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寂靜的古鎮。
一路鳥語花香,仿佛置身在大自然的懷抱里。
沈憶一路打量著這個小鎮的風土人情,和自己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竟然差不多,洋房極少,大多數都是老宅子。
民居的樣式很奇特,簡直是瑯琊高琢,屋頂都是黑色的瓦片,一大塊一大塊的,老式的宅子上面做了很多鳥巢,沈憶起初有些好奇,看著屋檐下的鳥巢問歐陽,「這些東西是什麼?怎麼有鳥在里面?」
剛說完,一只鳥又振翅欲飛在鳥巢門口撲騰了幾下。
是建造房子的時候特別做的,用混泥土砌成的,一個個小洞做的很細致。
歐陽自豪的和沈憶介紹道,「這是鳥巢,怎麼樣?奇特吧?我們這每家每戶門口都做了這樣的設計,主要是為了方便鳥兒,不過也有個私心啦。」
他憨憨的笑著,皮膚有些黝黑。
「什麼私心?」沈憶好奇的問他,「這樣的老房子上面都有嗎?」
「是啊,以前的老房子幾乎每一家都有,一來方便,二來其實也是方便我們自己。」他笑了笑說道,「我們這的娃吃鳥蛋是吃的最多的。」
吃?
沈憶幾乎是張大了嘴看著歐陽,「你是說你們偷偷爬上去把鳥蛋偷出來自己吃嗎?」
「嗯,是呀。」歐陽解釋道,「是用梯子,爬的話容易摔跤。」
「那母鳥回來沒有看到鳥蛋不是很傷心麼?」到底是所謂的城里人,沈憶想的和人家莊稼人想的就是不大一樣,那時就覺得鳥蛋好吃,誰有心情想這些?
歐陽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訕訕的笑著,「我們山野農民,都沒太注意這個,呵呵。」
這樣一說,倒顯得沈憶有些無知和做作了,她也朝他笑,笑得很是誠懇,這是她在這個小鎮上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
歐陽家說真的,不是很好,至少就沒有城里的富麗堂皇,沒有那麼多花花綠綠的霓虹燈,家里倒是有幾盞燈,不過都是橘黃色的燈光,有些昏暗,沈憶一開始還有些不習慣,總覺得頭暈乎乎的,後來呆了不到一個晚上竟然也習慣了。
歐陽家沒有什麼人,確切的說他是一個人住的。
據他所說,他本來有幾個兄弟姊妹,是堂兄弟妹,不過這幾年都沒有什麼來往了,自從他的父母過世後,所有人都走的走,散的散,因此,老宅子也就留給歐陽一個人看管。
只是他打小喜歡看醫術,那時父親是鎮上出了名的赤腳醫生,後來因為一次誤診,給病人開錯了藥房,這才內疚尋死,留下他們孤兒寡母,誰知道母親常年勞累,身體也累垮了,好在那時他已經足夠大了,能夠獨立承擔起這個家庭的重擔。
于是靠著自己的勤奮和努力,歐陽把父親留下的醫術都看了個遍,鎮上一些信得過他的人才安心讓他看病。有時候閑著沒事就去山上砍柴,家里的院子擺放著他砍好的柴,放的很整齊,橫的,豎的依次擺放好,足足有一個人那麼高。
「這些都是你砍的?」沈憶指著後院的木柴問歐陽。
歐陽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山里人,沒什麼事只能砍柴過過日子。」
「歐陽,你不差的,你一點也不比別人差,為什麼總是要這樣自我貶低呢?你看你,你醫術好,又聰明,長的又不比人家差,為什麼說話的時候總是那麼沒有底氣呢?你知道嗎,在大城市里,你這樣是很容易被淘汰掉的,一個人只有對自己有信心,才能被人信任,才能讓人家值得放手交代事情給你做,歐陽,這幾天的相處下來,我能真心的感受到你的好,是來自你內心最淳樸的好,千萬不要讓這種好淹沒了,好嗎?」
歐陽看著沈憶認真的模樣,不自覺的有些惻然。
已經在這呆了兩天了。
鎮上的人開始慢慢談論這個外來的姑娘,甚至有些膽大的,已經開始和沈憶聊天了。
沈憶看著這群善良而淳樸的人們,總是在霎那間,有種想要在這里定居的沖動,太美了。
可是心里記掛著陸循安,記掛著那個男人現在怎麼樣,她想過打電話回去,甚至打算寫信到鎮上的郵局里去寄,卻都沒有這麼做。
因為每次一想起藍思軒,還有想起那本相冊上的一幕幕,沈憶的一顆心就開始退縮了起來。
也因為這幾天,奇跡般的,她竟然對四年前的事情有了若有若無的印象,是在夢里吧?在夢里恍惚想起了什麼似地,醒來後卻不大記得,有時候很苦惱,獨自坐在後院看著歐陽砍好的木柴發呆。
這時歐陽就會端一碗綠豆湯過來,笑眯眯的遞給她,很想農村老夫婦相濡以沫的橋段,只是這樣夢寐以求的橋段,卻不是來自她和陸循安,有時想想,心里憋
著一肚子的火氣,索性不去找她了。
她反倒有些小姐脾氣上來,他陸循安要是著急她的話,一定會到處找她的。
她偏不去找他,讓他去和那個藍思軒風流快活去,讓他們去!!
可是喝著喝著綠豆湯,眼淚又吧噠吧噠的掉到碗里去了,她背過身,悄悄的擦了擦眼淚,不想讓歐陽看到她的難過。
歐陽是個好男人,她不想她分心。
這幾天,歐陽一路都會替她留意鎮上的一些消息,從來不買報紙看的人,這些天竟然每天都跑到鎮上去買報紙看,有時候買的是財經報,有時候是娛樂報,更多的是新聞報紙。
歐陽總是笑著說,「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口中描述的外面的世界。」
其實他哪是這樣想的啊,他不過是想通過這些報紙看看到底哪里有什麼新聞是關于這個女孩的,每次一買回來報紙就喜歡在刊登廣告的地方仔細的看,生怕漏過了一個字。
有好幾次,沈憶路過歐陽的身邊,就會好奇的問他,「你看什麼呢,看的這麼仔細,最近都不看醫書了嗎?你不是跟我說你很喜歡看醫書的?」于是側過身子靠近了一點看,驚詫的問道,「歐陽,你怎麼還喜歡看娛樂報啊?買這報紙多浪費錢吶,我都從來不看娛樂報。」
歐陽傻笑道,「也不能天天捧著本醫書看吶,得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不是麼?」
沈憶就笑話他老氣,「歐陽,你越來越逗了。」
可是看著快要跌入深谷的夕陽余暉,忽然就想起了陸循安的臉。
想念曾經和他一起的點點滴滴,早餐的分配,去超市選購食物,買雞蛋還是買鴨蛋,做火車吃米飯,在楓橋鎮的旅行,甚至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忽然闖進她們教室,在講桌上問道,「誰是沈憶?」
那時的時光真是美好而心碎。
可是太短了,太短了,她都來不及好好珍惜和收藏,誰料到,下一秒,她就在這了。
她都還沒有真正跟他說過一句她愛他啊,就這樣分割天涯。
矛盾著,彷徨著,她不敢想,也不敢去想,不知道循安見不到她會怎麼樣,是感慨終于丟掉了這個拖油瓶,還是真的會滿世界發了瘋似地找她?
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可是循安,這麼多年,你真的用心愛過我麼?
那些愛,多少真,多少假?
如果是以前,如果藍思軒沒有出現,如果藍思軒沒有帶著那些所謂的證據一起出現在她眼前的話,她或許會義無反顧的對著全世界宣布循安對她的愛,那樣的專寵,仿佛只有她一個人是他眼里最亮的星辰。
可是現在不同了,這四年的感情,原來不過是因為內疚,是內疚啊,內疚當年車禍里差點死掉的她,內疚當年撞傷她的人是他啊!!
她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四年前,親手開車撞她的人,竟然是陸循安。
接著,又是這個劊子手將她從地獄帶走,帶到國外,這其中,不知道做了多少康復的手術,之後像是若無其事似地,重新回到國內。
她這才想起上次撞見宋子陽,怪不得她那麼好奇,怪不得她知道循安,原來,原來一切只有她是唯一的旁觀者而已。
也許,現在和歐陽在這小鎮開心的過著每一天未必就不好。
可是,她自己真的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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