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告訴父皇,讓他給我們賜婚。」連飛羽趁熱打鐵,在她還沒回話之前自作主張說道。
蘇禍水嘴角抑制不住狂抽起來,低頭瞄一眼窩在她懷里裝小可愛的少年,額角青筋直冒。深深吸口氣,揉揉他的腦袋,盡量以平靜的語氣問︰「小朋友,你沒發燒吧?」
「發燒?沒有啊,飛羽很正常,沒有生病。」少年嘿嘿笑著,一副我很可愛的模樣。
蘇禍水才不吃他這一套,哼了聲,拎起他的領子提開︰「沒發燒就回去睡你的大覺,說什麼胡話,女乃都都沒斷,還娶妻?你娘是怎麼教育你的,這宮里的娃還真是早熟得很!」
連飛羽聞言,鼻子頓時紅了︰「我沒有娘,我母妃在我三歲時候就去世了。」
「啊?」蘇禍水凌厲的神色緩和下來,模模他的腦袋,「那你不是還有父親嗎?父親……對了,你父親是誰?」皇宮里哪來這麼大個男孩子?蘇禍水心里忽然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父親就是當今皇上啊!」連飛羽眨巴眨巴眼,眼底一絲狡黠劃過,拉住她的衣角,「姐姐,難道你不知道我父皇已經有子嗣了嗎?」
蘇禍水眼皮一跳︰「你父皇有幾個小孩了?」而且,孩紙還這麼大了?
「嘿嘿,不多,也就我一個而已。」少年訕訕笑著說道。
「你幾歲了?」蘇禍水有點頭大。
「我今天十六歲,是個大人了!」少年挺挺胸脯,很是驕傲地說道。
「好吧,十六歲……」蘇禍水一口氣歇在喉嚨里,「那你父皇多大歲數?」
「三十好幾。」連飛羽無比同情地看著她,「都可以當你父親了!不過我父皇保養甚好,所以看上去顯得很年輕。」
蘇禍水眼皮再跳,心頭怪怪的,怒︰「這關你什麼事?」
「今天我在御花園看見你了。」連飛羽睜著水亮的眼楮看著她,「我父皇太老了,他和你在一起,分明就是老牛吃女敕草,一點也不般配。姐姐,你看看我們,金童玉女,才是天生的一對嘛。」
「老娘都可以當你媽了,還金童玉女呢。」蘇禍水沒好氣推開他,可憐的連月倉,人緣恁是不好,連兒子都來挖他牆角,「去去去,離我遠一點。」
被他這麼一折騰,夜游的興致頓時都沒有了,于是便打道回府——回雪憐宮去。
轉身之際,那個小屁孩又喊道︰「姐姐,說真的,你和我父皇真不合適。」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性別不是問題,年齡不是距離,我和他,就是兩廂情願。」蘇禍水頭也不回地說道,身子一融進夜色中,就施展輕功飛快跑路。
你阻撓啊,你阻撓啊,少我一個不少,多我一個不多,後宮女人多的是,後媽你總是有的!
忽然間才意識到,連月倉可是皇帝啊,皇帝可是有後宮三千的,她真的能抓住他的心?真的值得她失了心?
自嘲一笑,足下生風。自古男人,貪戀的不過都是美色,圖一時新鮮,過段時光,就會忘記她的吧?充其量,她也不過是他後宮的一個花瓶。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換句話說,她泡他……好歹是美男一枚,不算吃虧的吧?
「姐姐……」連飛羽還在身後喊什麼,蘇禍水因為不想听自動屏蔽听覺,于是沒听到。
回到雪憐宮,連月倉還在沉睡,宮里的人並不會武功,自然沒有發現她的異狀。倒是進門的時候,一抹身影飛快閃過,好像是她白天看到的那個武功高強的暗衛。
復雜地盯著連月倉看了看,月兌了外衣躺在他身側,腦海中思緒翻騰,不知不覺居然睡著了過去。
他給她,就是有種莫名奇妙的安心和悸動。
接下來的五天,一切都風平浪靜。朝堂之事果然如外面傳說,太後把持了朝政皇帝有名無實,連月倉倒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悠閑淡雅,每天除了上朝下朝,他剩余時間都用來和蘇禍水風花雪月。
下棋弄畫,吟詩作賦,談談人生理想——當然,是他說,她听。幾日相處下來,蘇禍水才發現他的確是個難得才子,除了優柔寡斷和不會武功,幾乎完美了。
也許是因為被撲倒的緣故吧,他對蘇禍水的「性」趣一直都挺高,但每次都已早泄結束。蘇禍水沒少埋怨,但沒皇帝樣的連月倉自從和她發生親密關系後更是不端架子,因為自己理虧,倒沒有動過怒。
一切,都很和諧,至少表面的。
第五天,司無塵找上門。
「兵符弄到手了沒有?」他和她說話,從來都是直奔主題的。
「兵符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輕易被弄到手?」蘇禍水瞄一眼窗外沉沉的天際,喝口涼茶,漫不經心地回道,「如若那麼簡單,你們也不會找我了。」
「皇帝日日笙歌,天天和你形影不離,自是對你放下戒心的。」司無塵說道,面無表情。
「形影不離?他現在不就是不在我身側麼?」蘇禍水搖搖頭,心下暗自月復誹,好日子都沒過幾天,天天來騷擾,今個兒還讓司無塵出馬了……當她神仙啊!一下子就能把事情辦妥?!
「別轉移話題。」司無塵冷冷地道,「五天了,為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辦法啊,我只是一介婦孺,連月倉怎麼可能把兵符交給我?況且他沒實權,兵符或者不在他身上。」兵符不在連月倉身上,那她就是白忙活了嘛!「你可以去太後那里看看,她可是目前的掌權者啊。」
「不,兵符就在連月倉身上。」司無塵說得肯定。
「可是我找不到。」蘇禍水一臉糾結,「怎麼辦?」
「王爺沒多大耐心了,說三天後行動,你要是還沒有拿到兵權,就用你的腦袋來抵。」
蘇禍水心一跳,蹙起眉頭。「你分明就是強人所難!」
「這話你跟王爺說去。」司無塵冷冷放話,轉身就走。
「我也要出得去才行。」蘇禍水嘟噥一聲,看著往外走的男人,頓了頓,「連月倉在哪里?」
「不知道。」司無塵回得很爽快。
「不知道你會來找我?」蘇禍水不信,因為前面五天他都沒有來,連月倉身邊有高手保護,好像有不少人知道。只要連月倉在,肅親王府的人就不敢來找她,如今……斷是有了連月倉不在的消息。
司無塵的腳步一滯,忽然停住了。沒有轉身,只是很清晰地吐著字眼︰「蘇禍水,你別忘了自己身份,愛上他,這結果絕對不是你能承受的。」
「切!」蘇禍水翻個白眼,「你哪只眼楮見我愛上他了?」好感是有,還是那句話,愛上很難。
司無塵不語,忽然一嘆,飄然而去。
嘆氣?這個悶騷無比的男人會嘆氣?天下紅雨了麼?!蘇禍水好不驚奇。
但才驚奇的下一刻,宮外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喧嘩聲,忙起身出去︰「出什麼事了?」
「回娘娘的話,听說宮里面來了個刺客,現在袁統領正在領兵捉拿呢。」宮女回道。
「哦。」說話間,巡邏捉拿刺客的侍衛已經來到雪憐宮。長戟一揮,問道︰「有沒有看到一個黑影往這邊來?」
宮女搖頭︰「沒看見,雪憐宮很偏僻,怎麼會有人來。」
為首的侍衛掃視四周一眼,目光落在蘇禍水身上,眸中閃過一絲驚艷,隨即拱手道︰「這位可是雪美人?」
蘇禍水雖進宮五天,且天天和皇帝膩在一起,但連月倉並沒有給她任何封號,所以在外人的口中,一直都以「雪美人」稱呼她。
蘇禍水點點頭︰「正是小女子。」
「我們要搜查一下雪憐宮。」侍衛長雖然對蘇禍水有好感,但眸中並未有一絲懼意。在皇宮里生存的人,素來都是見風使舵欺弱怕強,只是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美人,自然尊敬不到哪里去。
「搜查?」蘇禍水蹙蹙眉,「敢問大哥,為何如此興師動眾?」
「皇上遇刺,我等奉命捉拿刺客。還請美人不要為難我們。」
遇刺?蘇禍水眉眼一揪︰「皇上傷勢如何了?」
「這個末將不清楚。」侍衛長回答很小心,不敢妄自猜測。
「那好,你們搜吧。」蘇禍水坦坦蕩蕩地說道,她不藏刺客,也沒那個興趣扮演刺客,當然不怕搜查。
可是宮女卻不依了。柳眉一豎,攔住他們去路︰「你們可知道這雪憐宮是什麼地方?皇上說了這算是他的第二寢宮,豈是你們想搜查就搜查的?!」
蘇禍水訝然,沒想到她宮里的侍女這麼有骨氣。
侍衛長為難,忽然陰森一笑︰「但如果放跑了刺客,你們擔當得起?」
「你什麼意思,說我們娘娘窩藏刺客?」宮女怒了。
「末將可沒這麼說。」
「好了,讓他們搜吧。」所謂奴大欺主是不是這個樣子的?但她肯玩,她蘇禍水卻不想糾纏麻煩,揮手道。
「多謝美人……他在那里!」侍衛長正準備搜查,忽然一道黑影從三十米開外的屋檐上跳過,侍衛長當下便領著侍衛們追過去了。
蘇禍水拍拍手,完了嗎?事不關己打算回寢宮去。多嘴的宮女問道︰「娘娘,您不去看看陛下?」
「我能去嗎?」蘇禍水白她一眼,誰不知道她是變相的被禁足,哪里出得了雪憐宮?
宮女一愣,想了想,啞然。
「以後別自作主張了,在這個復雜的皇宮,多嘴容易招惹是非,下場堪憂,我也保不了你。」蘇禍水也懶得跟這個不識好歹的宮女多說,轉身走進寢宮。
「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娘娘饒命。」那宮女卻是吃了一嚇,趴在地上磕起頭來。
「我沒說要罰你,以後注意點就成。」蘇禍水揉揉眉心,打個哈欠,並沒有回頭。
她還是不知道這個皇宮的深淺,這個多嘴敏感的自大的宮女如果再這樣子下去遲早會給她帶來麻煩,應該要提醒一下的,不然死的人就是她蘇禍水。
「娘娘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不要去別的主子那里,娘娘。」宮女還是不依不饒,聰明的猜到蘇禍水的下一步舉動,使勁磕頭。
蘇禍水腳步一頓,沒說什麼,自己走自己的路。她既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哪會猜不到多嘴的結局?
這種人,就是欠教訓!
轉到屏風後,把自己扔到大床上,跟連月倉相處了幾天,說沒有感情是假的,听說他遇刺,不擔心也是假的。可是他既然沒把消息帶著她,那麼自有主張。
她總究不過是他的女人,而後宮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現在想必他身邊已經鶯鶯燕燕環繞滿了吧?
嘴角牽了牽,想那麼多干嘛?閉上眼楮睡覺!眼不見為淨,耳不聞不煩。
才剛閉上眼楮,覺得不對勁,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無意飄散,有人在房里!忙睜開眼楮,卻見放梁上一抹黑影。
「誰?」冷眼一眯,翻身自己坐起來。手指間捏著一枚銀針,蓄勢待發。
「是我。」一個略帶疲憊的磁性嗓音悄然響起,房梁上的男人飄落余地。
聞聲一怔,蘇禍水抬眼朝那人望去。
一身紅衣如火如焚,兩眼冰寒勝雪,三千青絲及腰不束,四肢勻稱健美,五官無可挑剔。明明算不上稀世的俊美,卻自有一股從心底上傳來的透徹冰冷,吸引著人的目光凝聚。
讓人不覺地想到——風華絕代。
這樣的人,只有一個……「柳聞風,你怎麼會在這里?」他應該在商離才對。
「水兒。」他痴痴地望著她,兩眼冰雪盡融,柔情繞指,絲毫不掩刻骨的相思。接著身子一晃,便往下倒去。
「你怎麼了?」蘇禍水瞳孔一縮,忙伸手接過他的身子,卻從在才接觸的那一刻,手上已布滿濕濕滑滑的東西,不由倒吸口氣,蹙起雙眉,「這麼重的傷,柳聞風,你怎麼又不好好保護自己,你的命就這樣輕鄙?!」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怨是哀。
「一點小傷,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他輕輕說著,頭一偏,放心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