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皇後一生中未生育皇子,獨生養了一個女兒,直到二十三歲方出閣,嫁的並不是達官顯貴,只是京中大戶人家的一位閑散少爺,成婚之後也未加官進爵,坊間流傳倒也其樂融融。
皇帝仁孝,對養母駱皇後恭順無比所以允許其一直居住在霽月宮。
霽月宮長年累月點著只有帝王專用的龍涎香,未進內室便已聞到,宮室所有布置皆非俗品,也非女子慣用的物什,當年先帝在的時候就有因為後宮干政群臣上書的事情發生,從這宮室布置便可看出這個女人的心性頗高,又豈是沉寂後宮之輩。
才踏上台階便見貼身伺候太後的珍姑姑迎了出來「太子妃娘娘來的可巧了,太後方從佛堂出來。」言罷引我進室
「有勞姑姑了。」
大壅太後雖已五十多歲卻仍康健,風采不減當年,眉目慈和甚少言笑,只道是慈母仁後,寶相莊嚴便是如此吧。
太後靠在榻上頭發漆黑一片,卸了釵環慵懶的揮揮手,讓一旁給她拿捏太陽穴的宮女退下。
也只有這般的美人才能寵冠後宮,若說當今天子是她所出也毫不奇怪。
「兒臣給太後請安,太後福澤萬年。」
這個太後說來也奇怪,皇上並非親生卻自幼寵愛視如己出,偏偏對著皇帝的兒子,也就是自己的孫子不怎麼待見,這也直接導致了這個太子的出生同樣被自己的父皇所排斥。
太後接了碗清茶漱口之後方注意到我「起來吧,坐。」
听不出他語氣中的喜怒,平淡無奇,幾次見面都是這樣面無表情無所謂悲喜。
「你也孝順,三天兩頭的往我這霽月宮跑,閑著了也不必如此,新婚夫妻,多培養培養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皇祖母教導的是,只是父皇召兒臣前來下棋,想來天色晚了,不便出宮,便來看看皇祖母。」
很明顯的,太後的臉色變了變,似是更僵,半晌之後喝了口茶掩飾失態「是嗎,听你叫皇祖母還是不習慣,哀家向來很少見謹兒,看孫媳婦都娶回來了難免傷感,歲月如梭,哀家老了。」
只怕他叨念著歲月如梭多半在感慨自己的兒子吧,雖然不是親生,但在這唯一皇嗣的身上下了多少工夫已經不是秘密的秘密了,我在黎國更是有所耳聞。
如今兒子染指孫媳婦,這大逆不道的**恐怕只有當今太子殿下還被蒙在鼓里了,而我,也從未刻意遮掩,名節是小,哪天被這個天子甩手不認賬豈不賠了夫人又折兵。
太後再怎麼不喜歡我,這面子上的問題該維護的還是得維護,幾次想要問我什麼也沒開口。
「珍兒,給哀家揉揉太陽穴。」
見太後神色凝重我便自告奮勇上前「姑姑歇歇,讓菀禾來伺候皇祖母吧。」
太後未作表態,待我輕輕為她拿捏穴位後才微微笑了笑「好手法,哀家覺著舒服多了。」
「皇祖母可是有頭疼的毛病?平日里都吃些什麼藥,太醫可囑咐了什麼?」
「哀家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先帝在時,常為哀家拿捏穴位也不覺得如何,先帝去了,愈發覺得這頭疼厲害了,想是他在那里想我想的緊,白發未亡人,生死隨它去吧。」
白發未亡人,生死隨它去。
是怎樣的情殤,是怎樣的痴纏,釀就了這段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