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海山的述說，張萌的臉色越來越差，如果不是因為趙長天就在身旁，以她的脾氣，肯定已經勃然大怒，數落他老子一通。
父親居然背著她，為了張芳那個被賤女人生下來的小賤貨，一下子拿出五萬塊，這在張萌心中，是根本無法接受的，是無法容忍的。
張海山不時的留意著女兒的表情，女兒的表情變化，他盡收眼底，可以說，他時刻處于戰戰兢兢的狀態。
實際，直到現在，女兒仍然克制著沒有怒言相向，已經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女兒一直忍耐著沒有發作，不是因為顧及他的臉面，而是由于女兒非常在乎那個年輕人的感受。
有了這種認識，讓他忐忑的心情多少的安穩了一些。
可以說，從某種程度講，張海山在心里是有一些畏懼女兒的，在很多事情都要顧及到女兒的意見，原因很簡單，他這個做父親的欠女兒的實在是太多。
他之所以在張芳留學的問題，一直瞞著張萌，就是擔心會引起她的不滿，直接予以反對，從而導致事情破產。
如果不是恰好趕今天張萌和趙長天在一起，依張海山原本的想法，他恐怕會等到事情辦完之後，再找機會告訴女兒。
在父女倆不同的心思、情緒中，張海山繼續說道︰「我和你王姨商量後，她非常贊同。雖然張芳有一些不情願、不願意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但在我和你王姨苦口婆心的做工作之後，也表示同意。」
「就這樣，今天我和你王姨帶著張芳一起，請劉為才來這里吃飯，具體商量張芳出國留學的有關事宜。」
「你和小趙來的時候，正趕我們剛吃完飯、要離開呢。」
到這里，張海山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做了完整的介紹。說完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
從張海山的述說中，趙長天發現了一個令他感覺有些愕然的情況，他聯想到了不久前去市長王寶華家里拜訪時听到的事情，王寶華的女兒也要去美國留學。
當時，他听過之後，並未怎麼放在心，只覺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如果結合張海山介紹的情況，他得出了一個應該是符合事實的猜測，那就是幫助王寶華女兒辦理出國留學的那個人應該是劉為才，也就是剛剛見到的那個胖子。
這也就意味著，王寶華和張海山一樣，很可能也陷入了某個騙局。
原因其實很簡單，據他所知，在這個年代辦理去美國留學，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即使能通過一些渠道辦下來，花費也應該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起的，五萬塊根本下不來。
這年頭，經濟利益至，大多數情況下，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而那個劉為才，僅僅因為朋的介紹，就承諾為張海山大副減少辦理留學的費用，這在趙長天看來，實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所謂事出反常即為妖，趙長天對劉為才起了很大的疑心。
在他的記憶中，後世的時候，這種以幫它人辦理留學或是出國務工為由、騙取錢財的並不少見。
里瞬間閃過這些念頭，趙長天心理有了計較，他注視著張海山問道︰「張叔，把劉為才介紹給你的那個朋，是什麼身份？他和你的關系如何？」
雖然有些疑惑于趙長天問話的用意，張海山還是馬回應道︰「那個朋是做貿易生意的，我也剛認識不久，大概是去年九月份。
他有一個親戚是市里的老干部，前年剛退下來。那位老干部做過市委副記，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能量仍然很大。」
張海山的語氣有一些自得，多少有一些炫耀的感覺。能與前市委副記的親戚搭關系，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小趙，別看我和那個朋認識時間不長，但關系那可是沒的說，鐵著呢。等以後有機會的時候，我拜托他幫著你引見一下那位老領導，如果能得到那位老領導的幫助，估計對你的仕途會有不小的幫助，說不準，人家一句話，就能讓你少奮斗個十年、八年的。」
張海山越說越得意，就仿佛趙長天已經在他的幫助下一步登天。
「爸，你和那個劉為才就認識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你們能有什麼交情？你居然就敢相信他的話？」
張萌極力的克制著自己不說出過于難听的話。
以她如今的見識，再加趙長天和父親的對話，她已經基本確認，父親是當受騙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張萌知道，五萬塊錢對自己家算是一筆很大的數目，幾乎能佔到家里存款的一半。
家里的每一分存款，幾乎都是她通過貼笑臉拉關系、找門路、承包的那幾個工程賺來的。可以說，那些錢賺得很不容易。
但是，父親竟然背著自己，打算花這麼大的一筆錢，為了自己厭惡的張芳那個小賤人不說，竟然還淅瀝糊涂的當受騙，這讓張萌怒火中燒，有一種要出離憤怒的感覺。
感受著女兒語氣中的不善，再望著女兒那仿佛噴火一樣的眼神，張海山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的，他求助般的望向了趙長天。
在心理嘆了一口氣，趙長天輕輕的拍了拍張萌在桌子下已經握成拳頭的小手，示意她冷靜一些。
雖然從心理對于張海山沒什麼好印象，但他總歸是張萌的父親，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張海山過于下不來台。
「張叔，錢還沒給劉為才？」
「沒全給呢，我下午請劉為才吃飯的時候，只給了他一半的定金，另一半等到事情辦成之後再給。小趙，我不糊涂，事情沒辦成之前，我是不會把錢都給他的。」
張海山連忙解釋道。
「爸，你氣死我了。」
張萌冷著臉，有一種想要掀桌子的沖動。
以前，在她心目中，父親雖然有這樣或是那樣的缺點，但總體還是很精明的一個人，可今天父親的表現，讓她的這種印象完全破碎。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父親居然還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當受騙。
「張叔，劉為才剛離開沒多久，估計還沒走多遠，你現在給他電話，讓他回來，你就說你有一個朋的孩子也要留學，希望他能幫忙辦理一下，需要馬和他談談。」
趙長天沉吟著說道。
張萌眼楮一亮，感激的望了趙長天一眼，她明白了趙長天的意圖。
「小趙，你有親戚或是朋需要辦理留學嗎？」
張海山怔怔的望著趙長天，疑惑的問道。
「爸，你就別問了，快點打電話。」
張萌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說道，語氣中流露出不容質疑的味道。
「好，好，我馬打電話，你這孩子。」
怯怯的望了女兒一眼，張海山嘮叨道。
他終究還是不敢忤逆憤怒中的女兒。
從隨身帶著的皮包里拿出大哥大和一個巴掌大小的電話簿，張海山先是打開電話簿，快速的查到了劉為才的電話號碼。
接著，在張萌的催促下，他撥打了那個號碼，把大哥大放到了耳旁。
很快的，電話接通。
「劉老板，我是張海山啊，有個事情還要找你商量一下…….」
按照趙長天剛剛所交代的，張海山照本宣科的說了一遍。
「好，那就謝謝劉老板了，我就在20包房等你。」
掛斷電話前，張海山如是說道。
很顯然，他應該是得到了劉為才的肯定答復。
「小趙，劉老板很給我面子，他答應馬返回來，也就兩、三分鐘。」
張海山的臉重又浮現出一絲得色。
「爸，你怎麼就那麼糊涂呢，漏洞這麼大的騙局，你居然都看不穿，依我看，就是那個劉為才把你給賣了，你都會美孜孜的幫人家數錢呢。」
張萌毫不客氣的責問道。
張海山睜大了眼楮，目瞪口呆的望著女兒，下意識的問道︰「騙局？什麼騙局？萌萌，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意思很簡單，你被那個劉為才給騙了。爸，你知道辦理留學有多難不？知道應該需要花多少錢才有可能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告訴你，辦理到美國留學，沒有十幾萬根本下不來。
你以為那個姓劉的會那麼好心？自己搭錢幫你辦事，還一搭就是十來萬塊錢，難道他是傻子嗎？
這麼大的事兒，你也不問問我，要是我知道了，會讓你被人蒙騙嗎？」
張萌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數落。
隨著張萌的這些話，張海山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女兒的語氣雖然難听，但他相信，女兒還不至于無根據的就數落自己。
他有自知之明，女兒畢竟在明陽那種大城市讀過幾年大學，很多方面的見識都要超過自己。
難道自己真的被劉為才給騙了？
「萌萌，劉為才真的不像騙子，我那個朋說了，劉為才的大哥是美籍華人，是美國有名的企業家，辦留學這種事情，對一般人來說很難，可對劉為才的大哥來說，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張海山有一些不甘心的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