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變 第一卷 第176節天家之樂(2)

作者 ︰ 嵩山坳

和阿魯特氏多日未見,在雲嬪所居的朗園相會,皇帝心中沒來由的一軟,nv子善妒本是天,她自養尊處優,選到自己身邊,又是第一個誕下皇子,難免心中越發的驕傲,卻不想自己居然給了妞妞這樣大的恩典,自然也就怪不得她吃味兒了。

想到這里,原本心中尚還積存的一點不滿早就煙消雲散,由諒解轉為憐惜,又憐惜又轉為疼愛,皇帝四下張望了一下,「今兒個用完晚膳,趁著天se還大亮著,朕和你們玩兒一會兒牌,怎麼樣?」

眾nv同時愣住了,宮中嬪妃閑來消遣,也不過是教子為樂,或者就是打打牌,多年以降,除了那個模樣長得無比俊秀,腦子卻總是笨笨的赫舍里氏仍舊不大會之外,其他的,無不是個中高手,今天皇帝怎麼想起來和大家打牌了,而且,他會打牌嗎?

蘭妃眼珠一轉,「皇上肯陪奴才們打牌,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皇上,輸了一樣要拿銀子出來的啊?」

「你們是不是不相信朕會打牌?」皇帝一派洋洋自得的神se,「不瞞你們說,朕可是很會打牌的。你們沒有听過這句話嗎?三nv一男,必定贏錢?」

眾人一片大笑「哪里有這樣的話?一定是主子爺自己杜撰出來的。」

「是不是杜撰,等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皇帝為這輕松的氛圍所感,笑意盈盈的說道,「不過,朕可要說在前面,要想看看朕是不是真的會打牌,你們可不許讓著朕。」

「能夠從主子這里贏錢,奴才們盼還盼不來呢」葉赫那拉氏說,「只要主子爺輸了錢,不發脾氣就好。」

「放心,朕旁的沒有,要說這牌品嘛,朕自問第二,天下就沒有人敢說是第一了。」說著話,他把象牙筷子一放,「六福?準備桌案」

內侍宮婢看出皇上的心情大好,故意奉承,擺好了桌案,一人數了二十個圍棋子兒做籌碼,每一個代表一兩銀子,皇帝自然是坐在東風,其他的三人分別是瑾妃阿魯特氏,蘭妃葉赫那拉氏和禎妃鈕鈷祿氏,其他的人在各人身後或站或立的觀戰助威。更有宮婢在皇上身後打著扇子,太監前後忙碌,伺候**、茶水听用。

皇帝的牌打得極好。而且他幾乎從不看牌,用手一模就知道是什麼,這是兩世為人帶來的成果,只是這時候的麻將和他所熟悉的,略有不同,可以吃、踫、听、胡、就使得每把牌的速度大大的加快了︰「九筒」

「踫」皇帝從桌面上撿起兩張牌,湊成一副,一邊得意洋洋的笑著,一邊故意和另外三家搗蛋︰「心啊,已經三副落地了。」說著,隨手拿起一張,打出去︰「東風。」

鈷祿氏羞澀的一笑︰「對不起啊,瑾妹子,起手就抓到的東風,誰知道現在才踫出來?」瑾妃沒有說話,只是一笑。

接下來又該皇帝抓了︰「哈又是一張九筒。杠」伸手再一抓︰「自*,杠上開花,胡了給錢,給錢」

身後站著的嬪妃內侍無不失笑,皇帝居然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還是第一次見到呢蘭妃都沒有怎麼能夠模到牌,就輸了第一把,撿起五個籌碼遞了過去︰「皇上,您可不能這樣?」

「怎麼了?」

「奴才還沒有模到牌呢,您就胡了?照這樣下去的話,只怕奴才這個月的用度,一會兒就都要輸光了。」

「賭場無父子,你不知道嗎?」皇帝嘿嘿笑著,把圍棋子收攏到自己身前,拿起兩個來,向前一遞︰「yu兒?」

屏yu一呆,趕忙上前︰「皇上?」

「這個,給你。這叫吃喜兒。今天除了和朕打牌的幾個姐妹之外,人人有份」

yu嬪幾個沒有想到,不打牌居然也有錢可以拿,嘻嘻哈哈的過來,紛紛討要︰「哦,這可不行,贏了再給你們,放心吧,用不到幾把牌,她們的圍棋子兒就都到朕這里了。到時候,你們拿著棋子兒,去找她們。可不許賴賬啊」

瑾妃難得和皇上在一起,有話不敢說,禎妃不把這幾兩銀子放在心上,只是在一邊看笑話,只有一個蘭妃,撅起了嘴巴︰「皇上,您不公平要是早知道這樣的話,奴才也在一邊看了。左右也有銀子可拿。」

「那好吧。朕和你們說好了,朕贏了,旁的人吃喜兒,你們贏了,朕給雙倍,這下行了吧?」

這個條件總算可以讓眾人滿意,于是牌局繼續。一打下來蘭妃幾個才知道,難怪他敢說這樣的大話,三nv根本不是他的敵手。每一次的牌抓起來,不是自*就是吃胡,根本不給三個人翻盤的機會。十五把牌不到,六十個圍棋子兒全到了他的口袋中,「哈這下服氣了吧?」

禎妃推牌而起,嘆了口氣,「皇上剛才說,奴才還想著,等到了牌桌的時候,總要贏上幾把,讓皇上輸上幾兩銀子,現在看看,皇上果然是天亶聰明,一理通而百理明,這打牌消遣,也可見一斑。」

「算啦,朕不過是和你們開開玩笑的。」他把手中剩余的那些籌碼向前一丟,「你們與朕是夫妻,朕又怎麼能真的贏你們的銀子呢?傳揚出去,人家還以為朕養不起你們呢笑話不笑話?都拿回去吧。」

把牌桌拾掇干淨,夫妻幾個圍坐在房中說話,「皇上,」瑾妃說,「天se漸晚,大阿哥明日還要上書房,容奴才叩辭。」

「嗯,你下去吧。」

瑾妃心中一片悲涼,她這是以退為進,現在的時候尚早,而且大阿哥有宮中的嬤嬤伺候,原也是輪不到她多管的,她希望皇帝能夠慰留一番,也好證明對自己恩眷未去,誰知道皇帝似乎是沒有領會?居然不做任何的挽留,就將自己打發出去了?話已說出,不能收回,瑾妃委委屈屈的跪下去請了個聖安,這才由宮婢太監陪著,一路出殿去了。

殿閣之中的眾人並未多想,繼續在一起說著閑白兒,「皇上,昨個兒奴才去到上下天光,給烏雅氏母妃請安,母妃她老人家說,七叔的婚事,蒙皇上俯準,選定了蘭妹子的妹妹,實在是一段佳話。她想親自到皇上面前來謝恩。」

「哦,這可不行。天下間沒有這樣的規矩,哪有做母親的,給孩兒謝恩的?」皇帝搖頭擺手一起來,轉而說道,「尤佳氏,朕听人說,你爹……你阿瑪和你額娘進京了?」

尤佳氏臉一紅,低下頭去,「是。奴才的阿瑪和額娘進京了。」

「可是有什麼事嗎?」

「這,奴才不曾見過,不知其詳。」

「趕明兒個讓你房中的奴才出宮一趟,去看看二老,嗯,朕也有一份心意,著其齎到府中,算是和你一起為二老盡一盡孝心吧。」

佳氏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跪倒謝恩︰「奴才代阿瑪,額娘叩謝皇上恩典。」

夫妻幾個又說了幾句閑話,皇帝站了起來,「天晚了,都回去吧。六福,起駕」

出了朗園,皇帝坐在輕步攆上,輕拍著扶手板,「到抑齋去。」

抑齋是瑾妃阿魯特氏的居所,皇帝這一次回京,駐蹕圓明園之後,命她從茂育齋中移出來,改居抑齋,從名字中的一個‘抑’字上就很可以听得出來,聖心于她的所言所行,有不滿之意。

宮中的那些宮婢、太監都是些勢利人,跟紅頂白更是拿手好戲,不要說是旁的主子跟前使喚的奴才,就是自己房中听用的,眼見得主子落了勢,照顧得也不是很殷勤了。得瑾妃經常夜來落淚,不知道哭過多少次。好不容易今天皇上記念起自己了,最後卻落得冷冷清清的下場?瑾妃心中這份難過就不用提了。回到房中,連梳洗也懶得梳洗,就準備這樣沉沉睡去。誰知道過了沒有多久,有內侍前來傳旨︰「著瑾妃阿魯特氏今晚在抑齋伺候。」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瑾妃趕忙命人準備香湯沐浴,又換上一襲衣物,側著耳朵听著,外面有‘吃’、‘吃’、‘吃’、太監開路的聲音,她知道,這是御駕到了。踩著花盆底,到殿外跪倒,遠遠的,輕步攆由遠及近︰「奴才阿魯特氏,恭請皇上萬福金安。」

御攆不停,一直抬到房中,皇帝才起身,回頭望著避貓鼠一般怯生生的阿魯特氏,男子的心中大為軟化,「秀兒,這些日子以來,可有想朕嗎?」

「皇上」阿魯特氏嗚咽一聲,哭拜于地,答非所問的說道︰「以往種種,全是奴才舉止荒唐,言語之間昏悖不可問,引得主子動氣。還望主子寬恕奴才不敬之罪。」

帝上前一步,扶起了她,拉著她的手,夫妻進到房中,燭光明亮,桌上到處都污濁,皇帝一開始還有點奇怪,但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緣故,怒氣勃發之下,大聲喝道︰「六福?」

「奴才在。」

「把這房里掌事的太監慎刑司,打一百皮鞭不敬主子的狗奴才」

瑾妃嚇了一跳,正待出言勸阻,皇帝先開口了︰「秀兒,朕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不要忘記,這些下濺的東西,不好好教訓一番的話,總是學不會規矩」他嘆了口氣,又說道︰「你是朕的嬪妃,更是皇子之母。他們都敢如此不敬,日後,不是要連朕也不放在他們眼里了嗎?六福?你還等什麼?」

「啊,是」

六福下去辦差事,皇帝握著阿魯特氏的手,攬住她的腰肢坐到床邊,「秀兒,朕剛才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呢?這些時日,可有想朕了嗎?」

瑾妃略顯蒼白的臉蛋一紅,「想了。奴才好多次都夢見皇上了。」她噎了幾聲,又說道︰「只是醒來一看,才發覺不過是一場美夢。追思過往,益知奴才所行非是之處多多,皇上仁厚,不加以撻伐,反倒語出慰婉,實在讓奴才汗顏無地」

「還記得當年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說過的嗎?你是勛貴之後,在宮中尤以你的家世最稱豪富,時時處處要給姐妹們做出表率,不可以家世自居其大。是不是?」

這話和當年夫妻兩個的說話有一點出入,不過是不可以辯白的,瑾妃羞得臉一紅,低下頭去,「對了,孩子呢?」

听聞內侍傳旨,阿魯特氏猜到皇帝可能還要和孩子說說話,讓嬤嬤照應著,暫時不要著孩子休息,听到這會兒皇帝問起,趕忙讓人把載澧叫了過來。

平日的時候,載澧早早的就要上床休息了,困意上涌,孩子沒有什麼神,不過皇帝在這種事情上確有心得,隨意的和兒子說了幾句閑話,眼見得雙眸逐漸清亮起來,知道困意消退,這才正式問道,「朕今兒個和翁師傅見面的時候還問起你的功課。听翁師傅說,你的國語始終學的不好,可是的嗎?」

載澧跪在地上,低頭想了想,「兒子不敢。只是,兒子想,國語如今只是在上書房聊備一格,以示國人不忘本而已。其他地方,全然無用。……」

「全然無用?」皇帝冷笑著盯著他,「朕倒不知道,原來國語在你心中是全然無用的?那你說,什麼才是如今有用的呢?」

「兒子以為,」載澧听阿瑪語氣不善,心中害怕,又跪了下來,「兒子不敢是兒子听同學說來的,如今有用的,是那些經世……之學。只不過,這些學問,兒子從未听師傅教過,也不通到底是何意。」

「連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說國語無用?看起來,你長大了,又是一個和你五叔一般無二的荒唐東西」

阿魯特氏不願意為兒子影響到夫妻難得的溫存,給載澧使了個眼se,孩子趴下又踫了個頭,躡手躡腳的出去了。「皇上,孩子還哩,您為國事煩勞了一天,回到房里,又何必和孩子動氣?」

「yu不琢不成器啊。」皇帝任由nv子的手在自己的肩頭捏著,舒緩著一天的疲憊,「朕的子嗣不多,二阿哥、三阿哥還是吃的女圭女圭。載澧是大哥,日後給弟弟妹妹們做出表率的,可你瞧瞧他現在的樣子,朕當初的頑皮他學了個十足十,朕的靈透,他可一點也沒有得到」

阿魯特氏情上涌,在一旁聲嘀咕道,「那,就請皇上再賜給奴才一個子嗣,奴才一定好生教養,等到他長大了,做擎天保駕之臣」

皇帝楞了一下,失笑起來,「好朕就再賜一個。」說著話,反手將她拉過來,攬住她的腰,的一笑,「怎麼了,很想朕了嗎?」

「奴才哪兒敢啊?」阿魯特氏壯著膽子答說,「宮中姐妹眾多,皇上心中能夠有奴才一席之地,奴才就……」她從炕上爬了起來,「主子,奴才伺候您休息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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