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變 第一卷 第48節過府(1)

作者 ︰ 嵩山坳

正文]第48節過府(1)

第48節過府(1)

皇帝的眉稍一揚他實在是不喜歡大臣們這種動不動就請罪的奏答方式,但有無可奈何,「這不是請罪的事朕也不是來此問責的。」他說,「朕反倒以為,容閎和袁甲三的話給朕也提了醒。朕想這樣做,咱們一起議一議。從明年或者後年開始,在各省官學之中,初步推行以一種師生互動的教學之法。更多的,是以開發和深挖孩子的興趣為主的教學方式。你們認為呢?」

不等兩個人說話,他先搖搖頭,自己否決了自己的話,「不行即便有這樣的旨意,也還要有確實受到過這種教育的師資力量,填充各省空額。現在連老師都沒有,還談什麼旁的?」

「臣想,此事還需從根本入手,正如皇上所言,尚無先生,如何而來弟子?不如從大學生員中,尋找心機靈透,又肯于不為陳規陋習所拘束之人,因材施教,等他們肄業學成,散發各省,再將xi ng中所有,沐浴四方?」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只是在大學中還不行。」皇帝說道,「總要從根基上著手。便如同二阿哥之流,十齡稚童,便開始接受西式教育,方勘造就。」他一面說,一面整理思路,「喏,這樣。將此事就落實確定下來,左右現在大清生員赴西洋之國留學,已經風氣初起,以後,更要在四海覓尋,找那些有一定根底的,出國受教,回國之後,再如袁甲三說的,分發各省,擔任育人重責。」

「……這件事,等開了年,你們兩個人將朕的這番意思潤s 一下,擬一份折子上來,朕批一批,ji o內閣公議。」他說,「容閎,這方面你是有著經驗的,把你當年在澳m n受教和出國留學的經歷盡可能詳盡的羅列出來,朕看一看再說。」

「是。臣等都記下了。」袁甲三在座位上躬身作答,直起腰肢,眼角余光所見,m n廊的下面有人影閃動,他怕有什麼意外,告罪一聲,起身過去,眼神一凝,竟是佷兒保慶、保中、還有自己的兒子保恆等人,站在m n廊下,喁喁s 語。看見老人來了,趕忙行禮,「爹(伯父)。」

御駕在內,袁甲三不好大聲申斥,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在干什麼?」

三個年輕人互相看看,由袁保恆說話,「爹,可是御駕在內?」他問道,「兒子和表兄等想……給皇上行禮。」

「h n賬皇上身份尊貴,又豈是爾等想見就能見的?都下去」

皇帝在里面听見了,揚聲問道,「袁甲三,可是有事?」

袁甲三故意回身說道,「回皇上話,是犬子並小佷,在m n外lu n言lu n動,想給皇上行禮,臣已經將他們斥退了。」

皇帝何等聰明,知道他是在故意說反話,既然到了袁府,也就無妨賞他們這一點恩澤了,「傳他們上來,朕見一見他們。」

有了皇帝的口諭,袁甲三把幾個人領到堂上,三個人一字跪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禮,「萬歲萬歲萬萬歲」

袁甲三臨時做著帶引大臣,「這是臣子保恆,這是臣的佷兒保中、保慶。」

「朕剛才見到的那個叫世凱的小兒,是誰的兒子啊?」

「回皇上話,世凱是下臣小犬,出嗣臣弟保慶。」袁保中說道。

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又問道,「剛才朕見過他,很是喜歡,可入學了嗎?」

「是。犬子已經入學,不過天x ng頑皮,難以訓教。學業更是一無所成,難當大器。」

以皇帝後世所知,袁世凱可謂是清末民初寫下最濃墨重彩一筆的朝中大員。五千年青史流傳而下,這樣的人亦殊不多見;因此對他很感興趣,今天在袁府親眼所見,卻是一個蠻可愛,蠻頑皮的小女圭女圭,听袁保中一說,皇帝說道,「朕正好和汝叔論及人才養育之道,未必就一定要走正途登進的老路,特別是孩子,有其他的興趣,意圖另尋發展,你做生父的,你做嗣父的,也不必一味強求。嗯?」

「是。下臣當領悟聖意,不敢以迫求之心,b 使孩童。」

皇帝還想再見袁世凱一面,但一國天子,過于見重,對袁世凱也未必是什麼好事,當下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和袁氏三兄弟聞言撫慰了幾句,問了問他們的差事,袁保恆是工部主事;袁保中有舉人功名,但久試不售,如今同樣是在大學堂就讀;而三兄弟中,以袁保慶的科場早發,如今做到江南巡鹽道——這也是很有名的f i缺之一。

這邊正在和袁氏兄弟說話,袁府下人又一次跑上堂屋,「老爺,又有客到了。」

「是誰啊?」

「是內務府肅大人。」

袁甲三正在一愣,他和肅順當年關系很好,這一次回京之後,彼此往來問侯更多,就是在大年初一,兩個人還彼此過府為對方拜年,怎麼今天又來了?是了一定是知道皇帝在此,趕來促駕的。

「讓他進來吧。」皇帝在一邊說道,「是朕讓人通知他的。」

甲三答應一聲,他自己不好親自起身迎客,命袁保恆代自己出迎。不一會兒的功夫,肅順穿一身朱紅s 的長袍,外面套著同s 的馬甲,跟在袁保恆的身後進到堂上,「奴才叩見皇上。」

皇帝撲哧一笑,「肅順,你穿的這是什麼啊?還有比這更難看的嗎?」

皇帝和六福乘著馬車到了東城的草帽胡同,不等馬車入內,皇帝就叫車夫停住,「你還乘馬車,到肅順府上,和他說,年前和朕說過的事情,朕等一會兒要親口品嘗。另外,讓他帶人到袁府接駕——這種馬車,簡直要把人的腰顛折了。」

「主子,那,奴才走了,您怎麼辦?」

「這不已經是到了袁府m n前了嗎?朕自己進去就行。你快去辦你的差事。」說完,他管自轉身向胡同內走去。六福命車把式重新轉向,一路趕奔肅府。

肅順正在府中和端華、載垣、華豐、世鐸等人說話,新年到來,所有衙m n一律歇假,公事更是全無,眾人放松下來,享受這新年歡愉。說起來,肅順不提,端華等人卻是北京城中生活得最舒服的一群人了。

他們擔著鐵帽子親王的爵位,每年一萬八千兩銀子的俸祿銀子雷打不動,更不必提還都兼著御前大臣、領sh 衛內大臣、內務府大臣、宗人府的閑職——每一份閑職,都是按月發給餉銀的。平均起來,每個月總能有三五千兩的進項。

到咸豐二十年,大清正在全盛,真可稱得上富有四海四個字;天下物阜民豐,物價極賤,在北京城中,辦一桌最上等的燕窩八珍席,也不過三五個銀元。以端華、載垣等人每月入賬餉銀之豐厚,自然是酒池r u林,敞開來的花銷。不過在端華等人看來,猶自未美,這是因為京中雖不禁ji,但朝廷官員,卻是不許踏足風月之地的,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的以台上名伶獻技,台下侑伶佐酒為賞心樂事了。

這一次在肅順府中所開的堂會便是如此——肅順于這種事情並無太大的興趣,但架不住兄長和各位王爺促請,沒奈何之下,只好答應,叫了程長庚、秦雅芬、朱蓮芬,還有為皇上賜名,如今早已經紅遍四九城的譚鑫培等,都是名動四方的‘相公’。只有一個人卻是從來沒有人敢以其老斗自居的,便是梅巧玲——他是內廷供奉,這猶罷了,據肅順說,皇上很喜歡他——試問天下還有哪一個,敢剃皇上的眉m o?

這一天的戲碼也好,由肅順親點,一出是譚鑫培和秦稚芬的《烏龍院》;一出是程長庚和王瑤卿的《穆柯寨》,壓軸的是譚鑫培和梅巧玲的《四郎探母》。

至于飲饌之物,不得不說肅順心思靈巧,自從年前和皇上談及新式烹調之法,引得皇帝食指大動,卻因為旁的原因一時不能臨幸之後,肅順回府之後,對府中廝養的廚子說,「今後任是誰,也不能傳以這樣的技法,一切等日後再說。」

「侯爺,這是為什麼?」肅順給皇帝賜以侯爵的爵位,故而下人有這樣的稱呼。

「你少管、少問。這幾天每天在府里,哪兒也不許去,只做一件事,就是把你這份手藝認認真真的練熟了,練得越熟練越好,有你小子的好處。」廚子也是j ng明人,一猜就知道,這是皇上要來。于是每天在府里勤練技藝,只等著御駕駕臨,自己能夠在皇上面前為自己,也為自家侯爺掙一份臉面。

但肅順府上的廚子學會了一種嶄新的技藝,瞞不過端華等人,這些人都是平日里閑得莫可如何的,別的不行,對這種事的興趣最大,趕上過年,相約過府,一定要嘗嘗這種異域傳來的風味。肅順不好把話說明,只得扯謊,說廚子生病了,改為請大家吃松枝烤的全羊。

端華不干,「烤羊有什麼吃頭?我們在府中早就嘗過了。生病了也不行總之今天一定要嘗嘗這特殊的風味,吃不到就不走了」

一倡眾諾,載垣幾個也附和著起哄,n ng得肅順沒辦法,只好說實話,「不是不給你們享用,不過日後皇上要來,總要等皇上用過之後,再請大家到我府中來吧?」

「皇上要來?幾時?」

「還不知道呢,皇上說,年後找一天駕臨府中。」

「那不正好嗎?趕在皇上之前,讓你府中的廚子練練手,到時候更加熟練,皇上也高興不是?」

肅順心中一動,也覺得哥哥的話不為無理,正待點頭答應,六福登m n拜訪,「大哥,小弟給您拜年了。」

「是兄弟來了?快點入席。」肅順張羅著,口中說道,「等一會兒開戲,在哥哥這里一起听戲。來人,把戲單子取來,讓我兄弟也點一出。」

「大哥,還有事呢。」六福拉著他到了一邊,耳語幾句,肅順一驚,「皇上說要來?」

「可不是嗎?誰敢假傳聖命?皇上說,過一個時辰之後,讓大哥到草帽胡同接駕呢。」

「那好,我準備一下,即刻出發。」暫時安撫住六福,肅順又去和端華等告罪,「大哥,借你的後擋車用一用。」

「做什麼?」肅順也不解釋,管自命人傳車夫,一路出m n而去。

等到了翁府,請皇上乘端華的藍呢後檔馬車,向肅府原路返回,「這輛車,」皇帝一上車,就發現了不同,「不是你的吧?」

肅順心中叫一聲糟糕皇帝的脾氣他很清楚,于旗下一群大爺整天清談消磨時光雖表面上不說,但心中著實厭恨,更不用提自己府里高搭戲台,正在熱鬧,等一會兒到了府里,可不要發作起來吧?若是那樣的話,連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他只顧害怕,忘記作答,皇帝瞪了他一眼,「肅順,你聾了?朕問你話呢?」

「啊,是奴才沒听見。」肅順胡lu n想著主意,人急智生,他借口車夫于這里的道路不熟,撩起車簾,走到外面,和府中的下人耳語了幾句,後者點頭,縱馬而去。

肅順重又鑽回車廂,笑眯眯的盤膝坐好,「主子,奴才還正在想呢,不知道萬歲爺幾時駕臨奴才府上,也好讓奴才好好伺候主子用膳,想不到,天從人願,居然這麼快就讓奴才得償所望了」

皇帝並未多想,笑了一聲,「你啊,朕突然降旨,你府里很是j 飛狗走了吧?」

「這……倒不曾。」肅順答一句,岔開話題說道,「奴才的小犬前幾天剛剛陝西任上回京過年,給奴才帶回來一只口外的黃羊,奴才正派人點了松枝烤來吃呢。可巧,主子的諭旨就到了。」

皇帝早晨起來就偷溜出宮,連早膳也沒有怎麼吃,這會兒正覺得饑餓,听他說府上有新烤的全羊,饞涎y 滴,‘’的咽了口吐沫,「你不說還好,你這一提,朕還有點餓了。讓馬車快一點」

「喳」肅順脆生生的答應著,身子卻不動彈,「主子,容奴才大膽問一句,六福可是又m ng主子啟用了?」

「干什麼,你問這做什麼?」

「奴才這不是不知道嗎?剛才在府里見到他,看他滿面紅光,人也j ng神極了,」肅順瞄著他的臉s ,小聲奏答,「皇上您也是知道的,奴才和六福有換帖之誼,見他這樣高興,奴才這心里,也為他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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