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兒——」韓子月看向蘇禍水，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見。
蘇禍水抱著連飛羽帶來的包袱，勾起唇角，眸中沒有一絲溫度︰「四王爭霸，我自然是巴不得天下大亂。」然後輕嘆，「子月，聞風，我暫時不能和你們歸隱了。」她還有心事，還放不下，走得不安然。
「我知道，我陪你。」柳聞風淡淡說著，給她一個寬厚的笑容。
「那好，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韓子月抽抽嘴角，看著蘇禍水，若有所指，「反正我已經被某人染指了。」
「咳咳咳……」蘇禍水眼神閃了閃，指著前方，「快點走吧，我們可是在逃亡呢，啊——」
「走不掉了。」韓子月眸中晃過一絲戲謔。
蘇禍水沒理他，望著前方那個長眉吊眼山羊胡子抱著一把拂塵的老頭，眉頭輕蹙︰「無塵道長，你怎麼來了？」手指輕撫落在頰邊的頭發，指甲中的銀針若隱若現。
「蘇小姐莫慌，貧道此行並無惡意。」無塵道長朝蘇禍水作個揖。
「少來這一道，開門見山吧，有事直說，本小姐可沒有那麼好的耐心！」蘇禍水對他可沒好印象，她本來可以有一個安穩的家，也許正是死道士的預言，才導致娘悲劇，老爹性情大變，而她，則成為各方有心人士爭奪的對象！
「蘇小姐，你為何對貧道有這般大成見？」道士訝然蘇禍水那毫不掩飾的敵意。
「難道不該？本小姐如今的局面還不是你給的，你滿意了？」蘇禍水冷笑，「其實我並不只是對你有成見，我更想殺了你！」上次在商離皇宮給他下「一念天堂」讓他出丑尚覺得過了，現在想起，覺得那分明就是輕的！
「小姐可是在怪貧道當初那個預言？」國師了然。
「你自己心里清楚。」蘇禍水揚起眉頭，「宣揚封建迷信，你根本毫無根據，這本來不關我的事，然而你下的妄言，卻生生害了多少人！我先不說，我娘總是其一吧？我不與你算賬，今個兒你卻總動送上門來，呵呵……有什麼遺言，就趕緊交代。」
言下之意，他，今天必死無疑！
無塵道長一怔，繼而嘆氣︰「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小姐恨我也是情有可原，不過，貧道如今只有一句話要告訴小姐。」
「說。」
「放過天下蒼生，他們是無辜的！」
「我靠！」蘇禍水大罵，丫的，這天下蒼生關她什麼事，說得好像她是那挑起烽火的罪魁禍首一樣！天下人無辜？她才無辜呢，她比竇娥都還冤！雖然她叫禍水，雖然她長得夠紅顏，雖然她曾想過要天下大亂……可是，不是還沒付諸行動麼？
只要還沒付諸行動，就夠不成犯罪的名頭，他憑什麼這樣說她？
「無塵道人，你這是激將法，讓我把這世上攪得天翻地覆嗎？」眉梢冷冷顫動，她最恨被冤枉了，既然她什麼也沒做過就被誣陷做過，那麼，她如果不把這個事情做下來，豈不是白白背了個黑鍋？！
「小姐息怒，貧道絕無此意。」無塵道長聞言，老臉慌色一閃，嘆道，「貧道只是想讓小姐心存慈悲，莫要大開殺戒！我知道，小姐絕對有這個能力。」
「哦，那你用什麼資本跟我說？」蘇禍水有一下沒一下模著長發，長長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采，卻使得整個人踱上一層恐怖的陰霾，戾氣騰騰黑暗深邃，仿若地獄中走出來的修羅。
這個牛鼻子老道雖然不討喜，他卻也沒說錯，她的確有讓天下大亂的資本。就算不用美色，千雲倉十分之一的權，加上銀月的財勢，只要她願意，把這個天下攪得天翻地覆並不是不可能。
「只要小姐願意，貧道可以給小姐任何東西！」無塵道人看著蘇禍水，語氣分外堅定。
「包括你？」蘇禍水輕笑，「真難得，國師如今也偉大起來了。商離被你弄得滅亡，還真不知道，下一個遭殃的國家是哪個？」
「對，包括貧道的命！得小姐者得天下，失小姐者失天下，商離王朝被顛覆，是因為失了小姐。如今三國動亂，還請小姐三思而後行。」無塵道人面色一斂，振振有詞。
「去你丫的，你去死吧！老娘存在的價值不只是一個隨便被送來送去的女人！」蘇禍水忍不住大爆粗口，這丫的牛鼻子老道難道看不起漂亮的女人？她不就是漂亮一點，哪有他說得那麼夸張？！
「貧道死不足惜，只望貧道的死能勸住小姐，心存慈悲，莫要讓血流遍野。」
「你！」蘇禍水握緊拳頭，驀然抬眼，眸中冷氣四溢，才要動手掐死這個嗦又愛造謠的老家伙，卻見那道人已然匕首刺穿胸膛，睜著眼楮往後倒下。
「他死了。」韓子月上前把脈，搖頭說道。
「死了正好，這種嘴碎亂造謠言的禍害，死一個是一個。」蘇禍水不以為然，拔腿就走，根本不看那道人一眼。
「啊，不是，水兒……水兒，他還活著！還有一口氣！」步子還沒邁開，耳邊就傳來韓子月驚恐的聲音。
蘇禍水停下步子，卻見韓子月胳膊被一只手緊緊攥著，看韓子月奮力掙扎的樣子，想是掙月兌不開。而那道人的眼楮睜得老大，死死瞪著蘇禍水。
「你想做什麼？」蘇禍水知道他是憋著最後一口氣，于是不耐煩地問道。
「答應我，讓天下安寧。」
蘇禍水看一眼韓子月，韓子月依然掙月兌不開道人的力道。
「不然我死不瞑目，詛咒你後代，生生殘疾，世世為奴！」
「不要！」柳聞風忽然驚呼道。
「尼瑪的，我答應你，快去！」蘇禍水握了握拳頭，恨生說道。
「謝謝。」道人松口氣，脖子一歪，睜大的眼楮閉上，那只揪著韓子月不放的手終于滑落。
韓子月趕緊跳開那道人的尸體，來到蘇禍水身邊︰「水兒，你不迷信，為何要答應他？」
「我不信，有人信，沒必要冒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沒事犯這個言干嘛，何況他說的……她又不是做不到，只是那方式，會變一些。
「對不起。」柳聞風垂下腦袋。
「沒事，你是我男人，我的男人永遠都不能對我說對不起。」蘇禍水挑起他的下巴，「你明白了嗎？」
沒有對不起，就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柳聞風恍然，展顏笑開︰「好。」
「走吧，去南仁看戲去。」蘇禍水信指一彈，一顆藥丸直接嵌進道人的尸身，那具尸體瞬間化為一灘血水。殺人滅口，毀尸滅跡的事情她並不少干，可是這一回道人的死，她為何卻一點開心也沒有？
道人的預言害慘了她和周邊的人，她自然是恨的，千刀萬剮都不足以泄憤。但是，她還是一點都興奮不起來。死者已矣，無論做什麼樣的事情都無法彌補，冤冤相報何時了？
她累了。
*
明清雨開口，蘇禍水哪有不幫之理，喬裝前行，一邊聯絡千雲倉和銀月，糧食和衣物，源源不斷送往南仁。一路上，也曾听聞，歸海朱榮公主聲稱先帝之死有冤，歸海靖一殺兄弒祖母，天理不容，率兵攻打皇城。因為有蘇禍水這個強有力的後備軍，起義軍節節勝利，直達皇城。
蘇禍水對誰當皇帝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歸海靖一當皇帝她反感，而明清雨跟她關系要好又跟歸海皇族有仇，她自然是幫著明清雨了。
歷史上的武則天一直很威武，那麼男人為尊的南仁國，女主當政，則是一件多麼讓人興奮的事情！她絕對頂！
「姐姐，走累了，前方有個茶館，咱們到那里歇一會兒吧？」連飛羽擦擦額上的汗水，指著前方的一家茶肆說道。
蘇禍水點頭︰「好。」自從連飛羽醒來後，死纏爛打、軟磨硬破就是不肯離開，說什麼那個皇宮根本就是一座大牢籠，父皇又不關心他，蘇禍水要是趕他，他就去死等等。纏人八十一計被他演繹得淋灕盡致，蘇禍水沒辦法，只好讓他留下。
反正這家伙鬼精靈，沒給她帶來多少麻煩。他從皇宮模出來一大把銀票，自付食宿蘇禍水也沒借口攆人。
況且，一路上蘇禍水是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躲避追兵還一邊給明清雨打點後勤、干點壞事，沒有連飛羽還真少了許多樂趣。
「客官，進來坐坐吧，本店有新進的茶葉美人笑，清肝潤喉，可以解暑。」忙活的小二見到蘇禍水四人，眼楮一亮，忙熱絡地走上來招呼道。
「那就來兩壺美人笑，再來幾個可口的小菜。」連飛羽大聲喊道，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擦汗，一點皇族的貴氣都沒有。一路走來，他已經不是那個嬌生慣養的王子，聰明伶俐、舉一反三，有時候甚至比蘇禍水反應還快。
蘇禍水抿唇笑了笑，斗笠下的輪廓縱然只見一個下巴，依然叫小二閃了好一會兒神。
「看什麼看，讓你送茶呢！」連飛羽見小二那模樣，心頭有氣，忙大聲呵斥。
「客官恕罪，小人只是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姑娘，一時失神罷了。小的這就去端茶。」小二被連飛羽一嚇，忙陪著笑臉道。
「慢著，你怎麼就知道姐姐很漂亮？」連飛羽攔下他，疑惑看了看一身黑還帶著斗笠的蘇禍水，問道。
「美人看四個地方，輪廓、容貌、身材、氣質，這位姑娘輪廓優美，身材氣質都極佳，故小人如此猜測。」小二回道。
蘇禍水撲哧一笑︰「別油嘴滑舌了，趕緊上茶，我們都渴了。」
清越的女聲傳來，小二的面皮一扯，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好咧，幾位客官稍等，茶水小點這就送來。」轉身下去。
蘇禍水眼尖，發現小二的異狀，對連飛羽使個眼色，連飛羽也看見了，意會點頭，跟著去廚房。
「水兒，你有沒有發現，這些食客有些不同尋常？」柳聞風推推蘇禍水的手，悄聲說道。
「有殺氣，而且桌下還都帶著兵器，似乎非一般食客。水兒，我們好像走進黑店了。」韓子月眼角余光也掃視著四周，接口道。
「沒事，武功都不怎樣，有你和聞風在，我才不操心。」蘇禍水盯著外面夕陽下的小道，眼皮都不跳一下。
韓子月和柳聞風相視一笑，無奈搖頭。
當一個女人表示要男人保護的時候，任何一個男人都是難以拒絕的，何況這是他們心愛的女子，雖然她只是懶，並非真的需要他們的保護。
但大男人主義作祟，這會兒自尊心還是得到不小的滿足。
「客官，茶水上來了，菜還在炒中，請稍等片刻。」小二拎著熱水壺出來，另一只手抱著一大桶飯。
「無妨，等等就等等吧。」蘇禍水看他泡好茶，徑自倒一杯，才倒出來，卻見一點茶葉和水翻滾，蕩出碧綠的色彩，閉目吸口氣，清香滿溢鼻尖，盤旋不去。
「是好茶啊。」蘇禍水嘖嘖嘆道，「想不到你們小店，居然還有這等好東西。」
「小店近山，這時節又是采茶時令，所以采集來的茶葉會新鮮些，味道也比較可口。來往的客人也都喜歡。」小二說道，眼中自豪神采飛揚。
蘇禍水揚眉︰「那不知道你們店里還有沒有多的茶葉，我們想帶一些回去給親友品嘗。」
「有有，這采茶的時節，正好店里還有些庫存的茶葉，姑娘想要當然可以。不過這茶葉口感相對好，價格也就相對高一些。」
「你說個價，看看我能不能出。」蘇禍水淡然一笑，她最近想開不存錢了，所以花費大手大腳也不心疼。當然，如果這個價錢太離譜，她也不會買賬的。
她是節約的好孩子，骨子里改不掉的習慣。
「三兩銀子一斤。」小二盯著蘇禍水還有柳聞風三人看好一會兒，猶豫開口道。
「好，你有多少？」
「姑娘想要多少？如果小店不夠的話，還可以找周邊的鄰居要。」小二見是金主，興奮地道。
「那給我來三斤吧。」這點銀子在他們眼中或者是好幾年的收入，但在蘇禍水這里實在算不上什麼，九牛一毫，所以明知道這小二欺她是外地人抬高價碼，她也懶得為這點錢爭論。
「好咧。」小二大樂，轉身出去了。
蘇禍水往杯里吹幾口氣，輕抿一口。
「味道不錯。」
「水兒，你……」柳聞風蹙起眉頭。
「她是那方面的行家，不禍害別人就不錯了，既然她說好，就好。」韓子月微微一笑，也端起茶水喝一口，道，「味道還行。」他指的當然是蘇禍水善于用毒一事。
「你們一個個都瘋了。」柳聞風憋氣，壓低聲音，「有些毒是無色無味的……」蘇禍水不懂事會胡來，難道韓子月瘋了跟著湊熱鬧？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所以嘛……」蘇禍水揚眉，一轉手腕，將茶盞端到柳聞風唇邊，一捏他下巴，就往他嘴里灌去，「嘗嘗看，不許吐！」
「唔……咳咳咳」柳聞風忽然間被硬灌下一大口茶，差點沒被嗆死，一雙眼楮瞪著蘇禍水，不知是該氣還是該怒。
蘇禍水很無辜地聳聳肩，坐回原位。柳聞風正要開口，忽聞得遠處有馬蹄聲蕩起，幾騎踏紅塵而過，邊跑邊呼喝，「都城告破，女皇即位，普天同樂，三天燈火，免賦三年，釋放家奴！」
「噗——」蘇禍水一口茶沒忍住，當場就噴了出來。
「呼~」周圍食客，紛紛投以注目禮。
「咳咳咳，被嗆到了，好辣。」蘇禍水哈著氣，咳了幾聲。
眾人又收回目光，討論起來。
「一個女人家參什麼政，還不如在家安安分分帶孩子！」
「其實誰上位都一樣，我們老百姓只要能過上安定日子就成。」
「但願朱榮公主這次政變是最後的政變，內憂外患，我國實在經不起折騰了。」
「我看公主這次定能將我國發揚光大，一雪前恥，鞭撻商離的走狗！」
「免稅三年，我們老百姓終于能過上一天好日子了！公主千歲千千歲！」
「噓，現在哪里還有什麼公主，該改口叫皇上萬歲啦！」
……
「水兒，你怎樣，又沒人跟你搶，喝那麼急干什麼。」柳聞風幫她拍後背，順氣。
「我沒事。」蘇禍水磨牙。這丫人緣聲望還可以嘛，在這個男尊卑女的國家，居然當上女皇後，還有那麼多支持者！
賺取人緣就人員唄，將居然還搞個免稅三年！明清雨那里有這個財力，到頭來毛還不是從她蘇禍水身上爬……
嗚嗚嗚，她命還真不好，攤上這麼個損友，注定是不能留得住錢的！
心頭一疼，火冒得老大，站起身來︰「我們走。」
「哎，客官，您的茶葉。」小二正好走來，見狀忙喊道。
「我倒忘了我還有茶葉。」蘇禍水轉身，身形卻忽的一晃，趕緊扶住桌角，「奇怪了，我的頭為什麼這麼暈，好想睡覺啊， ！」話音方落，整個人也歪在桌面上。
而韓子月，在蘇禍水倒下後，也毫不猶豫倒下了，倒得干脆利落。
「水兒，月，你們怎樣了，咦，我的腦袋好沉……進黑店了。」柳聞風見兩人倒下，才想站起身，卻頭重腳輕，不稍多會兒，也撲倒在桌面上。
「唉，居然現在才趴下，看來我們的無色無味蒙汗藥是後勁夠大啊。」小二卸下笑臉，招呼四周食客，「兄弟們過來，今這幾個，倒是幾頭好肥羊，把他們身上錢財搜了，人嘛老規矩扔到後樹林去！」
眾人圍上來，那個小二又說道。
「等等，這個小娘們長得還不錯，留著供奉大哥。」
「得了，虎子，兄弟那里還不知道你對大哥的那點心思，會留意的。」眾人打著哈哈，打量著倒下去的獵物。
「你們又沒有發現，好像少了一個人？」
「是哪個？」
「他們進來的時候，是四個人呀！」
「我想起來了，是一個少年。」
「管他呢，在我們的地盤上，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我們先看看，這幾頭羊！」
只是眾人的手還未伸出去，便听得一個少年清脆的聲音喝道。
「你們干什麼，快放開我姐姐！姐姐，柳大哥，月哥哥，你們怎麼了！」
「是那個失蹤的小子！」
「來了正好，一起捆了！」
接著耳邊便是一陣刀劍拳腳之聲。
羽兒那點三腳貓的功夫逞什麼強啊！蘇禍水心里暗暗叫苦，說曹操曹操到，這丫出現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吧？她還沒弄清楚這幫人是哪路的呢！
但被連飛羽這麼一攪亂，蘇禍水也裝不下去了，一睜開眼楮從桌上跳起來，抬腳便踹向那些人。
蘇禍水是裝的，韓子月自然也不會真暈，兩人一連手，敵方兵敗如山倒。
連飛羽很給力，從後廚房找來繩子，將這些黑店人捆成一圈。
捆完之後，被強灌茶水的柳聞風也醒來了，因為蘇禍水在茶里面摻了解藥，所以他現在除了頭暈並沒有其他的副作用。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蘇禍水一腳踩在凳子上，厲聲問道。
「我們不過是一幫綠林，劫持過往行人討口飯吃，沒有人指使。」眾人沉默，那個小二沉默一會兒，優先說道。
蘇禍水可沒有耐心。「不說就算了。」她也不指望他們說出來。
「水兒，你是想送官？」柳聞風問？
「不，我覺得姐姐是想殺人滅口。」連飛羽糾正。
「小鬼頭，他們是什麼來頭都不知道，何談殺人滅口？」韓子月淡笑，糾正道。
「姐姐……」連飛羽看向蘇禍水。
「愣著干什麼，去挖個坑，活埋算了。」自從元飄渺死後，森羅門發布天涯追殺令，鍥而不舍、前赴後繼地追殺她。她都煩了，來一批，就殺一批，干脆利落。
「姑娘饒命，我們真是山賊，只是想打劫一些財物，沒有害命之心啊，姑娘饒命！」
韓子月听話，走到外面，掌風翩飛，不幾，一個長六米，寬五米的大坑就形成了。眾山賊見狀，記得呼之哀哉。
「把他們扔下去。」蘇禍水眼也不眨，發號施令。
韓子月和柳聞風認命當起苦力，齊力將人丟進大坑。
山賊鬼哭狼嚎︰「諸位大俠，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打劫了，放過我們吧。」
蘇禍水聳聳肩，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柳聞風正要動手將土掩埋，忽然一個微有粗糙的清冽聲音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動我弟兄！」
蘇禍水身子一顫，不可置信轉過頭。
眾山賊也沸騰了︰「大哥，救命啊，他們要活埋了我們！」
一道回影如疾風，瞬間已從幾丈開外來到跟前，韓子月眼楮一眯，起身上去，兩人瞬間對上三掌。
一般人哪里是韓子月的對手？何況只是一個山賊頭子？雖然他武功還是不錯的，但在韓子月面前分明就是班門弄斧。不過五招，便已落下下風。
「月，住手，是熟人。」眼看那威武的山賊頭子就要命赴黃泉，蘇禍水忙喊道。
韓子月聞言，堪堪收回手，不解地看著蘇禍水。
那個山賊頭子听得蘇禍水的話，身子一僵，猛然抬頭望過來。
那稜角分明的眉眼，微微有些女圭女圭的感覺，肌膚因暴曬形成古銅的顏色，雖然一黑生百丑，但用在此人身上，卻端的別有一番風味。
人的五官若生得漂亮，是什麼樣的膚色也遮不住的。盡管他臉上還有一厘米長疤痕。
「小可愛？」蘇禍水詫然，試探地問道。
「雅兒？」男子身形晃了晃，瞬間沖到她身邊，捉住她的雙肩使勁搖晃，「雅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雅兒，你還活著？我找得你好苦啊！」
「廢話，我當然活著，沒事詛咒我什麼。」蘇禍水翻個白眼，取下頭上的斗笠，一張讓天地也為之黯然失色的嬌美容顏便漏了出來。
「雅兒，我終于找到你了！」慕雲歡疾步上前，猛地將蘇禍水按進懷里，眼眶都紅了。
「不許哭！」蘇禍水見狀忙喝道，「你要是敢哭，我以後都不理你了！」天知道，她是多麼怕他的眼淚！
很多時候她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男人的眼淚會那麼多呢？不都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麼？！
「雅兒……」慕雲歡嗓子哽咽了，蘇禍水不說還好，一說滿月復的委屈滿月復的相思一股腦兒全涌上心頭，變成嘩啦啦的決堤之水，怎麼止都止不住。
「都告訴你別哭了，一個大男人整日里哭個鼻子像什麼話……哎，你別哭，別哭，算我怕你了還不成嗎，停住！算了，你想哭就哭個夠吧，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姐就難得的大發慈悲一回，借個肩膀給你……」蘇禍水無奈，這個女圭女圭臉，她是心疼的。他的遭遇，他的家園，他的父親……
國亂，太子傷。逃避流離成山賊……一切的一切，對嬌生慣養的他來說，該是多麼的不容易！
慕雲歡緊緊抱著她，還真的就得一塌糊涂，肝腸寸斷。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煩悶，他的苦，又有誰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