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間,父親老了好幾歲。安瀾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卻又無能為力。
「教子無方啊!」安父感嘆一聲,頹然地揉了揉臉,抬眼望著女兒無限期許,「瀾瀾,安家企業就靠你了,我們爺倆站在一起,無論前邊多大的風浪,我們都要闖一闖,死而無憾!」
「爸!」安瀾哽咽著,有什麼東西堵在那里,鄭重點頭,「爸,我會盡全力的。盡力了,最後就是失敗了也不後悔。」
安父點頭,淚花滾動。
臨走時,安父囑咐她,「你哥和陳梅的事,你不要管了。只安心工作就好。你哥走到這一步,是我和你媽慣的。最近,你也別回家了。」
家門不幸啊。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他不想再把女兒牽扯進去。之所以這麼堅持著,就是心理有一股不甘,希望再努力一把。
結局,已經不重要了。
一個跋扈的老婆。一個被老婆嬌慣壞了的兒子。安家,似乎真的沒希望了。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不會再走這條路,他會找一個勤儉持家的老婆過著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
不要戰戰兢兢,不要如履薄冰,看著兒女平安長大,告教育他們可以努力,但不要好高騖遠做自己能力不及的事。
現在,他想回頭晚了。這個家,看來要散了。
安瀾望著父親依稀間老了十幾歲的背影,心似被千把鋼針扎了一下。
安瀾,加油!她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本以為哥哥能幫她一把,銀行貸款下不來,希望哥哥能出面努力一下,如今,後院起火,哥哥的力量她是借不上了。
身子深深陷在椅子里,頭又疼了起來。她閉著眼楮,想著對策,怎麼能讓李行長那個老狐狸開口。
門被推開,她沒听見敲門聲,就听見腳步聲朝自己走進。那腳步聲停在她辦公桌前。安瀾以為是秘書,就閉著眼等她開口。過了幾秒,竟然沒動靜。
她倏地張開眼,竟然是秦寒。
秦寒神清氣爽,跟自己一臉苦瓜相比起來,讓人恨得咬牙。
「怎麼了?想吃了我的樣子。」秦寒笑嘻嘻的望著她,更靠近些,手臂撐著著桌子站定面對著她。然後,探頭,輕輕巧巧在她額頭上啄了一下。在安瀾躲避之前,他已經親完了。
安瀾無奈嘆口氣。秦寒的企業比她的還要大,可她怎麼沒見他手忙腳亂過呢。
「秦寒,跟你拆借些資金,可以不?銀行同期貸款利率。」
「不借。」站著的男人連考慮都沒有直接回絕。
安瀾氣得要抬頭瞪他,他卻不給她機會,轉過身站到她身後,雙肘撐在靠背椅上,將她的頭輕輕攬住,大手摁上她的太陽穴,輕一下重一下揉捏起來。
「在商言商,商人看中的是利益。平安集團就是一個無底洞,我不會傻乎乎的把錢袋子往里倒。」
「我有信心。」她 嘴。
「你有信心,你屬下的那些經理有信心嗎?那些經理有信心,那些普通員工有信心嗎?據我所知,很多員工已經偷著投簡歷,找機會跳槽離開平安集團。」
安瀾沉默。其實有人想跳槽她早有耳聞,就是在中層領導中也有人有了異動。
俗話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如今的平安集團就是一座搖搖欲墜的牆。她能體會大家的心情,家里都有妻兒老小,出來工作都是為了混口飯吃。
良禽擇木而棲。她不會苛求大家跟她一起死。有些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為了不讓那些留守的員工失望,她只好拼了命的努力工作,希望給他們創造一個美好未來。
「你真不打算拆借給我?」
「不借!」站著的人口氣堅決。
安瀾抬起頭來,跟他嚷嚷,「安家跟秦家聯姻的目的你忘了?」
「沒忘,為了利益聯姻。」
「如今,安家有難了,你為什麼不施以援手?」那她這婚結是為什麼?不就是想在有難的時候,秦家能拉一把麼。
這就是她存在的價值,她嫁給秦寒的目的。
這場婚姻實際是一場利益和權勢的強強聯合。
開始就吃果果的,後來,無論怎麼發展,都不那麼純粹。
即使他們肌膚相親的時候,她都不會忘記,他們之間這種尷尬的關系。一直沒跟他開口求助是因為不想讓秦家小瞧了安家。
今天的這個緊急會議讓她意識到,安家真的需要市府的那項工程。在競標之前,她要把安濤的那筆欠款還上。
銀行不松口,她只有拆借了。
「安瀾,做我的秘書吧,以後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你是學新聞學的,文筆又好,肯定能勝任。」
安瀾要把推開他的手站起來,回絕的更堅決。「免談。只要平安集團還在一天,我就在一天。」
「愚忠!」秦寒蹙眉訓她,「听說有好幾家公司要收購平安集團,你應該勸岳父該放手時就放手,別舉棋不定,機會是不等人的。」
「秦寒,你不拆借我錢就說不借,干嘛來管安家的事?」她瞪他,「別假惺惺的。」
「安瀾,你這是愚忠,愚忠知道嗎?到頭來成為陪葬的!」
「我願意!」
「你?」秦寒氣得就要跳腳,「真是朽木不可雕!」
跟安瀾不歡而散,秦寒出來平安集團,坐進車里才想起來來這里找她的目的。
在家里,他醒來不見了安瀾的人,只在在餐桌上看見一張紙條,知道她辛苦,他想接她回家。
誰知她竟然不領情不說,見面就跟他掐。
坐在車子里安靜一會兒,他掏出手機撥了出去。
「羅格,收購案做的怎麼樣了?我希望越快越好,最好在市府招標前定下來……那最晚不能超過兩個月。」放下電話,又抬頭看了一眼高聳入雲的平安集團大樓,秦寒疾馳而去。
安瀾和秦寒剛剛回暖的關系重新冰凍起來。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安瀾氣秦寒見死不救,也後悔自己怎麼就迷失了自己給了他。如果說,他們還是原來的協議關系,秦寒不幫也有情可原。可是,他們剛剛不久有了肌膚之親,只真正的夫妻了,夫妻不是同舟共濟,而是大難來時各自飛?
安瀾對秦寒失望透頂。
眼下招標案最重要,安瀾全身心投入到招標的準備過程中。
關系僵了,可秦家老宅還得回。
她跟婆婆說,最近手頭忙一個招標案,最近就吃住在公司。秦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尤其听兒子說,他也在忙一個案子,更加確信了。
安瀾名正言順在公司住下來。
銀行那筆貸款批不下來,她只能咬牙挺著。寄希望于在市府招標中取得勝利。然後,她找新聞媒體打造聲勢,有了這項聲譽,銀行也許會重新考慮貸款的事。即使銀行不貸款,跟其他企業拆借的機會也大了很多。
忙了一個多月,又是周末,她回到秦宅。體諒他們忙,秦母只要求她每個周末回來。進了屋,在一樓客廳跟秦老爺子聊了一會兒,然後上樓換衣服。
秦老爺子心疼這個愈來愈瘦孫媳婦,跟秦母交代,「做幾道孩子愛吃的菜。」
安瀾上了二樓,穿過小客廳進了臥室。臥室跟書房是相通的,只隔著一道門。書房的門敞著,里邊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她走近了探進腦袋,竟然是秦寒!
秦寒也看見了她,急忙將電腦里的東西保存起來然後關機。
安瀾裝作若無其事,隨意問他︰「回來了?」目光卻在電腦上多停留幾秒,心里暗自猜測秦寒在家鬼鬼祟祟做什麼。還對她帶著防備。
秦寒點點頭站起身,越過她也沒多說一句話就出去了。
剛才他的動作她看的清楚,他刻意在掩飾著什麼。他和她目前的利益紛爭點只有市府工程那一項。
難道剛才他在做的是標書?
趁著秦寒出去的功夫,她幾步就進了書房。桌面上干干淨淨,沒有任何痕跡。打開電腦,顯示著要輸入密碼。
怕被發現,她急忙關機,拉開抽屜希望能找到蛛絲馬跡。
抽屜里整整齊齊,干干淨淨。她不甘心一無所獲,連垃圾桶也不放過。
垃圾桶沒讓人失望,里邊有些碎紙,是用碎紙機剛剛粉碎過的,看不清楚寫的什麼。繼續往下翻,一張揉的皺皺巴巴的紙安安靜靜躺在垃圾筐最底層。
如獲至寶。安瀾攥在手心里跑出書房鑽進衛生間。
「標書草案」四個一號宋體字出現在眼前,可惜只有這一張紙。安瀾有些失望,她最想看到的是秦寒的標底。只有知道他的低價,自己才好做準備。
如今,經過幾輪角逐,只剩下三家了,另外一家實力一般,她有信心取勝,現在就剩下秦寒了。
手里緊緊攥住那頁紙,心如鹿撞,緊張興奮一股腦涌上來。
雖然沒看到秦寒的標底,不過也值得了。知道他在家準備這些,她可以多留心些。離競標還有半個月,她會想辦法將他的標底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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