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阻擊陣地
阿夫勒河是一條徑流不過三十英里長的小河，由西向東匯入瓦茲河。徑流短、流量小，三月下旬能夠輕易涉渡的阿夫勒河在夏秋季節卻頗為暴虐，因此法國人在兩岸堆砌了一些條石和泥土築成高約兩米的簡單河堤，兩岸的葡萄園由此免受河水的威脅。
經過詳細審問德軍俘虜後，任士杰才搞清楚當面之敵的基本情況。在德軍統帥部制定的「米夏埃爾」行動計劃中，隸屬于威廉皇太子集團軍群的第18集團軍是配合巴伐利亞王儲集團軍群作戰。而18集團軍本身是去年年底才新組建的部隊，指揮官胡蒂埃爾卻是德軍將軍中以善攻馳名，這位步兵上將還是德意志帝國6軍軍需總監魯登道夫的堂兄弟。
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英國第五集團軍太軟弱了，居然被一支擔負策應作戰任務的德國新建集團軍打得暈頭轉向、狼狽不堪，幾乎喪失了全部的戰斗力。而法軍遲遲未能準確判斷情況，增援緩慢又心系巴黎安危，以至于第18集團軍當前根本就沒有得力之協約**隊，造成一路勇猛突擊、高歌猛進的態勢。
德軍統帥部于23日在比利時的前線總部會議，決定改變主攻方向，開始加強第第18集團軍得到統帥部總預備隊六個師的增援，從擁有三個軍十一個師擴大為四個軍十七個師，還能進一步得到更多的預備部隊。這些部隊分為三個集群，北集群位于突破口，正在向正西的亞眠進攻，企圖將突破口進一步擴大；中集群攻克了蒙蒂迪埃，向南面的巴黎展，形成鉗形攻勢的右翼；南集群攻克努瓦榮，向貢比涅地區展，形成向巴黎的鉗形攻勢左翼。
任士杰察看了法國北部的鐵路jiao通圖後，明白了德軍如此部署的原因所在。大兵團運動作戰，jiao通保障是第一位的。亞眠——巴黎，蒙蒂迪埃是中間的一個站點；拉斐爾、拉昂——巴黎，貢比涅是必經之地，而且，鐵路從南而來，在貢比涅分叉，一路到拉斐爾，一路到北部的省屬城市佩羅內，也可經魯瓦到亞眠。因此，貢比涅才是兩路南下德軍的主攻方向！
石鏗的判斷完全準確！向西面蒙蒂迪埃進攻的第二旅經過小規模的前哨戰驅散德軍游散部隊後，與美軍一個工兵營取得聯系，得知法第1集團軍已經在蒙蒂迪埃南面的，聖米斯特鎮以北十英里的努瓦耶河畔構築陣地，嚴陣以待。此後，第二旅扭頭向東的拉西尼前進。
第一旅的夜襲作戰收效不大，未能攻破帕賽爾，在濃霧消散之前全部撤到阿夫勒河以南。
兩部在作戰中收集的情報很快傳到任士杰手中，第一師師長由此得知了更為詳細的德軍情報。
帕賽爾—努瓦榮方向有隸屬于德第第一軍的五個師，其中有精銳的勃蘭登堡禁衛部隊組成的禁衛師，在德軍中，禁衛這個番號很少用到師級單位，一般都是團、營的榮譽稱號。還有圖林根有名的擲彈兵部隊組成的一個師。如此也符合德軍作戰之兵力配系習慣——進攻時精銳在前，防御時精銳在後為預備隊。
黑森預1軍司令官是弗蘭茨.馮.奧爾斯多夫步兵中將；勃蘭登堡禁衛師指揮官是奧托.馮.羅格斯塔德炮兵中將；圖林根第一師的指揮官是漢斯.馮.切斯貝格炮兵少將。半夜里與第一旅jiao手的正是禁衛師所部前鋒部隊，在帕賽爾擊退第一旅進攻的也是這支德軍精銳。
濃霧散去，陽光普照。
「嗡嗡……」雙方的飛機在天空中偵察、jiao戰。地面上，遠征軍第一旅不顧連續行軍作戰的疲勞，在阿夫勒南岸構築防御陣地。沒有充足的時間，沒有充足的材料，甚至得不到周圍法國平民和後方華工的幫助，第一旅難以完成大正面、大縱深的塹壕體系，只能按照在國內時教導隊總教官張孝準將軍教授的野戰工事構築法，以及總司令強調的防御要點、梯次布置兵力的原則經營陣地。
防御兵力、火器配置也就決定了陣地構築形態。
從最基礎的排防御陣地開始，三個步兵班以前1後2兩個梯次等邊三角形布置，一個配屬到排的重機槍隊兩挺重機槍位于第二梯次，突前的一個班只有輕機槍配置。
連級的三個排陣地也是前一後二等邊三角形布置，迫擊炮陣地和連部作為第三梯隊位于後方，相當于是把等邊三角形拖成了一個菱形。
營的三個連還是前一後二等邊三角形布置，營屬機炮連分為兩部分，一部分下放的各連，一部分作為機動的預備火力，掌握在營長手中。通常都有的相當于連規模的營突擊隊，一般位于營部附近地域，構築防炮屯兵dong隱蔽待命。由此，一個營的防御區域就成為一個縱深達5oo米的防御體系，以連級火力支撐點拱衛營級核心工事，以營核心工事為連提供火力支援和反擊兵力。
根據一馬平川的地形特點，這種以營為單位的陣地、兵力布局，能夠應對敵軍從多個方向起的進攻，能夠在無側翼支持的情況獨立堅守。當然，是在軍需補給到位，有一定糧彈儲備的基礎之上。
就在中國遠征軍擺出這麼一副令人奇怪的防御態勢時，得到石鏗電報的法軍開始向貢比涅提供軍需支持，獨立縱隊也乘坐火車經巴黎前往貢比涅森林中的車站，然後步行到阿夫勒河以南地區待命。
空戰在繼續，證明制空權的爭奪尚未分出勝負，也證明中國遠征軍擺出的陣勢已經被德軍飛行員報告給了指揮官們。
隨著37炮營和12o重迫擊炮營的加入，各旅陣地在不停頓地完善，防炮dong、彈yao囤積所越挖越深，塹壕、jiao通壕如蜘蛛網一般jiao織在一起，營級的環形核心工事早已成型，尚且在不斷的鞏固之中。電話線從團級指揮部、旅級指揮部通向前沿，側翼和後方樹林中的炮群。
午後兩點，石鏗補足了睡眠鑽出農舍，到河岸前沿陣地視察一番後，又鑽進了第一旅指揮部。
防御態勢圖已經繪制完畢，第一旅擺出了一個巨大的等邊三角形等待德軍的進攻。從敵方的角度看過來，河堤前沿陣地每隔4oo米才有一個機槍哨位，著實是稀疏得緊！獨立縱隊七千余名官兵由高佔標少將指揮，在阿夫勒河、瓦茲河的夾角地帶構築了淺淺的弧形防御陣線，屏衛師屬炮兵陣地和瓦茲河上的浮橋，隨時可以chou調部隊增援一線作戰。
「嗡嗡……」一陣沉重而持續時間頗長的轟鳴聲由南而北掠過頭頂，石鏗從觀察孔探頭看了看天空中黑壓壓一大片機群，「嘖嘖」道︰「咱們要有這麼多飛機就好嘍！十架，唉……用少得可憐四個字來形容都不太妥帖，應該是——少得很可憐！」
總司令如此輕松，師、旅兩級的主官和參謀們都放下懸吊著心來。
「輕松一點好，德國人的炮兵肯定還沒趕上來，否則，他們的前鋒應該開到河北與我們的前哨jiao火了。法國人的飛機是沖著德軍的飛機和炮兵去的，他們將保障德軍在白天無法對我軍陣地遂行準確炮擊，到了晚上，德國人的炮想打準都難了，除非德國佬早就畫了這一帶的炮兵地圖。哈哈，所以我估計傍晚以前打響的可能x ng很小，到了晚上，就是咱們的1o5和75火炮收拾德軍步兵的大好機會。各位，下去各連查看弟兄們的伙食情況。告訴弟兄們，堅守一夜，明天吃rou！」
「是！」
方烔心知「吃rou」的真意，等部下軍官們離開掩蔽部下到各連檢查飲食情況後，他湊攏石鏗道︰「老總，能不能從獨立縱隊bsp;「你想干啥？出擊？」
方烔臉一紅，凌晨的遭遇戰和襲擊帕賽爾，一旅傷亡了兩百多名官兵，卻沒能拿下帕賽爾鎮。若非遭遇戰打得好，斃、傷、俘虜敵軍三百多人的話，一旅長的臉都不知往哪兒擱了！
「不，不是，我是想多一點反擊力量在手里穩定一些。如果德軍在後半夜還持續進攻的話，我準備在拂曉前給他來個反擊。」
石鏗擺手道︰「這個問題任師長會考慮的，第二旅還在側後運動，如何運用獨立縱隊，如何打這仗，我這個在第一旅指揮部里的總司令沒有言權。我想，需要反擊時，任師長會給你增援兵力的。」
方烔有些失望，卻又有一些興奮。總司令都放權了，任師長也會放權的，只要戰斗進程展需要出擊，第一旅就能得到充足的預備隊！
「報告！」第一師野戰炮兵旅旅長杜鈞出現在掩蔽部外。
石鏗微笑招手，走到一邊。炮兵旅長來找步兵旅長，肯定是商談防御作戰的步炮協同細節。此時，總司令就徹底旁觀好了。
方、杜二人都是石鏗的老部下，早已經習慣了老總的脾x ng，致禮之後，杜鈞旁若無人地從包里撿出剛測繪出來的炮兵地圖，鋪展在地上，指點道︰「你的正面分為甲、乙、丙三個炮兵作戰面，以前沿觀察地境分劃，每個作戰面分為遠、中、近三層，每個作戰面和每層的方位、參照物，我已經給你標出來了，你看看行不行？」
方烔看了看地圖，又走到炮隊鏡後面觀察了一下，問︰「晚上怎麼辦？」
「嘿！你這個旅長當得可像老太爺啊！」杜鈞數落了一句，不等方烔回話就說︰「你這里沒炮兵圖板啊？」
「有啊。」
「拿來！」
方烔已經明白了，他找到旅部炮兵參謀的圖板式炮兵射擊指揮器，將杜鈞的那張炮兵地圖夾在網格中，按照地圖比例調整網格大小到每格1oo米。此時，整個戰役地幅的甲、乙、丙、遠、中、近都被分為一個個的1oo米長寬的小方塊。夜間步炮協同聯絡時，根本連作戰面都不用分，從左到右（橫）、從上到下（縱）數格子就成。一個1o5榴炮團、一個75野戰炮團和歸炮旅指揮的旅屬75山炮營，就能以1oo米的精確度投放火力。一次齊射覆蓋一萬平方米的地幅，以75山炮的15米殺傷半徑來算，殺傷概率範圍正好是1oo%，管保德國人吃不消。
「啪啪」兩聲悶響，方、杜二人先後出拳照著對方的胸膛來了一下，方烔笑道︰「還是你有辦法，這次咱們沒有重炮也能打個漂亮的步炮協同出來。」
「誰說沒重炮？」
方烔一喜，忙問︰「在哪里？」
杜鈞手撫胸膛，苦著臉道︰「剛才，老子就挨了一下。」
「滾你的！」
石鏗看著兩位年紀跟自己差不多的步、炮指揮官如此合拍，對整個作戰想定更有信心，乃笑道︰「我有一個建議。」
方、杜二人還真把總司令當成了旁觀者，毫不客氣地齊聲道︰「說！」
「5o來米的河寬，37炮能過、75炮拆開來也能過，1o5炮14oo多公斤，咋過？你們的思想不能停留在防御和短促反擊上，還要想到明天的大反擊和趁勝推進，收復帕賽爾、努瓦榮，否則，迂回側襲的第二旅可就是真正的吃rou，你們連口湯都喝不上嘍。因此，計劃中應該考慮與工兵、輜重的協同。我建議你們馬上去師部看看。」
方烔想了想，可不是嘛！老子在正面跟德國人拼消耗，第二旅則趁虛而入吃敵軍炮兵的rou，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呢？他忙立正道︰「是，總司令！」
「一起去吧。」
三人走出掩蔽部，卻見一架尾巴上拖著淡淡黑煙的飛機從北面搖搖晃晃地飛來，越飛越近時，前沿陣地上響起一陣驚呼︰「是我們的飛機！」
石鏗向方烔，方烔遞上望遠鏡。
鐵血十九星的標志，zo1的編號，石鏗失聲道︰「朱隊長！？他……快，準備救人！」
還沒等幾位主官下令，一群群官兵在情急間月兌下顯得有些多余的大衣裝滿泥土，估模著飛機可能降落的地點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