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腕 155 【斷難奉命】

作者 ︰ 過河老卒

155斷難奉命

江津鼎山腳下的自家xiao院里,石鏗攬著梅雪晴的縴腰站在新裱好的一幅書法前靜心欣賞。

「徐樹錚將軍的書法在中**界是赫赫有名的,結字法度嚴謹、中正且不失變通,用筆瀟灑自如,儒中見剛、見執著,正是人如其字,字如其人……」

梅雪晴輕言細語地點評著,石鏗卻是眼觀書法,耳听鶯啼,心中暗叫慚愧。在自己的那個時代,老祖宗留下的好多好東西都被白瞎了,糟蹋了,石某人在這方面可謂不學無術。橫看當今,日本一方面已經月兌亞入歐,成為列強之一,卻又很好地繼承、揚了傳統文化,使之具有了民族文化、民族精神的連續x ng、延續x ng。嗯……革命是革社會體制和文化糟粕的命,不是一竿子將老祖宗們積累了五千年的東西一股腦地掃進垃圾堆里。

「師長。」馬建蕃快步進屋又趕緊退了幾步,待石鏗轉身看向自己後,才帶著打攪人家到家里的不好意思,向梅雪晴遞去一個歉意的眼色,立正道︰「師長,成都的川、滇兩軍昨晚打起來了。」

「噢……好!請馬旅長過來。」

馬建蕃一愣,自己與馬y 均雖然號稱第四h n成旅兩匹馬,可平素里可謂格格不入,如今的馬旅長不是成天在家修生養x ng,不問軍政了嗎?

「你呀,還是欠缺政治謀略!」石鏗也不急著讓馬建蕃去叫馬y 均了,把他拉進書房坐下後,說︰「謝文政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也就是說,咱們在江津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告訴羅佩金。瀘州一戰後,滇軍信心遭受重挫,對我們執行西南戰略頗為不利。因此,我故意縱容你們,又故意無視了馬y 均的郁郁,就是要造成第十六師內部不和的假象,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因素,讓羅佩金覺得我自顧不暇,他才可以毫無顧忌地為所y 為,鑽進中央給他設下的圈套。衛疆,你明白了嗎?」

「師長,他終究是北洋的人。」

「我的腦子里只有北洋軍政集團,沒有在某個人的身上烙下北洋的印跡。北洋的人又怎麼了?他還是中國人,只要他做對中國有利的事情,他就值得我們尊敬。馬旅長身上固然有些缺點,軍事方面的能力也比較弱,對部隊的政訓工作也有不同意見。但我相信,他有他的優勢。去,你去請他來,最為妥當。」

馬建蕃猶豫了片刻,心中雖然還有些疙瘩,卻也覺得師長的話有道理,只是……算了,執行命令!

梅雪晴等馬建蕃出門了,才xiao聲說︰「將軍,楊女士還住在學校里沒回來。~」

「呃……」石鏗暗想,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馬y 均和楊淑清的關系本就為妙,熱度稍一退下來,接受新式教育的楊淑清肯定會對目前的身份地位不滿,爆只是遲早的問題。對自己來說,馬y 均有馬y 均的用處,楊淑清在教育方面的熱情和能力都值得稱道,嗯,兩不得罪,任其自然!「雪晴,得空你常去學校看看,但是千萬別勸和,也別勸分,總之避開這個雷區,知道嗎?」

雷區?不到十八歲的梅雪晴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在男女之間,和事佬最難當。今天你把他們勸和了,兩個人都會感j 你,覺得你好。可是他們的矛盾是因為兩人在生活中產生的,指不定哪天又爆了呢?那時候他們就不會感j 你了,而會怪你多事,都會怨恨于你。這叫做好人反遭雷劈,雷區就是這個意思。」

盡管梅雪晴還不太懂,卻隱約覺得,自家將軍在這方面的經驗有些……帶著酸酸的感覺,梅雪晴收拾了茶幾,準備了三杯茶水,拎來一個暖水瓶。就在門外響起腳步聲和二馬的說話聲的同時,默默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馬y 均軍裝齊整,雖然下巴和嘴net上的胡須還沒來得及,眼神中卻又有了灼灼的神采,他一進門就立正行禮道︰「師長!」

「基臣兄,這些天難為你了。」石鏗拉著馬y 均入座,一邊提了暖水壺泡茶,一邊說︰「為了m huo敵人,石鏗讓基臣兄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錯,你切勿怪責衛疆他們。」

馬y 均對石鏗已經是怨氣全消,什麼「造反、有問題」之類的氣話也就煙消雲散。說來,他對石鏗拿自己huo敵之計還頗為認同,把第十六師稍有地位的人拿來排隊,馬y 均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嘛!由此,他恭恭敬敬地欠身接過茶杯,說︰「師長妙計,把y 均都瞞得死死的,他人就更不用說了。師長……」

「這是自己家里,不是軍營。」

「鐵戈,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石鏗給馬建蕃遞了一杯茶,轉身到書架上找了一幅地圖,二馬會意清理了茶幾,地圖鋪開來,卻是一份西南三省的略圖。

「明天,命謝剛哲率兩條巡邏艇去敘州揚威,其他方面暫時不宜輕動。葉*子悠*悠」在地圖上指點了敘州,又順勢向南面一揚手,石鏗說︰「水警總隊有巡邏川江水道之責任,去敘州名正言順。而此時去,無疑是一種表態,一種威脅。向劉存厚、鐘體道表示支持的態度;威脅滇軍敘州以南駐軍,使之不敢輕動過江。以目前駐川滇軍的實力,哼哼,昔日的護國精銳,天下勁旅早已不復存在了,羅佩金以滇軍在省之三個半團兵力,恐怕擋不住劉存厚的第二師。衛疆,你擬個電文,以第十六師全體官兵是四川人民子弟兵的名義,呼吁羅、劉二公以四川三千六百萬百姓為慮,休戰罷兵。目的嘛,就是要四川人民看到我們的態度,看到川局穩定的希望。」

馬建蕃立即坐到石鏗的書桌後拿起紙筆擬制電報稿。

「基臣兄,你說中央方面會有何反應?」

「中央當然樂見其成的。只要第十六師的通電引起川省共鳴,中央就可免去羅、劉二人的職務,令我第十六師出兵平息戰1uan。屆時,鐵戈登高一呼,川省軍民莫不相從啊!」

「呵呵。」石鏗會心地笑道︰「xiao弟正是此意,不過,咱們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趁機辦下來。」

「鹽稅!」

「對,鹽稅!自流井、貢井地區每年鹽稅近六百萬,佔了全川鹽水的八成以上,此等膏腴之地必須切實掌握我們手里。但是,成都還有一大變數不能不加以考慮。黔軍態度曖昧,如我們一樣存了坐山觀虎斗的心思。從西南戰略考慮也罷,論資歷也好,中央免去羅佩金督軍之職後,鐵定會以戴戡兼署督軍之職。把川滇矛盾擴大到川滇黔矛盾,達到利用川軍驅逐滇黔客軍,同時削弱川軍的目的。川滇軍開戰,雲南會出援軍;川黔軍開戰,貴州也會出援軍。因此,第四h n成旅不能動,重炮部隊、迫擊炮試驗部隊還在訓練、磨合,也不能動。基臣兄必須坐鎮江津,穩定工業區,指揮第四h n成旅和第五師獨立旅阻擊貴州援軍。」

感覺被石鏗賦予重任的馬y 均霍然起身立正道︰「是!師長!」

「坐,坐。」石鏗示意,等馬y 均樂呵呵地坐下後,又說︰「以羅佩金擅自挪用中央鹽稅7oo萬元為借口,出兵拿下自貢地區控制鹽稅,則川省之命脈捏在我手,誰當督軍都不好使,雲南方面前番擴充部隊達八個軍五萬余人,沒有四川的協餉也不可能長期維持。因此,唐繼堯肯定會出兵全力來奪。基臣兄還需隨時chou調兵力增援敘瀘方向,任務艱巨啊!」

「鐵戈放心,我當竭盡全力保工業區安全,阻黔軍于趕水以南,必要時可以chou調兩個團增援瀘州。」馬y 均說著突然皺眉想了想,說︰「唐繼堯應該說不是志大才疏之輩,他會看不透其中玄機,貿然與中央6軍開戰?」

石鏗笑道︰「命門捏在別人手里,誰都要冒險反抗的。哎……唐繼堯也是一時雄霸,護國元勛。如果他能公平對待川、滇、黔三省軍民,有適宜而完善的施政綱領推進民生改善,他就能以西南為基礎,爭霸中原。可惜,可惜,唐督軍太xiao家子氣了!」

馬y 均從話里琢磨出味道來,尋思片刻,說︰「鐵戈正可取而代之。」

「基臣兄在開玩笑?」

「不,我是認真的。此前,y 均一直覺得m 茫啊!在國府和西南地方之間,在泉公、翼公和鐵戈之間,在北洋軍和第十六師之間,每每有無所適從之感。前兩天,還想電報中央,告你以縱容部隊宣講三民主義,可仔細一想,講三民主義又不違背民國約法,反倒是不講三民主義的北洋中央政f 有違約法之嫌疑。這……」馬y 均攤手道︰「讓我怎麼個告法?淑清說的對,放眼中國6軍各部,唯有第十六師才是真正的國家軍隊!鐵戈,時機難得,當以西南三省軍民和全國四萬萬同胞為念,挑起重擔來,y 均當效犬馬!」

石鏗心中暗道,你來了半年多了,還能不有所覺悟?今日話說開了也好!乃笑道︰「有基臣兄相助,石鏗心里有底氣了,那……就趁勢席卷西南!」

「好!」馬y 均和完成作業的馬建蕃齊聲回應。

「報告!」院門外傳來機要處長肖立少校的聲音。

「進來。」石鏗起身迎到門口,肖立致禮道︰「師長,雲南唐繼堯電報,用的是護國第一軍的密碼。」

唐繼堯來電?稀奇啊!石鏗接過電報看了看,頓時鎖緊了眉頭。電報不是唐繼堯來的,而是孫中山在沒有與第十六師建立電訊聯系的情況下,先將電報到雲南,再以護國第一軍的電碼聯系江津。孫、唐二人的關系非同一般,因此,孫先生要求第十六師、第五師和第七旅在「革命的滇軍」解決「北洋的川軍」之戰中協助滇軍作戰,至少也應該保持中立。

「你們看看。」石鏗將電報抄紙遞給二馬。

孫先生在革命政略上宣揚三民主義,主張真正的共和、民主,這是對的。可是在政務方面真的是一塌糊涂地糊涂!前番任盧師為中華革命軍川軍總司令就是敗筆,傷了熊克武的心,使四川的革命力量遲遲不能抱成一團!若非石鏗以第十六師之強橫戰力和中央的整編為契機的話,指不定盧師已經被滇軍吃掉,熊克武已經與第十六師反目成仇。

「孫先生身邊有xiao人!孫先生怎麼能信唐繼堯還是革命者呢!?」看過電文的馬建蕃憤憤大喊︰「糊涂!一點戰略眼光都沒有!如此瞎指揮,焉能不敗!?師長,咱們不能听任別人瞎指揮,咱們的計劃咱們自己執行!」

馬y 均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石鏗,那意思是,我就猜到你跟孫某人有一tu ,嘿嘿,今兒給我逮了個正著!

「師長,孫大炮就是孫大炮,滿口空話,月復無良策。」馬y 均冷笑道︰「他想拉攏有號稱八個軍戰力的唐繼堯,卻不知唐繼堯已經被咱們制得死死的不得動彈了。嘖嘖……這樣的眼光,y 均實在不敢恭維。」

石鏗氣悶的臉色鐵青,斷然道︰「回電,此策不妥、斷難奉命!就八個字!老子就是要讓唐繼堯死了這份心!」

肖立領命走後,石鏗緩和了語氣說︰「此事多半是唐繼堯在搞鬼。他忌憚我軍戰力,又不得不支持羅佩金在成都的行動。他是想借孫先生來牽制住我們,估計這份電報也到了第五師和第七旅。衛疆,你走一趟巴縣與真吾兄會一會,說明此中情由。後面的事兒怎麼辦,真吾兄自然會與李郁生設法。至于第七旅,他們剛過龍泉山,估計正在開向樂至、安岳的途中,未必能收到電報,暫且不予傳達或處置。」

「是,我馬上出。」

馬建蕃說走就走,匆匆離去。

「基臣兄,北洋那邊不是鐵板一塊,南方也非鐵板一塊,政治嘛,就是這樣,見怪不怪。」石鏗突然話鋒一轉,沉聲說︰「但是,第十六師一定要成鐵板一塊!將來的四川乃至西南三省,也要成一塊鐵板,不容分割!誰要擋我的道,無論是第五師還是第七旅,都照打不誤!」

「嗯!鐵戈,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基臣兄,今日你可以歸營理事了?走,咱們找高參和總教官商議去?」

馬y 均頻頻點頭,跟著石鏗走到門口,突然又mo著下巴上的胡須,苦著臉道︰「等等,y 均得打理一下,免得被士兵委員會抓了典型。」

軍人糾風隊是士兵委員會組織的,連楊森、董鴻勛都被士兵們強剃了八字胡,遑論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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