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變 第一卷 第75節出京辦差(6)

作者 ︰ 嵩山坳

策零敦多布也有自己的難處,春丕回頭猛攻岳鐘琪的部隊,意圖奪回拉薩,卻死傷大半,連春丕自己也陣亡了,眼看著不能回轉拉薩,就只有和前面的清軍硬踫硬的拼上一場,只求能夠打敗對方,才好回攻拉薩。

雙方都力求速戰,交得一塌糊涂,終于把策零敦多布打敗了,兵馬死傷了不少,僅以身免的逃回了準格爾。延信大獲全勝,奉迎**六世,繼續向西藏進發。

一路行去,一路不斷有諜報到來,策妄阿喇布坦在各路兵敗的困境之下,猶不服輸,調集所有的精銳,連同老母妻子,守住一個名叫卜里多的要隘,成為延信大軍入藏,不易排除的一個障礙。

策妄阿喇布坦帶領的都是百戰精銳,很是不好對付,當時隨軍的謀士出主意,認為可以聯系現在在拉薩已經穩定下來的岳鐘琪,雙方前後夾擊,不怕

策妄阿喇布坦不讓路。屆時甚至可以在他遁向老巢的歸路上,設伏截擊,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延信同意了,選派了幾個機警又熟悉路程的勁卒,帶著書信,趕往拉薩去聯絡。可是路途遙遠,難期速效。轉眼秋深,道路艱難,又怕糧食不足,士氣不振,那時敵人卷土重來,只怕難以抵擋。

無可奈何之下,延信找來一個蒙古族的驍騎校,叫椎椎,又名吹吹的,到了自己身前。吹吹是個奇才,最大的長處就是耳朵非常靈。原來在瀚海沙漠中行軍,遇到缺水,全軍皆渴,幾乎要瘋狂時,只要他騎著馬在周圍找一找——以耳貼地,細听片刻,總能找出泉水來。吹吹有這樣的異能,自然為延信視作至寶。

吹吹給他想到了一個主意,他說,策妄阿喇布坦很孝順老母,只要能夠說服老太太,想來未必不能使策妄阿喇布坦歸順朝廷。又推薦了一個漢人,叫趙守信的,他是江南人氏,因為犯案充軍,發配到關外。中途與解差發生糾紛,怕受報復,乘隙私逃,輾轉投向蒙古從軍,隨征到此。

趙守信是個武林高手,翻牆越脊如同平地一般,這一次就讓他到策妄阿喇布坦的營中去,想辦法見到他的老母親,說服她勸自己的兒子歸順朝廷。

趙守信一去就見到了策妄阿喇布坦的老母,彼此商談之下,老人說只能讓兒子讓開道路,允許官軍過去,歸順朝廷一事,卻提也不提。

朝廷這一次派兵出征,‘安藏’的目的性很明確,延信得到趙守信的回復,認為對方既然肯答應讓開道路,則前行再無阻礙,必定可以順利護持六世**到西藏坐床——這樣的結果也可以使天下人滿意,就答應了下來。

他對于這樣的結果很滿意,羅卜藏丹增卻不滿意他得到消息,已經逃回準格爾的策零敦多布背叛策妄,想取而代之。于是他覺得,機會來了。

羅卜藏丹增的想法是,策妄既肯讓路,拉薩又有岳鐘琪接應,則延信護送**入藏,一路無阻根本不須多少兵力,既然如此,他可以帶回青海的隊伍,往西追擊,至于糧食,不妨就地征購,到底他是青海的台吉,在青海用兵,自會得青海土著之助。

這話不能說他沒有道理,可是,延信看出來羅卜藏丹增心存叵測,很可能是想進佔準格爾,取策妄及策零而代之。舊患雖去,隱患又出,絕非朝廷國家之福。便以‘茲事體大,自己作不了主’為由,推拒了他的建議。

羅卜藏丹增不死心,又提出不用官軍,自己帶人追下去的辦法,再一次給延信斷然拒絕了,而且這一次的措辭很嚴厲,正式警告他,不可輕舉妄動

羅卜藏丹增不敢反抗,悻悻而退。

策妄阿喇布坦言而有信,放官軍過去,一路順利到了拉薩,九月間坐床,正式成為第六世**,封號叫宏法覺眾——這是康熙五十九年的事情。

在康熙想來,讓胤禎在窮邊極塞,苦寒荒涼之地,磨練個三年五載,不但‘吃得苦中苦,可為人上人」而且習于軍旅,多經戰陣,遇到外患內亂,才能從容應付。

當然,能夠收服準格爾,做到真正的統一,版圖之內,盡皆臣服,是胤禎足以繼位的一大資格。即使武功上差一點,可是領兵出塞有三五年之久,這番辛勞是其他皇子所不曾經過的,光憑這一點,選取他繼承大統,亦可使他的同胞手足,無話可說。

因此,這一年的三月間,皇帝命平逆將軍延信、副都統吳納哈,領兵進駐西藏。五月間命胤禎駐兵甘州,漸次部署遠征準格爾。誰想到到了康熙六十年,中原出了兩件很荒唐的謀反大案。

第一件是在山東,有個鹽梟叫王美公,聚眾作亂,自封為‘大將軍’。這場變亂,形同兒戲,很快地為官兵撲滅了。

另一處比較嚴重,發生在台灣南部,有個叫朱一貴的,是洪門天地會的首腦之一。平日以養鴨為生,生性任俠好客,很有些前明志士、山澤英豪、奇僧俠客,出入其門,酒酣談兵,意興極豪。

其時承平日久,吏治日壞。知府王珍是個貪官,苛征暴斂,民怨沸騰。康熙五十九年冬天,格外寒冷,兼以地震,失業人多,謠言四起,于是起事的機會成熟了。

朱一貴在四月十九正式豎旗,先佔岡山,後攻鳳山,連破清兵,五月初一佔領台南府城,知府以下的文武官員,紛紛上船逃回福建。總兵歐陽凱陣亡,更使得局勢急轉直下,諸羅縣城亦為北路軍所佔領了。

到得五月初四,朱一貴稱王建號,但民間卻送了他一個‘鴨母帝’的稱號。下置國師、太師、將軍、都督、尚書內閣科部、巡街御史等官職。‘新貴’仍拿戲班子里的行頭穿在身上,招搖過市,後面跟著一班頑童,拍手嘻笑,了無尊嚴可言。

這一場叛亂在六月間也給官軍平定了下去。但處置善後事宜,卻頗費周折,直到年底,方始大定。于是康熙六十一年開始,皇帝全}文手打}}又專注在征準噶爾一事上了。在正式動手之前,皇帝做了一樁看起來很普通,事後證明很錯的任命,他讓年羹堯兼理陝西的軍務,官稱由「四川總督」改為「四川陝西總督」。

到了這一年的十月,皇帝聖躬不豫,而且來勢很急,康熙自知不起,做了下面的安排︰一件是批閱奏章,命皇三子誠親王胤祉替代;一件是致祭孝東陵,特派皇五子恆親王胤祺前往;還有一件事是冬至南郊大典,他命皇四子雍親王胤禛恭代。

冬至大祭非常隆重,照例是要齋戒的,住在齋所要好幾天不能自由行動。當此緊要關頭,忽然有這樣一個差使,胤禛大為焦急,只好假意上奏,說聖躬達和,懇求侍奉左右。皇帝自然不許,在原奏上批示︰‘郊祀上帝,朕躬不能親任,特命爾恭代齋戒大典,必須誠敬嚴恪,爾為朕虔誠展祀可也。’

除此以外,皇帝又派御前侍衛阿達色,連夜馳往西北軍前,立召大將軍胤禎回京。顯然的,皇帝是怕自己一病不起,所以召回胤禎,以備繼位。康熙的設計可稱圓滿,遺憾的是,他的盤算全然落到了空處。

雍正奪位的手段深刻已極以致一旦隆科多口餃天命宣讀遺詔,多智如八阿哥胤者,竟無法做出任何反應等到心里上能夠接受‘皇位竟然落入四阿哥之手’這一事實時,已經錯失了最寶貴的,可以提出異議的時機

雍正到底是順位還是篡位,史家爭論不休,本文不過是截取其中一方的觀點加以闡述,讀者不必認真。

登基之後,雍正把時間放緩了兩年,這兩年之中,他把全副精力用來對付各種潛在的政敵,如胤禎,胤,胤等人,待到處理得差不多了,這才準備繼承先皇遺志,對青海動手——這時候,那個野心不死的羅卜藏丹增已經勢力愈加龐大,在青海蠢蠢欲動——在他想來,總要做出一番可以夸耀于人的武功來,好讓天下人知道,自己的帝位並不是篡改遺詔得來。

于是派年羹堯為大將軍,全權處理對青海反叛部落征剿戰事。

雍正皇帝對年羹堯的處處恩結,時時籠絡,不但已經出了格,而且讓人覺得肉麻,年羹堯陛見回任,皇帝立刻派人頒賞,除了貂帽,蟒袍,御筆的‘福’字、春聯、鼻煙,安息香之外,還有一件四團龍貂皮褂——這最後一件衣服,是御用之物。

年羹堯在謝恩折子中陳奏明白,請求皇帝收回這一件賞賜,不久之後有朱批發回︰「只管用當年聖祖皇帝有例的。」

除了這些,從正月開始,賞賜更加不斷,諸如荷包,玉環,人參,鹿尾,野雞,橙柚,女乃餅等食物;西洋圓規,茶葉,東珠等物事更是不一而足,總之每過十天半月,總會有賞賜傳到軍前。至于朱諭中的親熱之情,更加是曠古絕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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