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愛 宮苑深深,一步一驚心(二)

作者 ︰ 未知

是一幅字,一行字跡娟秀,一行用筆渾厚。

我盯著那娟秀的字體,看了許久,這分明是娘親的字!娘親教我習字時,我雖只有五歲,但卻永遠不會忘記娘親的字。

我用手拂過那行字,仿佛就像是撫模了娘親的手一般,心里覺得十分安心。

君舟民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我雖不知娘親寫這話的用意,但看上去有幾分道理。還有另一行字,應當是楚弋笙的了。

何以解憂,唯有青衿。

這又是什麼意思?

這兩句話同寫在一張卷軸上,必有深意,可我捉模不透。既有娘親的痕跡,我便想把這卷軸帶在身旁。

將軸卷起,以繩捆好,握在手中。

屋里還有一方衣櫥,只放了幾件便衣,都是女子的,我模著那料子倒是不錯,但也知道放的久了有些糙舊,也是娘親舊時的衣物吧。

草草又看了些,遂出了屋子。

我望著手里的卷軸,心情未免又有些難過,但凡是想起娘親和楚弋笙,都會叫我心里難過。

我嘆了一聲,懶懶道︰「回祈安殿吧,我累了。」.

後來幾日里,天都陰著,不見放晴。

那些個重臣也曾派人來問過,看是否定好了吉日,好早做安排。

我叫來了子期,商議此事。

子期家中大族,一時總要出宮,一時又會回來,這些日子見得也少,但我知道他是為我奔波,于是,從不過問他家中之事。

子期到了祈安殿,若素就立刻遣散了所有的侍婢,放好茶,自己帶了門也出去。

幾日未見,倒覺得他有些消瘦。

我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拉他在桌旁坐下。

他拉著我的手,便不肯松開了,淺淺笑著,「這幾日可還好?可有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不在意道︰「哪有什麼好不好的,如今正是寢食難安之時,再好又會好到哪里去。」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樣,憂心忡忡,「瞧著肚子越發的大了,果然是要想些法子,我听說你會見大臣了?」

我伸手撫上小月復,點了點頭,「他們正催著我定吉日,可我瞧著分明是赫連墨想盡快揭穿我懷孕一事,好再大做文章。」

「是得想個法子…」姜子期用手托住下巴,似要苦思冥想,兩道眉都要擰在一起。

我覺得好笑便搖了搖頭,為自己添了一杯茶,他總是這個樣子,事事為了我,卻欠幾分眼色,我少年時也這般,耐不住性子,遇事百思不得其解,便憂心忡忡坐立不安,常常吃了大虧。

「有了。」他單手握拳猛的敲了一下桌子,欣喜道,「裝病。」

「裝病?」我疑惑,這病要裝起來總不能大半年吧,況且,要裝病也要裝的像。「這怎麼裝,說我瘸了,中風了,還是…」

「呸呸呸!這都說什麼呢!」他伸手堵了我的嘴,笑罵著。

我嘻嘻一笑,道︰「那裝什麼病?」

「你就瞧好吧,保準他們沒轍。」

他伸手刮了我的鼻子,起身就走,半點不猶豫,推開門便離了祈安殿。

我一時反應不得,竟呆呆的愣在這兒,他也未免有些太雷厲風行了,這樣匆匆。

若素見姜子期走了,便自個進了殿里,站在我身旁。

「女帝,姜公子可是想法子去拖延日子了?」

我點頭,拿起茶盞喝了一口,無奈道︰「是啊,可我都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法子,說是裝病呢。」

「哦…」若素點了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我忽然想起安御史前幾日說過的事,便拉住若素的手,問起來,「若素,你知不知道莫統領?」

「那個禁衛軍的莫統領?」若素的聲音揚高了些,顯然是驚訝我會提到這個人。

她朝外頭瞧了瞧,又將門合上,才湊了過來。

「女帝怎提起他?」

「哦,是前些日子,安御史說他的兒子犯了事,而且私吞軍款,不是個小數目,自然要追回來。」我不在意道,侃侃而談。

「女帝要插手?」

「談不上插手,只是他們都有把柄落在莫統領手上,不敢動他的兒子。」說到這兒,我放下了手里的茶盞,低聲道︰「這事兒啊,也給我個啟示,若是我們手里也有那些大臣的把柄,不就事半功倍了嗎?」

若素展顏一笑,「女帝聰明,這事兒就交給奴婢吧。」

「至于莫統領,女帝現在還未登基,登基之後再辦他們,也未嘗不可以,如今可不能走錯一步!」

「也是,若不是步步為營,便是一步一錯。」我苦笑著,又拾起桌上的茶盞,左右端詳著,「就像這杯盞,若我不小心,不僅會摔碎了它,就連它的茶,也摔得沒了。」

我現在,根本不曉得自己的結局會如何,可就是連著杯盞也不如。

「女帝。」若素的雙手握住我的手,雙眸明亮,那清澈的眸子里透著一股堅毅,其實,我不如她。

「女帝,若素還在。」

我點頭,反握住她的手,「你

的心意我都明白,若沒有你,也不會有今日的我,你放心,今後無論何事,我絕不會拋下你。」

「是。」

我只看到若素的恭順忠心,只看到她一心為我的明亮雙眸,卻不知道這背後的故事,竟那樣蜿蜒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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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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