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腕 009 【搞大發啦】

作者 ︰ 過河老卒

長江在泰安場東面轉向北流,形成一個「幾」字後在彌陀寺附近恢復向東。幾次轉折讓江水的流速變緩,江水中攜帶的卵石、泥沙在彌陀寺東面大量沉澱下來,形成大大小小十數個江心洲,其中最大一個江心洲呈橫臥的「8」字形,當地人稱為「中壩」。

泥沙帶來豐富的營養,讓中壩的沙土地尤其適合種植甘蔗,此時,去年秋季種植的甘蔗已近收獲期,郁郁蔥蔥一大片甘蔗林看上去就像是為中壩披上了紅綠相間的外衣。

「呸!」吐出嘴里的甘蔗渣後,石鏗滿意地打了一個「甜水嗝」,拍拍被蔗汁撐得鼓脹的肚子,偏頭向還在啃甘蔗的楊懷儀說︰「我說,老楊,我選的地方不錯?」

「嗚嗚……咕嚕,不錯,真不錯!」

「我是說打伏擊,不是啃甘蔗!」石鏗假作不滿,用步槍撥開擋路的甘蔗走到甘蔗林邊,看著北面江岸遠處隱約可見的一座古城,回頭問︰「那地方有啥典故?」

這話是明知故問,彌陀寺距離他那個世界的集團軍司令部並不遠,百公里的距離而已。

楊懷儀是江津人,對此地比較熟悉,因此如數家珍一般說道︰「那是神臂城,又稱老瀘州城,南宋時有名將余?在此率軍抗元,屢次挫敗蒙古人的進攻。要我說啊,這老瀘州城跟釣魚城有得比呢!」

「抗元,抗袁。有趣!」石鏗手打涼棚看向神臂城,嘴角露出會心的微笑,說︰「袁大頭恐怕這次也要栽在四川了。」

楊懷儀有些擔心︰「隊長,要是北洋第七師不來或者一來就是主力部隊,這伏擊咱們還打不打?」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石鏗扳著手指頭說︰「瀘州敵軍已經有第六旅兩個團、十三混成旅和川軍第一師各一個團,大約六、七千人馬,一天下來得有多大消耗?咱們且不說糧食,就說子彈、炮彈的補給問題。敘州被咱們佔了,岷江航道不通,從成都方向獲取補給顯然不可能;沱江水道狹窄、水位較淺,難以用于大宗物資航運。因此,瀘州敵軍就只能指望著重慶方向的補給了。張敬堯肯定知道瀘州軍需不足,他的第七師要開到瀘州作戰,首要問題不是帶多少部隊,而是帶多少軍需物資!」

楊懷儀頻頻點頭,心中的擔憂減輕了許多。

「如果我是張敬堯,肯定是先派輜重部隊在重慶瀘州之間建立兵站,一可以囤積軍需,二可以保護航運安全,確保補給通道的順暢。你們從江津出來的時候,難道就沒看到什麼跡象嗎?」

楊懷儀摘下眼鏡,用袖口擦拭著鏡片,說︰「听說第七師在永川建了個兵站,還有一個補充團的建制,準備從當地招兵訓練,隨時補充戰斗減員。」

石鏗頓時在心里確立了下一個攻擊目標。不過,要以自己目前掌握的130個武裝不全的力量去攻擊別人防衛森嚴的兵站,那是萬萬不能干的傻事。

「你去看看,各戰位的準備完成沒有?」

「我看也差不多了。」雖然這麼說著,楊懷儀還是轉身離開,去檢查各戰位的準備工作。

2月12日清晨,護**第三支隊和護國川軍工兵營在梯團長趙又新的指揮下反攻藍田壩,企圖恢復陣地。經過一日激戰,護**未能達成目的,又擔心瀘州敵軍迂回攻擊納溪,遂于13日凌晨次第撤往納溪。

瀘州城下的槍炮聲逐漸散去,中壩甘蔗林里的氣氛卻驟然緊張起來。一條大木船滿載著北洋軍由岸邊的縴夫們拉著逆流而上,在石鏗的望遠鏡里越來越清晰。接著,又一條艙面覆蓋著衰草和帆布的木船出現了,再接著又是一條……

「咕嚕!」石鏗吞下口水,向身後的曾四打了個手勢。曾四劃根火柴燃了一根香,吹紅了湊向一串掛在洋鐵皮水桶里的土制鞭炮,然後扭頭盯著石鏗的那只手。

「嗨?……嗨?……」一群大多只穿了一件單衣的縴夫們踩著北岸的卵石,艱難的拖曳著沉重木船。縴夫們當然不會想到,就在距離他們不過三十米的河灘灌木叢中隱藏著一挺馬克沁重機槍和五十名步槍手;而在滿是甘蔗林的江心洲中,也有五十名步槍手;在長江南岸也埋伏了二十名步槍手。

滿載著大約四十名北洋軍的大木船緩緩駛入中壩北面的水道,將長長的側舷完全暴露在伏擊者的眼前。

石鏗攤開的左手猛然攥緊,得到信號的曾四立即點燃了鞭炮,「   ……  ……」沉悶的重機槍射擊聲響起,接著是清脆的排子槍,北岸灌木叢中,馬克沁在樊老四的操縱下噴射出奪命的彈雨。

槍聲一響,縴夫們懵了,隨即反應過來丟下縴繩就跑,失去動力的木船頓時停住,馬上又被水流沖得向後倒退。而密集的子彈打得船幫千瘡百孔,掌舵的船工見勢不妙跳水逃生,只剩下那些趴在船板上不敢動彈的可憐蟲們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在尖嘯的彈雨中哀號求救。

同樣沒了縴夫的第二條、第三條木船見勢不妙,立即轉舵打橫,希望憑借水流的力量駛向南岸,船剛靠岸,二十名步槍手立即現身,押船幾個北洋軍士兵只得丟槍投降。

槍聲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中壩南邊水道中駛出一條小船靠攏運兵木船,絡腮胡子搶先跳上敵船,卻隨著一聲槍響向後跌落水中。尾隨其後程二寶和楊懷儀趕緊將他撈上小船,與此同時,北岸的機槍再次咆哮,將緩緩向下游漂流的運兵木船打得木屑橫飛,船中北洋軍慘叫不斷。漂流大約兩里後,木船擱淺,尾追的步槍手們在機槍火力掩護下快速接近,又一陣子排槍射擊,這才小心翼翼的登船檢查。

南岸,胸部中彈的絡腮胡子靜靜地躺在一塊大青石上,身下是已經開始凝固的、呈紫黑色的血液。

一臉鐵青的石鏗抱著頭盔,緊抿著嘴唇,注視著楊懷儀等人將絡腮胡子的遺體抬起,放入旁邊掘好的大坑中。坑前樹立了一塊長條木牌,由楊懷儀用蒼勁而悲愴的顏體書寫了「護國英雄夏文光之墓」幾個大字。

一陣排槍響起……

彌陀寺內,石鏗「呼啦、呼啦」的吃著齋飯,同桌的楊懷儀展開一份清單,邊吃飯邊抽空念著︰「此戰擊斃敵軍四十六人,其中第七師少校軍需官一人,少尉排長一人;俘虜七人;繳獲物資兩船,內有棉軍衣2600套、漢陽造79口徑毛瑟步槍1200枝、金陵仿造79口徑麥德森機槍兩挺、德造79口徑馬克沁機槍一挺、法造81迫擊炮兩門……」

「什麼?!」石鏗推開土陶碗,搶過清單細看。這份清單是第七師軍需處開具的,白紙黑字明明白白的寫著德造自來得手槍20支,子彈1萬發、81迫擊炮彈200發、79口徑步機槍子彈22萬發、炸藥600公斤、現大洋6200元……

「如何?」得意洋洋的石鏗把清單推回楊懷儀手邊,說︰「這些武器彈藥足夠裝備一個團所需,雖說機槍和炮少了點,不過,永川那個兵站里……嘿嘿!」

楊懷儀嚇了一跳,飯都顧不上吃了,手里拿著筷子連連擺動,卻因嘴里包著米飯,一時之間說不上話來。

「我想把部隊整編一下,暫時就叫獨立連,四個排,三個普通步兵排,一個機炮排,先抽調人手充實機炮排,盡快把那四挺機槍用上,迫擊炮嘛,有空我再訓練一個炮兵班出來,慢慢充實壯大。老楊,這個、這個,你讀書多,看,眼鏡兒都戴上了,就當個副連長兼軍需官,我當連長,如何?」

楊懷儀哪里還有意見呢?他從擊斃的敵軍軍需官公文包里搜出這份清單時就嚇了一大跳,又在逐一清點無誤後著實興奮了好久,剛才又被石鏗想搞永川兵站的野心嚇了一次,此時,他的神經已經麻木了,腦子里雖然有些亂哄哄的幸福感,卻也清楚這種幸福感是由石鏗帶來的。石鏗要當連長就當唄!反正底下的弟兄們是絕對沒意見的!所以,他只能頻頻點頭,差一點把鼻梁上的眼鏡「點」到飯碗里。

「俘虜,每人發一個大洋就地釋放。」石鏗擺手止住楊懷儀說話,繼續道︰「帶在身邊很麻煩,那兩船物資就夠我頭疼的了,所以,還是放了好。物資嘛,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招集更多的第五師舊部來消化,這樣可以盡快形成戰斗力,嘿嘿,一個團的裝備啊,只要有人手,咱們就是擴編成一個獨立混成團又如何?至于大洋嘛,你找個可靠的兄弟給夏大哥家里帶100個去,再給每個弟兄發三個,彌陀寺也給20個大洋的香火錢和飯錢,剩下的你保管著。」

「嗯嗯!」此時的楊懷儀不僅僅是佩服石鏗的膽識和指揮能力了,更因他對犧牲的夏文光的撫恤處理而帶著幾分感激和興奮,甚至產生了跟著這個孫先生的特派代表「干一輩子革命」的念頭。

「還有一個事情要商量一下,我想在咱們獨立連整編完成後,由弟兄們自己選舉出一個士兵委員會,職責就是監督咱們這些當長官的,誰要貪贓枉法、徇私舞弊、克扣軍餉、侵害百姓……士兵委員會有權報請主官將其扣押、審查甚至按照軍法加以處置,就算是我如果犯了錯誤也一樣!」石鏗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官兵一致,將是獨立連的第一條軍規!」

出乎石鏗的意料,楊懷儀居然痛快地點頭認可了自己的提議,臉上沒有絲毫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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