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太後腳下一晃，差點摔倒，身側的宮女趕緊扶住她，她一把拍開宮女的手，瞠目瞪向那報信的太監，「再說一遍！」
「娘娘，肅王造、造反了，正在乾清殿逼皇上讓位，說是清君側誅小人，宮里宮外都是現在都是肅王的人馬……娘娘，您說怎麼辦啊？！」太監哆嗦著回道。
「肅王真是好大的膽子！」太後哼一聲，轉頭對著蘇禍水就是一巴掌，「都是你這掃把星惹的禍，哀家打死你！」
「我說太後娘娘，你打死我又有什麼用，又不是我造的反！」蘇禍水當然不可能讓她打自己，飛快抓住她的手，淡淡笑著，「清君側，誅小人，有意思……太後娘娘，你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不趕緊想個辦法自救，還有心思教訓我，真夠昏庸的。」
「你，你個騷蹄子！」太後氣得眼白直上翻，蘇禍水這話說得太損了，諷刺人家臨朝听政引來禍事……
「母後息怒，母後，她說的有道理，皇上被困在乾清殿，先去救皇上吧。」一長相清秀的女子勸道。
「哼，等著，你得意不久的，等哀家平下叛亂，回來一層層扒下你的皮！」太後狠狠瞪蘇禍水一眼，率領一幫女人怒氣沖沖地走了。
「女人橫起來真爽。」蘇禍水彎了彎嘴角，對隱在屋里的柳聞風道，「聞風，把我的行禮收拾一下，我們得走了。」
「你不看戲了？」柳聞風覺得奇怪。
「看，當然要看，做事自然要有始有終。」蘇禍水拍拍他的臉，「不過嘛我們的事情也差不多了，不走的話可能要有麻煩。」
「那，那皇上了？」柳聞風猶豫地問道。
「我想去問他一個答案。」蘇禍水其實是想把他從宮里帶走的，但現在她沒信心了。如果大家的話沒錯，她的分析沒錯，連月倉應該不會跟她走——她只是不想放棄，想試一試而已。
總歸是在乎過，總歸是要問問才甘心，別人說的不一定是真。
「聞風，收拾東西你在皇宮外福來客棧等我，我現在可能走不開。」耳朵動了動，聞得由遠及近的風聲，蘇禍水彎下眉眼，握住他的手，「听話，一個人容易月兌身，我不想你做累贅，我保證沒事。」
「水兒，你……」後面的話吞進肚子里，看著她堅毅的眼神，柳聞風無言以對，只得狠狠捏住她的手，「你要保證你平安回來。」
「好……來不及了，你快走！」蘇禍水眼神一眯，飛快從床上撈起兩個包袱塞到他懷里，「你一定要離開皇宮，你是我的軟肋，如果不想見我橫尸的話，就走！」
「好。」柳聞風身子一顫，緩緩點頭。有她那句「軟勒」，他什麼都值了，他听她的，不做她的累贅。深深看她一眼，從窗口跳出去。
蘇禍水揉揉眉心，她知道她的話傷人，卻不得不那麼做，她素來習慣獨行，不願讓人拖累，也不願在乎的人受傷——她的男人，該是好好的。
「你剛才在和誰說話？」柳聞風前腳剛走，後腳司無塵就到了。
「在和我宮里的宮女說話啊。」蘇禍水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沖上去將他抱個滿懷，「相公你來啦，人家想死你了！」
司無塵臉色微微不自在，將她推開少許︰「你的任務完成了，王爺讓我帶你出宮。」
「完成了？」蘇禍水眼波流轉，大眼瞪著他，「不是還沒找到兵符麼？」
「兵符已經不需要你動手。」司無塵垂眼看她，「你愛上他了？」
「哪有的事情，人家只愛相公你。」蘇禍水笑笑。
「別裝了，你瞞不過我。但他會倒台，你就是愛上了也得忘掉，王爺是不會讓你記得他的。」司無塵道，淡淡的語氣淡淡的憂傷。「你明白的，何苦來哉？」
「相公你真笨。」蘇禍水撇撇嘴，「既把我的心思都看得清清楚楚，難道還不知道我最討厭那只種馬男麼？我不是他的女人手下，憑什麼按他的心意行事！」
「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司無塵輕嘆，「他看上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那我會是個例外。」蘇禍水不以為然，之所以能辦成想要的事情，那是因為他有足夠的權錢，而為了不讓他威脅到她，那就毀掉他根基好了。
當不成皇帝，握不了權錢，一個階下囚，自是對她沒什麼影響。
「你——」司無塵眸光復雜，沉沉看著她，良久不語。
「相公，我發現你今天好像特別關心我。」蘇禍水近前，挽住他的胳膊，巧笑倩兮，「相公，你不會是愛上人家了吧？」
司無塵不語。
「不說話就等于默認。」蘇禍水歪著腦袋打量他，忽然一只手撫上他的臉，「相公，你為什麼要那麼忠心于他？連連宇那家伙分明就是個大壞蛋，別跟著他了，我們走吧，私奔去。」
司無塵捉住她的手，搖頭︰「你不明白。」
「你又沒告訴我，我當然不明白了。相公，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我的，我們一起走吧，離開這個吃人的皇宮，離開這個陰謀之地，我們一起走好不好？」說句實話，蘇禍水真的很舍不得司無塵。說她花心也好，說她濫情也罷，這麼個秀色可餐的美男子，她是不願放棄的。
若是能拐跑，該多好啊！
美男和美食金錢一樣，多多益善。她是來者不拒——不對，她口味很挑的。
「水兒，他對我有恩。」司無塵臉色變了幾變，終于還是中斷掙扎，環住她的腰，沙啞著嗓子低低地道，「對不起。」
啊？還真讓她給猜中了。蘇禍水仰頭望天，直想翻白眼。這個悶騷的男人，明明喜歡她，就是不肯承認，還默認將她送進皇宮——還好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然非剁了他喂狼不可。
「對不起有用麼？」蘇禍水眼楮一轉，轉而楚楚可憐地道，「我要你賠償我，我要你永遠跟在我身邊，不許離開！」
「水兒，我答應你，但現在不可以。」司無塵痛苦地合上眼楮，握緊拳頭，深深呼吸，道，「水兒，等我，等我把這個人情還給王爺後，我就自由了，到時候陪你到天涯海角都無所謂。」
「這個人情賣的還真大。」蘇禍水撇撇嘴，「相公，那你什麼時候才把這個人情還完？」
「你那麼聰明，應該猜到了。」司無塵道。
「可是我想听你親口說出來。」蘇禍水偏著頭看他。
「等新皇登基。」司無塵倒不忌諱她，直接吐出一句讓旁人失色的話——當然，前提是有旁人在場。
「相公，你就那麼確定新皇能登基？」蘇禍水嘴角一勾，意味不明地問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司無塵頓了頓，握在她腰間的力道一緊，「水兒，你快走吧，皇宮是吃人的地方，你留下來也許會傷心一輩子。」
「你舍得？」蘇禍水問。
「不舍，所以我讓你走。」司無塵道。
「想必連連宇讓你來接我，不是‘接’那麼簡單吧？」蘇禍水眼睫毛顫了顫，垂下來，遮住眸中的神色，「你若是沒帶我去報到，他不會放過你的。」
司無塵沉默，好一會兒說道︰「我自有分寸。」
「可是我不想讓你為難，走吧，我要看看連連宇那廝還想怎麼利用我。」蘇禍水拉住司無塵的手，「你不走，我也不走。」其實她是想留下來看戲，順便給美男一個表現的機會。給他一個人情，日後他自然會更愛她，一箭雙雕的事情做起來每次都很爽。
司無塵眸光閃了閃，緊盯著她，認真地道︰「我一定盡全力保護你，不讓你受一絲傷害！」
宣誓似的話語，讓蘇禍水心里一顫，翹起嘴角，意味深長︰「相公，但願你記得這話。」如果他們的立場反過來呢，他是否還會這麼說？唉，她心里早就有計較了，連連宇那廝太危險，這出逼宮的戲碼她怎麼也要給他攪黃了！
司無塵抱著她往外飛去，側臉帶著幾分凝重和嚴肅，甚至還有幾分蕭瑟的感傷。蘇禍水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卻能猜到他左右為難的糾結，于是也不說話。
司無塵帶她來到乾清殿，那個上早朝的地方，文武百官早已黑壓壓的到齊了，一些人跪下，一些人還在猶猶豫豫站著。太後滿臉無奈，和身側的連月倉一樣，周邊站著幾個禁衛兵。
連連宇站在皇帝寶座前，眸子陰鷙深寒，身邊跪著一臉諂媚的佟貴妃。
「我說的話，大家心里都該有底了吧？一朝不容二虎，如若還遲遲沒個決定，相信前面幾位就是下場。」
蘇禍水好不惱恨，看模樣子她來晚了。听這話，連連宇該是殺雞儆猴殺掉幾個不服從他意願不想讓他當皇帝的大臣了吧？
正在大展雄威的連連宇，目光掃到大殿門口的蘇禍水，嘴角一勾，招手道︰「雪兒，過來。」
你以為你是誰，讓我過去我就過去啊！蘇禍水心里有氣，但白眼還沒翻，太後就暴跳如雷了，指著她大罵︰「哀家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下作的蹄子，自從你進宮，什麼壞事都招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