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此刻感覺自己好象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無數雙眼楮齊刷刷地盯著她,讓她忍不住一陣頭昏目眩,心里不停哀嚎……她怎麼就沒注意這是什麼場合呢!
下意識地,方菲的小手將殷蔚天的手握得更緊了,他現在是她唯一能依靠的。
有人在幸災樂禍,暗暗等著方菲出丑,也有人在期待著這清麗月兌俗的可人兒能帶給來什麼驚人的言論。
展廳里一時間安靜得出奇,殷家的人表情各異,殷駿無奈地瞥了自己兒媳婦一眼,對于方菲,他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可眼下這情形,事關殷家顏面,他也不禁希望那副畫是假的了。
胡麗珍暗里著急,方菲是她親自選的兒媳婦,這初次跟家人出席這樣的重要場合就丟臉的話,她面子上也不好過,可現在,誰也幫不了方菲。
殷老爺子那雙犀利而滄桑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異彩,轉過頭看著殷蔚天旁邊那將半個身子都躲藏在他身後的小女人,他的孫媳婦,眸光深沉難以揣度。
僵硬的氣氛,被一個不冷不熱的聲音打破︰「你到是說清楚,憑什麼說這是贗品,殷家的新少女乃女乃,不懂可別亂說,會笑掉人大牙的。」這個女聲,明顯帶著譏諷,但由于人多,一時還不知道是誰說的。
這等于是給帶了個頭,眾人也紛紛好奇地起哄,想要听個究竟。
「快說說怎麼判斷是贗品啊,我們大家伙兒爭論半天都沒個結果。」
「那是殷家的人,肯定也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說不定在這方面有特殊造詣呢。」
「對對對,殷家的人不會亂說話的。」
「……」
這些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幾句話就把方菲給抬到一個新的高度……爬得越高摔得也更痛啊!
方菲不由得冷汗涔涔,那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人們話里有話,綿里藏著針。方菲不明白了,假設自己真的說錯,他們有什麼好高興的?既然都是他們爭論已久的事,她就算一時看走眼,也用不著象是犯了多大的罪一樣吧。
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大家就沒人在意了,可偏偏,她現在是殷家的人。
任何人,方菲都可以不管不顧,可是她不想殷蔚天丟臉,先前听見他兩位嬸嬸的話,已經夠讓方菲心里難過了……
殷蔚天俊美無儔的面孔依舊波瀾不驚,微微垂下頭,大手在方菲的肩膀上輕輕拍著,向來惜笑如金的他,性感的薄唇輕勾,露出一個讓人神魂顛倒的笑容,磁性而低沉的聲音對方菲說︰「乖,去吧。」……
無數人想倒絕,就因殷蔚天那個「乖」字……
這……也太不把這麼重要的場合當回事了。
就連殷老爺子也不禁挑了挑眉頭,孫兒這氣度,太強悍,論鎮定,在場的沒一個能蓋過他,可他憑什麼就對方菲那麼有信心呢?
只有方菲才能感受到殷蔚天這短短三個字帶給她的力量,輕描淡寫地化解她的尷尬與緊張,仿佛在說,小事而已,隨便說幾句就快回到我身邊來。這就是方菲從他眼神里讀到的。
奇跡般的,方菲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就恢復了正常的跳動,清澈的明眸恢復了原來的神采。方菲站直了身子,朝殷蔚天點點頭,她眼里只有他,她也只需要他的認可,她更感激他這樣毫無理由,毫無根據的信任。
方菲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那副畫跟前,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要害怕,有他的支持和信任,她不能給他丟臉。
那攤開在桌子上的橫軸畫卷,畫中兩山環抱,岩穴洞開。平沙數抹,蘆葦蕭蕭,近處邊一塊大石,站著一位儒雅男子,凝眉遠眺。整副圖遠近都是用淡墨暈漬,中景則簡略數筆,神意蒼茫渺遠,畫中人的憂思在景物的襯托下躍然紙上。
方菲清純而不失嬌俏的臉蛋上流露出別樣的神采,清脆的聲音如珠玉般響起︰「這是畫,臨摹的明代大家方從義所作的崇岡獨眺圖。方從義,自號方壺道人,他在世時是上清宮道士。這副畫的臨摹者雖然花了心思,將落款處的印章蓋上方從義的名字,但實際上,真正的崇岡獨眺圖,落款處,並不是蓋的方從義三個字,而是他的字號,方壺道人。其實這副畫,單從畫工造詣上講,絕對是大師風範,可畢竟不是真跡,不論臨摹者的水平多高超,甚至是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但贗品始終是贗品。」
展廳里安靜得只听見不少人倒抽涼氣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議論紛紛,先前為了此圖爭執不休的雙方,如今更加熱烈。他們都只注重看畫的本身,沒想到方菲竟是從印章著手。
可是她說得頭頭是道,不象有假,一時間,人們越發疑惑了。有人不死心地躲在人群里又冒出一句︰「誰能證明真跡上有方壺道人的落款啊,我們憑什麼信你!」
這話也不是沒道理。
人們喋喋不休,依舊僵直不下,還把方菲都帶進去了。
方菲才不管那麼多呢,反正她已經說完了,心情一陣輕松,走到殷蔚天身邊,有點討好似地湊近他耳邊說︰「嘻嘻……我剛才說話還算順暢吧,還好沒結巴。」Pxxf。
殷蔚天真是愛極了她這樣小俏皮的模樣,忍不住輕輕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呀……」後面的話他沒說,可是方菲看見他嘴角自然地揚起,似笑非笑的神情帥到人神共憤啊,她突然好想親他的嘴……
這小兩口如此旁若無人的小動作,惹來許多人的艷羨,卻也有人在低聲說現在的年輕人太不注意形象了。
形象?既然都上升到形象的高度了,那他又何必矯情,他也不用再掩飾,心里想什麼就跟著做……方菲笑盈盈地看著殷蔚天,冷不防他一側頭,在她誘人的唇瓣上如蜻蜓點水般輕啄了一下,算是給她的獎勵。
方菲羞澀地將頭埋進他臂彎,這可是公眾場合,他怎麼……怎麼可以當著這麼多人親她呢。
一直笑而不語的殷老爺子仰頭一陣暢快的大笑,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你們都別爭了,這副畫確實並非方從義的真跡,是我數年前一時興起之做。由于本人非常景仰方公,雖然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達到方公之高度,但卻想要以臨摹一副崇岡獨眺圖來作為紀念。」
搞了半天,這副畫是出自殷老爺子之手,難怪他一進來就總是一臉莫測高深的樣子。
有人又不服氣了︰「老爺子,您不會是為了維護你家的人,所以才這麼說的吧,如果這是贗品,那真跡在哪里?」
「也對啊,老爺子難道您有真跡?否則怎會臨摹得如此逼真?」
「……」
有的人就是在緊咬著方菲不放,殷蔚天已經察覺到那個啤酒肚中年男子身後站著一人,說起來,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交集了,那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
殷老爺子目光一凜,也不多說,只是示意兒子殷駿模出一樣東西——打火機。
全部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殷老爺子身上,他要做什麼?
殷老爺子面色有幾分凝重,將打火機繞到畫紙背面,對準了那副畫的落款處,找到合適的距離……
火苗只是輕輕一現便熄滅,但是落款處卻出現了變化,先前那「方從義」三字的印章紅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個黑色的小字,赫然正是——2007年小清明殷公潛龍作于妙清觀……
所有的質疑與爭議,都在這一剎煙消雲散,沒有比這更鐵的證據了。
方菲不由得張大了小嘴兒……原來她是在「妙清觀」看見過這副畫的真跡,她太熟悉不過了,幾乎每天都能見到這副畫,所以她一看就知道真假,而她清楚的記得,2007年的清明,師傅說這副畫被人借走,三個月後才歸還,那時候她還尋思著是誰那麼大面子,能借走「妙清觀」的寶貝。這麼看來,就是殷潛龍借走的。
人群立刻爆發出陣陣掌聲,紛紛贊嘆殷潛龍在水墨畫上的造詣竟是如此高得出奇,這樣讓人真假難辨的一副畫,不僅只是畫功了得,其實從紙張和筆墨都是萬分精心,這不單是臨摹而已,準確的是說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可那個不和諧的聲音就是故意和方菲杠上了,在大家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的時候,站在啤酒肚男人身後的年輕女子又插了一句︰「殷老爺子這副畫還沒題詞賦詩呢,殷家的少女乃女乃見識多廣,不如就來提幾句詞讓大家欣賞欣賞。」
方菲這回終于是有那麼點明白了,這個人就是專門和她過不去!方菲不悅地瞪著水汪汪的眸子往那邊看去……
原來是在油輪上冤枉她偷項鏈的女人,難怪了……
赫夢蕘隨意的一句,惹來許多人的附和,方菲緊張得大吞口水,這叫騎虎難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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