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見水溶盯著自己看了一陣,卻一句話都沒說,臉上也是淡淡的,不由一陣心虛,跟著上前輕聲道︰「王爺,夜涼了,該多加件衣服才是。」雙手就要去為水溶把衣服往上攏一攏。
水溶不著痕跡地躲開了,把手伸到袖子里,自己穿上了,一邊系著衣紐,一邊說道︰「王妃也該多加件衣服,夜深了,怎麼還不早點歇著?身子才好些了,要好生保養著才是。」
王妃听著水溶這貌似關心,實則拒人千里的話,心里一陣翻騰,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地方不好,怎麼就是走不進他的心里呢?
本待要走,想想不能就這麼放棄了。王妃打定主意後,依然笑著說道︰「王爺回來才幾天,府里就出了那麼多大事,想必王爺也沒能好生歇著。這都是妾身的過錯,不能讓王爺省心哪。」
水溶見她說出這些話,也不好就打發她走,淡淡地應道︰「這怪不著你什麼,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嘛,府里的事情一向是李側妃打理著,你哪能知道那麼多。你還是安心的養好身子要緊。」
王妃見水溶句句都是為自己著想的話,可听來卻一點溫情都沒有,自己已經受夠了這種相敬如賓的日子了,多想和他像普通夫妻那樣,過著溫馨平淡的生活,可是這一切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只是她仍然不死心,都說「水滴石穿」,自己就不信水溶是個石頭人,先前不是也為林庶妃的死痛心疾首嗎?
想到這里,王妃低聲下氣地說道︰「王爺,妾身這些日子身子大好了,王爺也是多日沒到後院里去,今晚就讓妾身伺候王爺歇了吧?」
水溶不成想王妃竟然親口和自己求歡,再看王妃的臉,早已低得看不見了,想必她也是鼓起極大地勇氣的,只是現在的水溶,心里裝不下別的女人了,又怎能和她有那夫妻之事呢?只是王妃的要求卻也合情合理,容不得自己拒絕。
水溶心里犯了難,沉吟了一刻,方道︰「近來本王奔波于外,身子疲乏得很,想要好好地清靜幾日,王妃還是先回去自歇了吧?」
王妃見話已說到這個份上,知道無望了,也就低頭福了福身子,黯然地離去了。水溶望著她失神的背影,默默念道︰「對不起,你嫁給本王就是一個錯誤,本王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此時,京郊的別院里,黛玉正手托著腮,獨自一人對燭獨坐,默默沉思。白天那個人好生奇怪,怎麼就突然跑到自己的院子里?听他話音,自己是他的妾侍了,只是自己怎麼又被白衣公子帶到這兒了?
如果那人真的是自己的夫君,那為什麼自己對他一丁點兒印象全無?紫鵑說過,賈家把她送給了北靜王,難道他就是北靜王?那麼那白衣公子會是何人?北靜王當時揪著他說道「什麼皇子也不怕」,那他就是皇子了?皇子把她放到這兒干什麼?
黛玉努力地想著,無奈腦子里一片模糊,越是想著,頭就越疼,不禁兩手揉著太陽穴,懊惱地捶著自己的頭。
紫鵑進來添茶,正好看到了黛玉正拼命地用拳頭砸著自己的腦袋,忙上前箍住黛玉的手,道︰「姑娘,你這是怎麼了?好好地怎麼打起自己了?」
黛玉也不好告訴她緣故,就打起精神,接過紫鵑遞上來的茶,輕啜了一口,就放下了。紫鵑轉到她身後,輕柔地給她捏著肩。黛玉不覺好了許多,轉過頭來,拍著紫鵑的手,笑了笑道︰「我沒事了,你歇著吧。」
紫鵑收了手,來到黛玉對面,黛玉指了指旁邊的一個小腳踏,道︰「坐在那兒,我們說說話。」
紫鵑順從地坐了,黛玉遞給她一盞茶,也就接了。黛玉以前就和紫鵑的情分不同,如今只剩了主僕兩個相依為命了,黛玉更拿她當姐妹,紫鵑在她面前拘束了幾次,結果每次都是被黛玉數落一通,不讓她再用這些常禮約束自己,紫鵑也就慢慢地習慣了。
卻說主僕兩個面對面地坐了,黛玉只管端著杯子把玩著,紫鵑見狀,就笑道︰「姑娘說是有話說,讓我坐了,卻不說話,又在這兒打啞謎呢。」
黛玉不禁也笑了,嗔道︰「小蹄子兒,這才幾天,你就上頭上臉的了。口里就你呀我呀的叫起來。」
紫鵑笑道︰「姑娘也真是的,偏愛挑小刺兒,前兒個我說了‘奴婢’,結果姑娘就把我數落了一通,這會子又提起這個來。」
紫鵑見黛玉有點心不在焉,沒接自己的話,就試探著道︰「姑娘,不是我替你操心,論理,你也到了該嫁的年紀,就這樣主不主、客不客的住在這兒,終究不妥啊。」
「你以為我想常住在這兒嗎?」黛玉放下了杯子,站起身子走到窗前,眺望著遠方,幽幽地說道︰「如今,我就像水上的飄萍,無依無靠,我還能到哪兒去呢?你又不是沒見過,老家的宅子早就讓賈家賣完了,但凡我有個地兒,還能在這兒呆下去嗎?」
紫鵑見黛玉說著說著,眼里迸出了淚,忙起身上前遞過帕子,自個兒埋怨道︰「姑娘,都是我不好,不該提這個的。我原本想著為姑娘打算一番,沒想到倒惹得姑娘傷心。」
黛玉擦了擦眼角,轉過身來,直視著前方,苦笑道︰「沒什麼,你說的對。我們是什麼樣的情分,有什麼話不能說的!你為我好,這我心里有數。只是我現在一點法子也沒,倒叫我為了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