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這犬,也開始吠了。」淡淡得聲音從假山旁傳來,一襲金黑的長衫將坐在那兒的男子勾勒得分外俊逸。白皙潤澤的臉頰上皎皎如月的雙眸半瞌著似醉未醉,紅唇上沾著水亮的酒水,在溫暖的陽光下瑩瑩發光。
咦?還有人搗亂?眾才子紛紛循聲望去,萬綠百花間一方小小的石桌,石桌旁一個修長的身影,觀其容,面如白玉圓潤豐滿;觀其行,瀟灑喝酒自在從容;觀其氣,氣定神閑隱隱有浩然之氣。沒想到這詩會里居然有人容貌比水石還要美艷灑月兌幾分。
「這位公子,這話怎麼說的?!」禾嘉咬牙惡狠狠得盯著男子,若是平日,對于這樣俊秀的公子他也會忍不住贊一句,但現在事關他的名聲馬虎不得。他剛剛搞定一個現在又出來個,這還有完沒完?
男子斜著眼淡淡瞥了禾嘉一眼,站起身來負手慢慢踱到莽大漢身邊,「王府不要你,你又沒事干,不如來我府上做我侍衛。」
莽大漢上上下下,下下上上打量了男子好幾遍,搖搖頭,「不干,你這公子太秀氣,是個喜歡待在府里的。你爺爺我是粗人,整日喜歡跑來跑去看好看的,玩好玩的,跟著你?沒意思!」
男子一愣,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朗朗,穿雲裂空。笑罷,他笑吟吟問道,「你叫什麼?」
「金鐵牛!」莽大漢胸脯一挺神氣道。
「是那個在康城殺了知府救了一個凌辱少女的金鐵牛?千人小隊長?」男子肯定得問道。
金鐵牛大驚,繼而喜得看不見眼楮,「你認識我?哈哈,沒想到爺爺的名氣那麼大!原來我也是有不小名聲啊!哈哈哈!」
男子笑而不語,轉頭對著一直戒備得看著自己的禾嘉嘲諷道,「看什麼?賊眉鼠眼,目光不定,一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在別人面前你或許還能憑那些事賣弄賣弄,但很不幸,今天,你遇到了我。」說著說著,男子原本還笑著的臉上慢慢變得冰冷,他的眼楮如刀鋒一樣狠厲,刮在身上似乎都有種隱隱的疼痛,他頓了半拍,一字一句道,「更不幸的是,你今日踫了我的人!」
「所以,我今日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身敗名裂!」最後一句話,男子說的很輕很輕,如同一片羽毛輕輕得落在湖面。
禾嘉不知為什麼全身泛起一層疙瘩,面對面目可怖的金鐵牛他還能鎮定自若得找到他的弱點駁斥,可是面對這個風采卓絕的年輕公子,他卻感到一股徹骨寒意。
因為看不透,所以更可怕。
「什麼你的人?你爺爺我又不是個娘們!」金鐵牛粗著聲音嚎道,粗黑的眉毛擰在一起一副你再這樣說我就對你不客氣的模樣,「你爺爺我是祭將軍手下千人小分隊的隊長!永遠以千人小分隊隊長為榮!我是我們小隊的!」
「你不是要證據嗎?」男子對著禾嘉走進一步,勾著嘴角,露出一抹冰涼的笑意,「很不幸,白羽寫的詩我正好都一字不落的知道!你要人證,我就是人證!你要物證?好,我就給你物證!」
「這位禾公子,我再問一次,你果真還堅持這首詩是你寫的嗎?」男子眯著眼問道。
禾嘉站在原地已然面色煞白,他有種極不好的預感,他很想說不是,可是事到臨頭,他已經沒有退路!深深得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這些詩是不是什麼白副將的,不管是誰的,但現在保住自己的名聲才最要緊!他強作鎮定得吐出一個字,「是!」
「既然你說這詩是你所做,那麼他那麼多年也一定做了不只一首吧?」男子將剛才禾嘉追問金鐵牛的問題反問回去。
禾嘉咬著牙,硬撐道,「當然!」
「詩乃心聲,沒有親身經歷即使是做夢也無法想象的那麼真切。不如我們來一場真正的詩會大比。你出上兩句,我對下兩句,如果我對不出,那麼自然就是你勝,否則……」男子嘲笑著輕噓一口氣,「否則,滾出鹽城,別讓我再見到你!」
男子這話說的極重,一首詩的寫成沒有千錘百煉苦思冥想,以及偶爾一點極妙的靈感,是萬萬寫不出來的。而且若要續寫詩的下兩句,不僅要符合詩上兩句的意境,還要完美得契合詩中所表達的情感和思想,若非如此,便稱不上一首好詩。
只要禾嘉有一首絕佳的詩,只要男子對不出下兩句,只要禾嘉原詩的下兩句比男子對的好,那麼這場比賽就是禾嘉贏了!詩文比賽的條件對這男子如此苛刻,他憑什麼能那樣自信從容得說來?而也恰恰是那樣的自信,讓人對他的話信了三分。
眾才子面面相覷,一片駭然,吶吶說不出話,在場的每一個人沒有一個能有那份自信能說出那樣囂張的話!那樣的才華幾乎要逆天了!眾人不覺朝水石望去,如果要比才,這里最高的就要屬水石。
水石面對大家的目光,苦笑著搖搖頭。他也沒有這樣的本事。
听到這樣的規則,禾嘉真是又高興又悲傷。他高興的是他有贏的很大把握,悲傷的是他自己做的竟然沒有一首能真正拿得出手!哼,只要不念那本本子里的詩,看他怎麼應對!而且不就是不在這鹽城混嗎,如果他輸了,原本就沒臉再在這鹽城待下去,這對自己的處置有和沒有一個樣。這樣想到,禾嘉稍稍有了點勇氣,道,「好!那我就開始了!」
男子瀟灑得一揚手,寬大的袖袍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請!——」
湖心亭上,陳家小女看著那身耀眼的金墨黑衣,風采絕絕的身影,幾乎要為他傾倒,「鹽城什麼時候還有這麼帥的一個人啊!我怎麼不知道,我怎麼能不知道呢?!如果他還沒良人,我趕明兒就讓我爹把他邀請到府里來!嗚呼,美男啊美男!可是……怎麼那麼眼熟呢?……」
和陳家小女的表情截然相反的重星此時正是一臉驚駭恐怖的表情,她瞪著那個風度翩翩,囂張的男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她顫顫巍巍得,哆哆嗦嗦得,舉著右手搖擺不定得指著那男子,那仿佛見到鬼的樣子,結結巴巴道,「二,二,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