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數月,已是霜雪紛飛時。
看著山中霧氣盡失,清朗中飄揚著幾許飛雪。楚袁呼出一口氣霧,凝視那朦朧變幻,思索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數月來,柳玥一直沒有出現,他很想去找,但是卻不知道她的所在。而同時,柳悅華也閉關了,或許真的要突破到九變如晶才肯現身。楚袁不由模了模懷里的手帕。他嘴角微微揚起,一會,他又皺起了眉頭。在功法上他遇到了瓶頸,無論如何修煉也難以寸進,但唯一讓他感到振奮的是,用手指畫符終于有了特大的進步。可是,消耗也隨之而進步。
看著日益劇增的開銷他幾番糾結。無奈之下,終于咬著牙把手頭上的兩根桃木賣掉。
迎著山風,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碧綠的繩索,繩索一丈來長,表面刻滿了玄奧的花紋。這是楚袁用六百元點兌換回來的捆仙藤索,屬中品寶級,等級上和他的冰雲瓶相當。
呼!
一道碧光閃掠,十丈開外的一塊巨石被困,繼而猛然收縮, 里啪啦的不停掉落石粉,巨石被越勒越緊,最後轟的一聲,徹底碎成一塊塊。
楚袁閉起雙眼,他臉色略顯蒼白,呼吸也急了不少。一會,他走到碎石前將捆仙藤索收起。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弧度。
等她出關的時候,看到這捆仙藤索,會不會蹦蹦跳跳大呼大喊?
楚袁沒有忘記自己的承諾,給柳悅華買一件法寶!
笑意依然掛在臉上,他的眼楮緩緩閉合。仿佛是在回憶,仿佛在享受。
雪,越下越大。楚袁的身上已掛滿了白雪,與天地輝映,白茫茫一片。呼嘯的北風驟然來訪,驚慌了環境,讓飄雪在空中蜿蜒盤旋,錯落之間又勾勒出優美的線條,使得所有的軌跡都變得更加凌亂。
有這麼一刻,楚袁想出手了,可是,理性將這個念頭給壓制了下來。
他剎那茫然!
為什麼要靜?為什麼要動!動靜知機,什麼才是機…
漸漸地楚袁的氣勢不斷攀升,體表染上一層淡紅,體內更是如大河的激流,不停充斥,激蕩。身外,一片片肉眼可見的白煙升起,他身上的積雪漸漸融化,化作水滴,當它們落到地面,又化做了冰塵。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但又那麼違反常理。
無聲無息!
手臂穿過了雪花,伸出一根筆直的手指,他的動作很緩慢,很輕柔,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世界越顯寂靜,時間仿佛也緩慢了下來!
噗!
當他的手臂伸直,動作用老的時候,指尖所觸踫的空間徒然蕩起了漣漪。這是奇怪的漣漪,因為它沒有將風雪蕩開,反而吸引著它們匯聚。就像是洶涌的海水突然出現定海神針,所有海中生物都向它靠攏,來尋求一份安然寧靜。
這就是《風雷絕穴手》中提到的穴,山川地理有龍穴,人有經穴,氣象環境也有氣穴。尋找到,就能控制一片環境!
只一剎那中的一剎那,一切又回復了從前。北風繼續呼嘯,大雪繼續紛飛。
而楚袁則直挺挺地倒下了地面,不省人事。
風雪肆掠,仿佛要將這個擾亂它們生活的生靈活埋!
時間流逝。
鴻峰山腰,鐵索吊橋處正有三人緩緩而行。
「悅華,想不到你那麼快就突破到九變了,比我可厲害多了呀!」柳玥步履優雅,淺笑道。
「呵呵,那里啊,表姐當時不是用了兩個月就突破到九變了嗎?比我快多了!」柳悅華纏著柳玥的手臂,嘿嘿笑道。
「也快不了多少啊。你天賦比我好,如果不是整天到處亂蹦,你早就成為內門了!」
柳悅華吐了吐舌頭,一笑,忽然臉上閃過一絲愁容。
「怎麼了?」柳玥問。
柳悅華咬了咬唇,不滿道︰「還不是那個大天才楚袁,他門前的積雪都快膝蓋高了,里面除了那頭烏龜在喊,就什麼動靜都沒有。我又打不開門前的禁制。」
說完她蹬了蹬腳,氣鼓鼓的。
柳玥也停下了腳步,她蹙眉一會,道︰「不會又是瘋暈了吧,我看他的狀態不是很好!」
「表姐你知道什麼?」柳悅華急聲道。
柳玥想了想,道︰「嗯,早段時間,他在演武台瘋了,又是打又是咬的,我把他送回宿舍,可他還是暈暈乎乎的樣子。唉,你說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啊!」柳悅華驚呼一聲,伸手掩著嘴道︰「不會吧!估計是出外任務了吧!」
這時,一直不吭聲的紀青城笑了起來,他道︰「你很在意啊,哈哈,可是外門弟子有什麼任務需要那麼長時間的?」
眾人沉默了下來!
一會,柳悅華松開了柳玥的手臂,道︰「我還是去看看,實在不行,找管理員打開房門!」
柳玥點了點頭,對紀青城道︰「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說完,三人又轉身返回鴻峰。全然沒留意到,鐵索吊橋一邊的山崖上躺臥這一個偌大的雪人。
雪依然紛飛!
那個躺著的雪人忽然抖了抖,繼而‘嘩啦’一聲崩塌,露出一個淤青的人頭,人頭凍得嘴唇紫,兩片僵硬的嘴唇上下哆嗦,吐出稀薄的霧氣。
沙…
輕微的聲音,雪堆徹底散開,一具僵直的身軀站了起來,如同僵尸,一動不動。手掌臉部都是淤青淤青。一會,這具身體劇烈抖動,給人極冷的感覺。
「鱉鱉鱉…屎的,活埋了!」
楚袁咒罵一聲,控制著逐漸恢復的內氣在身體內游走。漸漸地,他那驚人的氣血恢復,開始熾熱燙,將凍得痙攣的經脈又再次擴張。冷熱對持,加上越來越旺盛的氣血沖擊,他疼痛得臉部扭曲,身體也從顫抖變成了搖晃。
痛苦還在持續!可就在這個時候,鐵索吊橋傳來了驚呼聲。
霎時間三道身影掠至,其中那粉紅的身影最快,可當她來到楚袁身前的時候,忽然頓了下來,臉色古怪地看著‘被上了身’一般的楚袁。
「他好像…」柳玥想了想,也想不出個如何形容。
「抽搐的山豬,樣子也夠黑!」紀青城面無表情,吐字清晰。
「鱉屎…你豬!」楚袁在百抖之中開口反擊,現在他的狀態已經有所好轉,那疼痛正逐漸減弱。
紀青城一楊眉,道︰「我接了個任務,去除山豬,你有空嗎?一起!」
……
楚袁終于回過神來,身上的淤青盡退,他瞪了紀青城一眼,可看到柳玥的時候又別過了臉,神色變得古怪,他看向柳悅華,一會,詫異道︰「你九變了!」
「嗯!」柳悅華點了點頭,撩了撩束起的鬢,道︰「你也快了,是瓶頸了吧!」
面對三名九變的熟人,楚袁晃了晃頭,繼而腰板一挺道︰「我也閉關去,半個月內一定突破,不,十天!」
‘噗’看到楚袁的神經質,柳玥不禁輕笑一聲,她道︰「對了,你九變之後到武真閣報道,估計這次的歷練也快了!」
「歷練?」楚袁一沉氣,不自然地轉頭看向柳玥,他伸手模了模胸,又頓了下來。
柳玥不以為意,她道︰「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紀青城也道︰「我們今天既是做任務,也是陪悅華去武真閣的!」
楚袁癟了癟嘴,繼而道︰「那我先回去了,突破之後來找你們!你們趕快去武真閣吧。」
說完,楚袁向柳悅華點了點頭,便火急火燎地向宿舍返回。
一路小跑來到東峰,楚袁緊張兮兮的向後望了望,他伸手入懷拿出了手帕和捆仙藤索,心里頓感糾結。
怎麼當時就拿不出手!
想了一會,他拍了拍頭,忽然臉一紅,像是意識到什麼,不由低下頭繼續行走。
當他走到宿舍門前的時候,抬頭,臉色又是一紅,而且紅得紫。
「鱉屎的紀青城,你劈柴啊!」
只見宿舍的木門上留下數道深深的劍痕!透露出凌厲,果決的氣息。看了一會,楚袁停止了叫罵,繼而思索了起來。
這木門絕非等閑,它加持了元虛們特有的禁制手法,堪比下品寶器。而紀青城能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跡……
想到這里,一股不服氣的情緒在心底涌現,頃刻間就充斥了整個心房,並掀起了巨浪。
頭腦熱的楚袁立即面對房門,禁閉雙目,雙手垂下,如同入定的老僧,隔絕一切思維波動。漸漸地,他的右手揚起,伸出一根筆直的手指。
可是!
就在他要點出的時候,手臂又再次無力垂下。他嘆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木門怔怔出神。
這次他完全沒有那種感覺,那種追尋氣穴的感覺,唯一與以往不同的,就是他能準確地捕捉到風向,繼而進行演變。
毫厘有差,天地懸隔。
楚袁覺得自己需要平靜下來,回憶追溯那美妙的感覺。他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哇哈!
牛屎龜的聲音低沉,一雙豆大的眼楮瞪著楚袁,仿佛能噴火。
「你怎麼了?哇,鱉屎的,你吃了我兩天的口糧。」
哇哈!
這次牛屎龜的聲音充滿了怒意,它擺動四肢,一腳就將石桌上的毛筆掃下。
楚袁一翻眼,這頭烏龜越來越不像話了。他頓了頓,又無奈道︰「下來吧,我擺靈晶,一起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