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抬眼卻看到重老爺一臉怒容,若不是年紀不老,只怕兩道須眉都要飛翹起來。
「逆女啊!」重日大喝道,大掌猛得一拍桌子發出巨大的響聲,桌上的茶水都被震得抖了抖,飛濺出幾滴滾燙的茶水,「放逐?你竟然說放逐?我小時候是怎麼教你的,你竟然對我說放逐?!好啊,好啊,年紀大了,本事長了,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離開重家的是不是?」
「爹爹消氣,重月只是一時糊涂,說錯話了。」重陽瞪了祭月一眼,急忙轉頭勸慰重日。
「陽兒,你別給她說好話!月兒心大著呢,覺得重府廟小住不了你這尊大佛是嗎?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有這種想法!月兌離重家?你想也別想!你生是重家的人,死也是重家的鬼!」重日氣得大怒,目眥欲裂,若不是年紀沒老到拿拐杖的時候,說不定此時他就抽起拐杖劈頭蓋臉朝祭月打過去!細心養了她十五年,她就是這樣回報重家的嗎?
重陽急得給祭月猛使眼色,坐在一邊的重星都看不下去,暗地里偷偷扯了好幾回祭月的衣角。反觀祭月神色,像是什麼都不知道,淡定不語。她這是為了重家好,所以她絕不能讓步。她已經搶了重家二小姐的身體,不能再害得重家滿門。趁她還是重家一個小小的二小姐,就快刀斬亂麻吧。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與其那時後悔,不若此時放手。
沉默,代表一種默認,或者堅持。很明顯,此時祭月的態度無聲得表明了她固執己見的堅持。
「重月,你快說話啊!」重陽見祭月不聲不響也忍不住重聲呵斥道。
祭月抬頭,望向溫雅而急切的重陽,「我的確不孝,所以無話可辨。」
重陽氣結,既然知道不孝,為何還要惹爹爹生氣?為何還要如此離經叛道?為何還要固執不肯服軟?她放軟口氣,又帶著大姐的威嚴道,「重月,你服服軟,爹爹的氣也就消了。」
祭月望向坐在上面的重日,重日依然是怒不可遏,火冒三丈的樣子,他眼楮的余光卻是不動聲色悄悄望著祭月,等著她說話。
「二姐,你就說些好听的嘛,爹爹等著你回話呢。」重星悄悄探過身子對祭月道,「爹爹很好哄的,你就服個軟,自家人有什麼關系。」
自家人?正是因為自家人所以才不能服軟,日後連累你們,抄家滅門,人頭落地,你們更要怨我了。祭月知道自己未來的路絕不平坦,光耀門楣還是滅族之災,都不應該來打擾這個無辜而幸福的家庭。重家雖然小,但他們在這里生活的很幸福,彼此相愛,彼此關懷,與世無爭。這樣一個家,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啊。
正因為看得太清楚,太明白,所以祭月的心在該硬的時候從來都不軟,斬落萬千男兒,血淋淋的刀下從來沒有仁慈。
她望著重家最關鍵的三個人,心中微微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