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洞執法堂,紅橙黃綠青藍紫七位窟主難得齊聚一堂。
由于洞主閉關修煉,所以最高的位置由來自冥河宗的遮面執事把持。
龍王對于牢獄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寶貝,定期采集的精血讓血池洞作為冥河宗丹庫名副其實。
這次龍王的突然死亡,不僅對于血池洞是一件極其重大的事件,對于冥河宗而言也是不容忽視的事情。
丹藥,是每個宗派的戰略物資。
毫不夸張的說,丹藥的數量和質量可以決定一個宗派的實力以及潛力。
所以龍王死亡事件,才得到這麼大的注意。
執法堂中央,楊柯在八個練氣境武者的威壓下,從容不迫的對答如流。
「以上,就是事實經過。」楊柯話語中沒有絲毫停頓,把殺死龍王的罪責全部推卸在劉洋的身上。
「豎子,狡辯。」黃道人一拍桌椅, 的一聲站了起來。大袖一揮,滂湃的氣勁朝楊柯揮了過去。
砰,紫道人輕描淡寫的揮出氣團,包裹住楊柯周身,陰陽怪調道︰「我說,三哥,你這擺明著不是想要殺人滅口嗎?」
黃道人抖了抖衣袖,雙手背在身後︰「我若想殺人滅口,這豎子早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嘿嘿。」紫道人怪笑了幾聲︰「據我所知,你那二徒弟,也就是你的私生子,已經被廢了一條手臂,而且損了武道根基。恐怕無緣丹道,更無緣武道了。」
黃道人氣的雙眉豎起,暴跳如雷。
眼前的豎子不僅害的自己一日之間失去了六名弟子(劉洋、四名被楊柯斬殺的弟子、李夢然),而且前去試探的親身兒子也因此成了廢人,更是在執事的面前把罪責一股腦的推在死人劉洋的身上。
這讓他如何不暴怒?
「夠了,你們這般尋釁讓別人看見了還以為是血池洞不夠團結。老三和老七因為與當事人有利害關系,這次審判有我主持。」紅道人出聲制止,看了看其他五位師弟,心情更加糟糕。
邪月真君閉關,紅道人身為大師兄代為掌管血池洞。
可眼下六位師弟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如果不是冥河宗派來執事督查這件事的真相,恐怕橙綠青藍四位師弟沒有一個在乎那條龍是怎麼死的。
他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恐怕還在思考煉丹的事情。
黃道人一口咬定面前雜役是真凶,但考慮到其下弟子死掉過半,他的話就不能當真。
而紫道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頗有無論如何,這名雜役我保定了的意思。
紅道人嘆了一口氣,把目光移向身旁的遮面執事,見他沒有異議,便繼續質問道︰「你先前說自己在三日前並沒有進入牢獄,那你去了哪里?」
楊柯坦然道︰「在煉丹房煉制丹藥。」
煉丹?紅道人看著雜役身份的楊柯,這才想起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雜役丹師。「可有證人?」
「黃窟五弟子,李夢然。」
一提起李夢然,黃道人就火冒三丈︰「整個血池洞都知道,你和李夢然是一丘之貉。他的話也能當真?」
紅道人蹙眉,平日來老三和自己就針鋒相對,今日在執事面前如此囂張,豈不是落了自己的威風。「閉嘴,你看老七多守規矩,坐在那里不言語。如果你再干擾我審問,就驅逐你離開此地。」
黃道人看著氣定神閑的紫道人,氣的下巴的小胡子翹了起來,但迫于紅道人接替洞主執掌話語權,不得不再次坐下,恨恨的看著走進來的李夢然。
「來者何人?」紅道人詢問道。
李夢然雙手一禮︰「稟大師伯,我是黃窟五弟子,師從黃道人。」
紅道人打量著李夢然,眼神落在他腰間︰「為何你沒有佩戴象征正式弟子的黃色腰帶。我可听聞,你近日和楊柯走的很近。昨日更是為他毅然舍棄正式弟子的身份,可有此事?」
李夢然看向黃道人,搖頭道︰「我之前所作所為都是听從師傅的安排……」
「你放屁……」黃道人氣急,再次破口而出。
,紅道人左腳踩塌地板,深深的溝壑瞬間蔓延至黃道人的椅子下方。轟的一聲,黃道人整個人連帶著座椅下陷半米。
李夢然惶恐道︰「師傅,不正是您許給我好處,讓我接近楊柯,試圖得到他露出的蛛絲馬跡。昨日我毅然放棄黃窟正式弟子的身份企圖示好,但依舊沒能完成師傅交給我的任務。徒兒不才,望師傅責罰。」
放……黃道人半句話還未月兌口,便被紅道人給瞪了回去。但他也知道即使自己能夠說話,也百口莫辯。
在座的六窟窟主和執事,恐怕沒有一個人相信,一個前途似錦的正式弟子會為了一個雜役弟子毅然拋棄正式弟子的高貴身份,而淪落為雜役。
除了李夢然剛才講的理由之外,實在找不出更好的動機。
「好了,你下去吧。」紅道人揮了揮手,目光再次聚在楊柯的身上︰「李夢然的話只能作為佐證,他和你還有黃道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那麼我再問你,你可知道那條龍是怎麼死的嗎?」
楊柯點頭道︰「知道,似乎是被一種很高級的拳法戰技殺死的。」
紅道人雙眼微眯︰「那你可會拳法?」
「拳法會使一二,但也是毫無章法。我的戰技是五行箭煞,王級戰技。」楊柯指著黃道人說道︰「這一點,三師伯應該試探的很清楚。」
對于金元五人圍攻楊柯的事情,紅道人當然知道。
黃道人和紫道人「及時」趕到,更讓紅道人明白,這是黃道人的故意試探。
而一個雜役能夠擁有王級戰技就是很逆天的事情,若他還擁有一套皇級戰技,那楊柯怎麼可能甘願做小小的雜役?
楊柯繼續道︰「雖然劉洋只有煉體三重天,但三師伯的弟子們也曾說過,‘那巨獸都被我們折騰的瀕臨死亡,即使煉體五重天的弟子都能殺死它’。所以有理由相信,劉洋憑借疑似皇級戰技的拳法,揮出煉體五重天的實力,殺死了那條龍。」
「你——」
黃道人面色一緊,便欲作,卻找不到楊柯話語中的任何把柄。自始自終,楊柯都用黃道人試探出的結果作為論據進行推理,為自己解月兌。
面對有理有據的話,紅道人轉過頭看向其他師弟,見他們沒有任何疑義,繼續質問道︰「那你可知道動機?」
「我一個小小的雜役,怎麼可能知道劉洋想做什麼。」楊柯佯作無知,「或許是劉洋收取精血不順利,惹得那條龍不高興,自衛反擊。亦或者……」
「亦或者什麼?」紅道人追問著,「不用慢慢吞吞,有話直說。」
楊柯雙手抱懷,揉著眉心,揣摩道︰「可能是劉洋想要得到更大的好處,至于是什麼,恐怕只有三師伯知道了。」
黃道人心中一突,不只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楊柯的言外之意。
劉洋是黃道人的弟子,煉體三重天膽敢殺死那條龍,只能說明黃道人另有所謀。
而且,提前得知那條龍死亡,並布下周密的天羅地網,無不在變相引誘楊柯成為替罪羊。
楊柯若被定罪死了,黃道人自然是最大受益者。
反過來,楊柯殺死那條龍,根本沒有任何動機。
他殺龍,有好處嗎?
沒有好處,卻惹上這麼大的麻煩,只有傻子白痴才會做。
黃道人此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自己苦心孤詣的試探卻淪為他人嫁衣,成為楊柯反過來攻擊自己的證據。
審判的天平逐漸傾向于楊柯,紅道人轉過身,面對黃道人質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黃道人站起身,陰冷的目光停留在楊柯的身上︰「詭辯,如此有理有據卻經不起推敲。看似毫無漏洞,實則破綻百出。李夢然不是我安排的棋子,劉洋的所作所為也與我無關。」
「好了,一場鬧劇。」執事終于開口,有些不耐煩道︰「事情經過我已經明白,劉洋包藏禍心,殺死牢獄內的龍,企圖減少血池洞丹藥的供應量。我這里有份密報,劉洋實際上是五行宮派來的奸細。」
宛若晴天霹靂,黃道人面色土黃,實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五行宮,玄門正宗之一,與血池洞毗鄰。兩者爭斗已久,可謂死敵。這件事可小可大,往小了就是監察不嚴,往大了就是通敵叛教。
紅道人心中糾結,他們七人本來心有間隙,明爭暗斗已久。但此刻洞主閉關,自己全權代理洞內所有事宜。如果黃道人在此期間被扣上通敵叛教的罪名,自己在邪月真君的面前恐怕就要失勢了。
「執事,你看那條龍經過百年折磨,本就喪失了作為靈藥的用途……」
執事叩著桌椅,听著紅道人的解釋,冷冰冰的下達著命令︰「黃道人,有收徒不明之責,宗內罰你前往冷金宮負責監管元脈開采事宜。」
執事的一句話給龍王事件蓋棺定論。
元脈,蘊含有天地元氣的脈礦,前期開采充滿危險。黃道人最後落個被流放的處罰,至于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天曉得。
而對于執事突然為自己說話,楊柯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布局中,如果最後依舊無法獲得勝利,那麼就會搬出可以煉制出五品丹藥的身份。
在司職煉丹的血池洞,最高的正式弟子不過是五品丹師。
楊柯相信,只要自己說出五品丹師的身份,紅道人等窟主不得不好好思考自己對于血池洞的重要性。而醉心武道的紫道人更會為了他的傀儡之道,挺身而出,護佑楊柯。
畢竟,對于紫道人的傀儡之道,丹師傀儡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楊柯無論是血祭之體還是丹道天賦,都是最上乘的人選。
底牌需要一張一張的翻,翻得越少,贏面才會越大。
見事情已經有了定論,楊柯退出執法堂。
然而就在這時,遮面執事卻走到楊柯的面前,冷冰冰的開口道︰「今日我幫你,全是因為我的徒弟,王洛神的苦苦哀求。劉洋所謂的奸細身份,是我偽造的。」
楊柯心中一凜。
「你不用心懷感激,我這麼做,只是補償王洛神被你母親收養之恩。從今以後,你們再也沒有任何兄妹瓜葛。以你的武道根骨,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小雜役,不要耽擱了王洛神的錦繡前程。」遮面執事語氣中充滿了輕視和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