「沈如一。」
彼此互報了姓名,「你在巴黎留學?」
「度假。」
「一個人麼?」
「算是吧!」
「你有心事?」
如一垂瞼低笑,「我像有心事麼?」
「只是看你在出神。」
她不願看,對面那雙過于清澈的眼楮。在這樣一雙眼楮的注視下,會令她心底升起不該有的情緒。她精神的世界經歷兩次崩塌,早已殘缺不全了,無法修補。
在希望徹底破滅的那刻,她怨恨蒼天,想就此成魔。
卻,等理智清醒……她知曉這條道路,已經不再適合她。前世加今生的沈如一,依然清晰記得弟弟臨死前的願望︰「姐,你要幸福,連瑞兒的那份一起!」
所以她選擇放下,徹底放下。
她的靈魂得到重生,那瑞兒的靈魂也是存在的,雖不知歸處,但她想讓他安心。
「如一……如一……」
她听到他輕聲喚她的名字,她慢慢掀起眼瞼,看向他……
他用擔心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想安靜一會兒,謝謝!」如一淡淡道。
他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不過還是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才抬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