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教軍官
黃家崗，中央6軍第十六師重炮營駐地。
十二門日造38年式重型野戰榴彈炮，十二輛副車和三輛人（畜）力觀（測）指（揮）車一字擺開，12個十四人制的炮班，3個九人制的觀指班肅立在炮前。加上在遠處待命的、數目龐大的騾馬輸送隊，重炮營擁有官兵674人，騾馬48o多頭。
蔣方震帶著一眾炮兵軍官前腳剛到，石鏗、馬y 均後腳就找到這里來，兩撥人馬一合攏順便檢閱新建的重炮營。
營長楊必顯中校待將軍們檢視過後，高聲下令︰「都有了！解散！」
「xiao日本兒敷衍了段總理。」石鏗滿臉的不滿意，帶著中、高級軍官們走到一邊，低聲說︰「這十二門炮的列編背後，是中央政f 舍棄英美，靠攏日本的政策變化。可惜主持其事的人不懂軍事，不知日本已經有了射程更遠、精度更高、威力更大的大正四年式15omm野戰榴彈炮。哎……如果是我，非得拿到大正四年式不可！」
「沒有可能。」蔣方震笑道︰「有這個就算不錯了。」
「怎麼不可能？」石鏗梗著脖子爭辯道︰「那些辦理外jiao的只要腰桿子再硬一些就有可能。一心改善中日關系，確保、擴大日本在華權益，排擠歐美勢力出局的日本政f ，肯定願意拿出更好的條件來youhuo段政f ！對日本人來說，這些炮的維護、使用、彈yao供應還得依靠他們，他們是從門縫里看咱們中國人，斷定咱們仿造不出來。在目前，這也是實情。有空，得讓咱們的技術人員和專家們來看看，人家已經準備換代的火炮，落在中國6軍手里還是一等一的寶貝！恥辱啊！」
蔣方震一陣默然，幾位炮兵校級軍官更不bsp;假如，某一天出現如甲午年、庚子年那樣的狀況，中**隊對上日本軍隊。作為戰爭之神的火炮，作為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戰斗、戰役、戰爭成敗的炮兵，兩軍裝備的火炮x ng能有了代差，那結果……簡單地說就是人家能打你，你卻夠不著人家！想想那日在瀘州城里的趙又新和滇軍，不就是這麼輸掉瀘州戰役的嗎？
「請吳蘊初先生到大坡背，我要見他。」警衛連長李y 奉命離開後，石鏗說︰「咱們修械所研制出來的巴里斯特型射yaox ng能不錯，如果能大量生產的話，興許可以替代這些日本射yao包，改善火炮的射程和彈道x ng能。」
楊必顯剛才還有些郁悶，跟在石鏗身邊當參謀時，他清楚地知道師長心里根本沒把什麼滇軍、黔軍當做敵人。在石師長心里，中國似乎只有一個敵人，那就是日本。
此時，一听說有辦法能夠改善重炮x ng能，楊必顯頓時來了勁頭，快步走到一門炮後拉開炮閂看了看，又將整條手臂伸到射yao室里量了量，叫道︰「師長，咱們可否將五個yao包換成四個較大的yao包？如此可以增加一些射yao，提高射程。」
石鏗點頭道︰「可以考慮，反正替換射yao之後，我們都要重新編制射表。不過，不是減少yao包數量，只要咱們的射yao確實比日本yao好，我們反而要增加yao包數量，以此得到更多的彈道選擇。我沒記錯的話，這炮的仰角上限是45度吧？」
「報告師長，只有43度。」楊必顯一邊說一邊cao縱高低機將仰角舉到最高處，嘆道︰「這炮還沒德造o9式1o5mm榴彈炮的射程和仰角x ng能好，又是單腳大架，連斜置炮身，在炮後挖坑增加仰角都不行。」
石鏗面無表情，指著這一排十二門炮說︰「這種炮已經落後了，走，去你們的營部，咱們非得找出一些辦法來提高這種火炮的戰術x ng能來。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能給一泡niao憋死？」
跟著蔣高參來看熱鬧的1o5榴炮營營長劉文輝聞言，忍不住「撲哧」一笑，卻見眾人的齊刷刷地轉頭怒視自己，忙掩口低頭避過壓力。
「呵呵。」石鏗站住腳，看著劉文輝笑了笑，說︰「劉營長很輕松啊？你的1o5榴彈炮只有兩種o號和1號兩種裝yao的定裝彈。可15o榴彈炮為yao彈分離式，變裝yao可調余地很大，足以彌補最大仰角受限的缺點。如果射程能夠提高到8ooo米以上，15o榴彈炮的實戰x ng能將過1o5榴彈炮。所以，動腦筋想辦法的不僅僅是15o營，1o5營也要找出提高武器作戰效能的法子來。」
劉文輝容色一滯，立正道︰「是，師長，1o5營也要動腦筋，想辦法！」
進入營部，石鏗令楊必顯拿來隨炮技術資料看了看，chou出彈道示意圖擺在桌子上，說︰「變裝yao量不同，彈丸的炮口初就不同，彈道x ng能相應改變。還有，彈丸從炮口到目標之間的滯空時間也不同，是吧？」
蔣方震對炮兵所知有限，卻也明白其中道理，見眾炮兵軍官紛紛點頭，乃道︰「師長似乎想出了辦法？」
「5ooo米射距左右，此炮能做到單炮三同時彈著。」
榴彈炮引進中國6軍還是石鏗從第十六師炮兵部隊。他不說，要靠部隊在實際訓練和cao作中去提高、mo索出新的戰法來，還真得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單炮三同時彈著，就是一門火炮以不同仰角、不同裝yao量連續射三炮彈，卻因彈道不同，彈丸滯空時間不同，達到同時同點落地爆炸的效果。在火炮數量有限而需要相當的火力密度和突然x ng的條件下，單炮三同時彈著技術等于是兩倍以上的打擊效果。此戰法與tot戰法結合起來，在野戰中可謂威力無窮。
石鏗見眾人一臉茫然，乃扼要提點︰「彈道、滯空時間與射yao數量、仰角的關系。」
站在楊必顯身後的一連長馮鵬翥失聲道︰「我明白了！」說著，他在桌上找到紙和筆，畫出三條高低不同彈道，說︰「第一炮，減裝……」
石鏗皺眉擺手道︰「慢！這個表述法太繁雜，我現在規定，以三包標準yao為o號裝yao，四包為1號裝yao，五包為3號裝yao；兩包為2號裝yao，一包為4號裝yao。雙數是減裝，單數是加裝。從今天起在榴彈炮部隊貫徹下去，形成習慣。」
「是！」
「馮連長，繼續。」
馮鵬翥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新規範後，說︰「第一炮以第二炮以第三炮以1號yao高仰角，依次射。只要在更換我們自己的射yao後把射表制定出來，經過幾次試射之後就能找出對應關系，編訂戰法cao作規程，實現全營12門火炮的單炮三同時彈著。」
石鏗頗欣賞地看著馮鵬翥點了點頭，提聲道︰「命令，馮鵬翥為15o營副營長兼一連長，以一連為基礎，主持單炮三同時彈著戰法規程的制定，15o營必須全力協助之。」
「是！」眾軍官對馮鵬翥是又佩服又羨慕，看人家腦子轉得多快啊，答對一個問題就官升一級……不對，師長似乎早就知道這種戰法了！那，師長腦子里還有啥戰法沒抖落出來呢？
幾乎人人都是這麼想的，蔣方震也不例外。
石鏗作難了，1o5營在瀘州之戰中實現了對j 峰山的面積齊射，實現電報局的夜間精確齊射，與75山炮群協作打出了對五峰頂的tot效果，彈幕徐進戰術規程已經制定完成……那，自己腦子里還有啥料可以抖呢？從部隊目前的裝備條件來看，還真沒了！
這麼說來，只要假以時日，炮兵各營、連充分訓練、熟悉裝備之後，第十六師所轄的炮兵部隊在遭遇同等對手時，絕對會穩佔上風。在炮兵對抗中穩佔上風可不得了，那就代表著敵軍炮兵會如趙又新的第七師炮兵營一般不堪一擊！
「目前，我們炮兵部隊還欠缺一種火炮，4omm左右口徑的高倍徑射加農炮。」石鏗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見眾人都以奇怪地目光看著自己，乃笑道︰「當我沒說，以後再設法，這東西可是近距離支持步兵攻堅的利器呢！敵機槍射程之外，直瞄直射，一般的碉堡和機槍火力點可以一炮解決，豈不快哉？」
「鐵戈，你……」蔣方震苦笑道︰「目前部隊的炮兵比重已經過24%，高于1915年的任何一支強國6軍，而我國工業能力卻連人家的百分之一都比不上，你得考慮炮兵運用和維護的成本了。」
不等石鏗說話，蔣方震又道︰「按照德國6軍的野戰炮兵備彈標準，以六天高強度作戰為例，一個75野炮、山炮連備彈3ooo，一個1o5榴炮連備彈21oo，一個15o榴炮連備彈12oo，你算算咱們的庫存，能支撐起幾個六天？」
「媽的！」石鏗罵道︰「老子就是拼個傾家dang產，也要把軍工搞起來，把炮廠撐起來，沒炮，今後咱們跟列強還打個屁！？」
在場的炮兵軍官們心里熱乎乎的，誰不希望自己手里的炮多一點，強一點，炮彈補充無後顧之憂啊？不過，有心人卻留意到石鏗最後一句話，敢情在師長心里，咱們今後還要跟列強6軍對仗？
石鏗在全力整訓部隊，提點軍官；北京的段祺瑞也在緊鑼密鼓地準備實施西南戰略。
北京，東廠胡同。靳雲鵬歡歡喜喜、恭恭敬敬地將民國總理段祺瑞一行迎進書房，請上位奉茶，剛說了幾句蓬蓽生輝之類的廢話就被段祺瑞擺手打斷。
「翼青，現在不是客套的時候，今兒到你這里來是商議要事的。又錚，你說。」
徐樹錚沒了國務院秘書和6軍部次長的名義，又因是段祺瑞最信賴的第一號大將，故而被各方勢力盯得很緊，自然不便出入國務院和6軍部。段祺瑞為了遷就他，這才選擇在靳雲鵬家里會議。
「總理，翼青兄，馮華甫是國務院和6軍部解決四川問題的，不過他提出兩個條件，第一，與日本不可過于接近；第二，不可進軍雲貴。之所以有此兩點要求，乃是馮華甫背後有英美的支持，又在護國運動中與南方國民黨人、西南實力派jiao好。再者，馮華甫對十六師編制一事意見頗大，又礙于石鐵戈與曹仲珊的jiao情不好作。他是唯恐總理控制四川之後再揮軍雲貴，擊敗與他有jiao情的唐繼堯而控制西南三省，我長彼消之下，直系的勢力勢必被我壓制！」徐樹錚一針見血地把副總統馮國璋的立場闡明後，看了一眼靳雲鵬，又說︰「此番西南用兵，財政無錢，只能向日本借款，這一點正是關要處，馮華甫很有可能在中日改善關系和借款問題上大做文章，甚至與黎菩薩連成一氣。」
靳雲鵬想了想，說︰「黎元洪恐怕已經得到副總統的暗示了，否則不會要求變更赴日特使人選並將此事提jiao國會。國會那幫子人，一個個唯恐天下不1uan，這種事兒jiao到國會去辦，恐怕是遙遙無期了。」
段祺瑞是來找靳雲鵬想辦法的，哪知靳雲鵬幾句話就說到痛處，不由得咬牙切齒道︰「實在不行，我就來個內閣總辭職，看他黎元洪怎麼辦！？」
「泉公，不可。」靳雲鵬連連擺手道︰「孫洪伊被趕下台後，聯絡韜園派國民黨議員對您提出彈劾，如您此時辭職可謂正中他人下懷，不妥，泉公三思。」
段祺瑞兩手一攤︰「沒有錢如何打仗？」
徐樹錚默算了一下，說︰「對西南用兵，按照最順利的算法，也需籌措戰費一千五百萬元左右。財政總長陳錦濤表示能在6軍預算內劃撥四百萬元，尚欠一千一百萬元。」
靳雲鵬說︰「川、滇兩軍已經jiao戰。泉公，何不就此免去羅佩金督軍之職，先劃撥軍費四百萬予石鏗，令第十六師出兵自貢，再預征半年鹽稅，如此軍費問題就解決了一大半。只要第十六師和川軍各師動起來，欠缺部分再另行設法籌措而源源劃撥，問題不大。如此，泉公就無需向日本借錢，貽人口實，受馮華甫挾制了。」
段祺瑞看向徐樹錚，徐樹錚緩緩點頭。
「那，先這麼辦下去，明天我就擬個命令解除羅佩金督軍之職，以戴戡署理督軍之職。川、滇軍已經在成都jiao火，諒黎元洪也不敢在此事上與我作對，包庇羅佩金。」
靳雲鵬起身道︰「泉公，雲鵬請命入川督戰！」
段祺瑞看看徐樹錚，又看看靳雲鵬，目前手下兩員大將都無職位，自己任選擇誰領餃督陣都不妥當，都要傷了另一人的心。嗯……此事實在難辦，只能先行拖著，反正以石鏗的能力對付羅佩金是綽綽有余的！
「再說吧，此時還無需大將出馬！」
徐、靳二人揣摩到段祺瑞的為難之處，心里俱都暗恨起對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