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傷的皇帝被帶走了,悲怮欲絕的貴妃也跟著走了。節日里發生這種事,原本興致高昂的青年男女們也沒了興致,紛紛離去。
蘇禍水一時感慨頗多,直到小青小紅來喚,才跟著大隊人馬離開皇宮。
北浪蒼攔住她︰「我跟你一同出去。」
蘇禍水笑了笑,朝某個方向努嘴︰「你走得了嗎?」
「蒼哥哥,蒼哥哥,原來你在這里啊,听說父皇遇刺了,我好怕!」瓊花公主提著裙擺飛快跑過來,挽著北浪蒼的胳膊就是一通抱怨。
蘇禍水搖搖頭,準備離開。
瓊花卻拉住她的袖子︰「你是誰,為什麼糾纏我的蒼哥哥?」
蘇禍水才想開口,那瓊花卻動作快一步伸手拉向她的面紗。蘇禍水微愕,也任由她拉了。
「啊,鬼!」瓊花膽子不大,看到她的尊容後眼白一翻,直接暈菜。
北浪蒼嘴角也抽得厲害,看著她道︰「蘇姑娘真是有才。」
蘇禍水自然听得出來這話里褒的少貶的多,眼皮一抖,哼道︰「沒你有才。」拉著小青小紅揚長而去。
「蘇姑娘……」北浪蒼看著歪倒在自己懷里的瓊花,再看著蘇禍水遠去的背影,漂亮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愁懟,長睫垂落,頓了頓,抱著瓊花回她的寢宮。
「小姐,你不高興?」上了馬車,小青看著蘇禍水平靜的面色,肯定地說道。
「怎麼高興得起來,皇上遇刺了。」蘇禍水悲愁說道。
「哦。」小青應道,不可置否,她可不相信小姐有那麼多泛濫的同情心。
「我是在感慨那段真摯的感情。」蘇禍水瞄她一眼,「沒想到,皇家居然還有如此深刻的情誼。」
作為一個帝王,放棄千萬子民對他的期望,放棄肩上的重任,在那把劍刺過來的瞬間,毫不猶豫擋在心愛女子之前,這得是多大的勇氣,多深的感情啊!
這一刻,朕只是你的男人。
這句話听得她都心酸。瞬間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連命都肯送出的愛,還有什麼舍不得?哪怕是被國師痛斥也要拆散她和慕雲歡,只因為心中那人的請求。
他對她的愛,已經超出理智的範疇,已經瀕臨痴狂。
「我也這樣認為。」小青點點頭,看著蘇禍水,「小姐,我有一句話想問,但又怕你生氣。」
「你問吧。」蘇禍水對小青小紅還挺喜歡,並不把她們當成下人,因此相處也輕松愉快。
「小姐,如果太子對您也是這樣的感情,您會接受嗎?」小青看著她的眼楮,問道。
「怎麼會想到問這個問題?」蘇禍水詫然,眼神閃了閃。
「小姐會嗎?」小青繼續問,鍥而不舍。
「他不會。」蘇禍水回。
「如果太子能做到呢,小姐能接受他嗎?」小青再問。
「不會。」蘇禍水閉上眼楮,有些困乏。
「為什麼?」
「這樣的情,太虐,我想找個輕松的。」
「小姐……」
「小青,你是不是喜歡他?」蘇禍水霍然睜開眼楮,盯著小青問。
「沒有。」小青無愧地看著她,「奴婢只是感慨,只是不忍。」
「你感情真是泛濫。」蘇禍水哼一聲,「以後別自稱奴婢,你有名字。」
「小青明白,只是一時忘了。」小青咧開嘴笑應。
蘇禍水閉上眼楮,心底有點亂。
小青只是個局外人,她為何這麼想?
感慨?不忍?是以皇帝和貴妃為參照物發出的麼,她難道過分了?
不會,就算過分也不是她弄出來的,這悲劇的源頭還是因為慕青天。慕青天是皇帝,皇帝的旨意誰也扛拒不了,她只不過小小地順著皇帝的心意走下去而已。
再說了,之前她也不知道那個女圭女圭臉從小就喜歡她嘛,不知者無罪。
這樣一想,很無恥地把負面情緒拋開,心里就舒服多了。
馬車走得平平穩穩,她本是閉目假寐,卻漸漸困意涌上來,于是就這樣睡過去。
她的睡眠很淺,一有風吹草動就會醒來,何況是那麼強烈的殺氣。睜開眼楮,馬車已經停下了,問一旁劍拔弩張的小青︰「出了什麼事?」
「小姐,前面有人攔車,來者不善。」小青說道,神色有些不安和緊張,那是遇到高強對手的心理。
蘇禍水點點頭,掀開車簾朝外望去,披著一頭快及腰青絲的男子抱劍立在五步開外,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氣場,唇紅齒白好不伶俐。這人她見過,在客棧被非禮後追她出來的那一位。
打劫?還是綁架?
因為對象是個美男子,所以蘇禍水並不慌張,反倒有些興趣盎然。
美男的目光落到掀開的車簾處,在她臉上一游移,平淡無波的臉色一變。
「大膽!」小紅按耐不住,挺劍迎上去,刷刷刷就刺出凌厲的三劍。
美男腳下微移左右躲閃,躲過小紅的致命三招,眼神一寒,手中長劍緩緩拔出,一道亮如閃電的白光劃過天際,天地為之一動。
「不要殺我丫鬟!」蘇禍水趕忙喝道。
美男手中的長劍一抖,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穿過小紅的肩胛骨。
「小紅!」小青一驚,持劍想要迎上去。
「你不是他對手。」小紅都一招落敗,小青又能好到哪里去,蘇禍水阻止她自尋死路。
「小姐!」小青大急,卻也知道她說得在理,只得眼睜睜看小紅倒下。
「你回去告訴我爹,我要外出做客一段時間,家里該怎樣怎樣,不用慌亂。小紅傷勢很重,趕緊去治療。」蘇禍水挨過來,在她耳際低低說道,手一伸,一個小瓶悄悄塞到她懷里。
小青身子一僵,緩緩點頭。
下一刻車馬被打開,蘇禍水還是那句話︰「不要殺我丫鬟。」
于是美男袖子一拂,小青被摔到車外,也不說話,抓過她的肩頭就跳上車頂,施展輕功離去。
蘇禍水兩腳懸空,差點順著萬有引力的定律落地,偏偏又被美男死死抓住肩頭落不下來。于是轉頭道︰「帥哥,能換個姿勢嗎?這樣子好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