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這里都英想到這些,竟然舊話重提,嬉皮笑臉地問道人家到底什麼是「白虎」.高擎胖臉一紅,呵呵笑著踢了都英一腳,罵他人小鬼大,罵他死鼻孩子,若在胡說八道揍死他……二爺家的大兒媳婦舜嫂是個好事兒的女人,可能見過都英摔跤厲害,這會兒老遠望見高擎踢了都英,便笑咧咧地跑來戳事兒︰「都英兄弟摔她啊,咱的摔跤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摔她?」
高擎倒是主動,一個快步搶過來,抱住都英,兩堆厚肉的胸脯子緊緊貼住著他,抱了一會兒就一個發力把他扔出去。都英十分敏捷地站停那兒。高擎有些意外,再次上來,打算繼續摟住還要摔,都英貓腰一閃,卻主動趴在地上連呼饒命。高擎越發不依,掏過手來又模又擰的,還故意掏他褲襠。
一邊的舜嫂嘻嘻呵呵更加戳事兒︰「都英窩囊,真不是男子漢,還不割了那東西算了!」都英護著褲襠翻身起來,蹲著馬步拉開架勢,等到高擎撲過來便突然抓住她的兩肩,一閃一順,腳下一勾,她就倒了。都英急忙上前,叫著嫂子拉她起來,高擎卻趁機一把揪住都英的,要死要活不得撒手。
都英羞得滿臉漲紅。舜嫂又在鼓噪︰「揪她乃子,掏她屁溝兒?」這時,抹子華都海從不遠處男勞力干活的地方跩著大 跑過來,老鷹捉兔兒一樣揪住都英的頭發,啪啪啪,連續扇了三記響而亮的耳刮子,麻沙沙的疼得小子夠嗆。都這樣了,抹子卻還怒氣不消,哼著翻天的鼻孔,還要吹胡子瞪眼大腳。抹子身高體胖,力大無比,可能听到都英要揪他老婆的乃子還要掏屁溝兒,因而打翻了醬醋作坊的瓶子,灌滿了一肚子燒醋。
都英的臉被他揍得麻沙沙的痛,忍不住就要哭出來。高擎回臉罵抹子︰「死抹子你干麼?娘拉鼻的欺負人家小孩子啊?……俺倆就是鬧著玩兒,私孩子你管不著!」說著,彎腰抄起耙子,惡狠狠地等著他,仿佛就要殺了他。
抹子抬手抹了嘴唇一把,嘴里嘟聲抱怨︰「什麼人呢,老子替你出氣,你倒反過來罵俺?」高擎掄起鐵耙就像豬八戒一般掄過去,抹子跩著大 跩拉走了。都英半哭半笑地罵道︰「我弄他老婆的,俺曾救過他的命,竟然這樣打俺耳刮子!」
高擎咧嘴一笑,疼愛地問道︰「痛麼?是不是麻沙沙的?還是火辣辣的?」
……抹子吃醋的事兒過了將近一個月,到了收地瓜的時節。這天,生產隊里把出土的鮮地瓜一堆一堆各家各戶。社員家屬們都在各自忙著切曬地瓜干兒。都英家的曬場和都舜家的挨著,舜媳婦是個毛病多干活差的女人,趕巧這幾天身上不大舒服,忽然丟下手中活計來到玉嬋這兒,叫著嬸子說了一堆好話,請到一個偏方,然後又作為閑話笑話把話題扯到都英和高擎鬧摔跤惹惱抹子的地事兒,笑咧咧地扯著︰「……死抹子吃醋吃得發飆,打了都英兄弟兩個耳刮子,疼得麻沙沙的!」
發玉嬋知道這個佷兒媳婦好多事兒心眼兒歪嘴還賤,雖然心下疼著兒子吃了虧,嘴上倒是稱贊抹子說,可見那抹子倒是個重情重誼疼媳婦的好男人……
建忠支書的次子叫華國強,小名兒叫「國子」,是個成天喘粗氣兒的氣胸包兒,天生像個殘次品,寒磣得像個垃圾狗,雨打著怕倒,風吹著怕跑。不知坊間哪位舌婦,可能借著順風听到玉嬋和舜嫂對話了,「抹子」錯听為「國子」,當天就跑到支書家添油加醋傳了話。
晚飯之前,一個外號叫「蘿卜花」的女人拽著建忠支書闖進都英家來,雙手掐腰,口嚼白沫,雙手掐腰,不說三七二十一,嘴里只管叫罵︰「顛倒黑白、造謠惑眾、拌弄是非、污蔑干部子弟、陷害革命群眾……隱瞞自家歷史,按說也是三十多幾快四十歲的人了,成天跟個洋閨女似的……外面裝好人家里養著私孩子,沒準兒不是從那個山上跑下來的狐媚妖精呢?」
一時間,惹得許多街坊鄰居跑來圍觀瞧熱鬧。玉嬋懵得發暈,不知雲間霧里,因而也就無法說辭。
建忠支書眼見玉嬋理屈詞窮,反倒不倫不類地說︰「就是,也是……怎麼這多年來,怎麼老是跟個洋女圭女圭似的,莫非不知從天宮王母娘娘哪里下凡的……」
蘿卜花當即翻著白眼兒截話罵道︰「我呸!長得好看就是天女下凡了?我看干脆就是一個從美帝國主義那兒派來女特務……」
蘿卜花就是支書夫人。三爺深知建忠支書一向厲害,所以盡管玉嬋被她氣得渾身哆嗦,他也始終縮在家里不敢出頭。都英見蘿卜毫無歇停地連天臭罵,可就忍無可忍了,他把媽媽拽到屋里,然後返身抄起一根半截木棍,也不說話,只管掄將起來朝著支書打過去,砰啊啪啊,雖然發力不太狠重但也絕非輕描淡寫。幾下打擊打在駝背上,痛得那家伙抱著腦袋靠著牆根兒直唉喲。
蘿卜花停住罵,斜著身子只把腦袋拱到都英面前,嘴里罵著︰「私孩子,野小子,革命支書也是隨便打的?有本事,干脆打死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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