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1203章 為戰而生,為何而戰

作者 ︰ 林阡

救世主恰是那個林阡本就想給楚風流安排的對手然而時間地點事件都和林阡的構想不同。林阡完全沒料到他會及時返場更還救局……

楚風流也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出現在她平復葉不寐心情的話里的人明明一直顯示著卻偏被她一語帶過忽略了。那個人是她推敲出田若凝不可能入局的論據可是那個人她為何漫不經心忘記考慮——.

辜听弦!林阡不是還沒來得及收服他嗎?他不是正徘徊在林阡和田若凝之間搖擺不定嗎?他戰力再強也吸引不了楚風流重視因為他雖然未必被田若凝招降心思也絕對不可能在金宋之戰……

別說楚風流無法理解林阡自己都大吃一驚。

雖然在得知辜听弦沒有立即答應田若凝、而是說要考慮幾天的時候林阡沒笑但心里很欣慰欣慰听弦終于肯三思而後行了。這對于辜听弦來說真是個不小的進步。

林阡真是沒想到進步會比想象中還要大。連林阡都捉不住他心思楚風流田若凝當然全都想岔了。

正是這八月初五的午後田若凝在與郝定兩軍對壘的間隙抽身與辜听弦見面並進行了一次長談。

「听弦可考慮好了?」說實話他在看到辜听弦面容里的八分篤定和兩分慚愧時心中一顫不必辜听弦回答他已經猜到答案原來這幾天他田若凝本不該穩c o勝券。

听弦注視著他。眼神極盡誠懇語氣不卑不亢︰「對不起田將軍。」

「也罷凡事不可勉強。我只想知道。你不願隨我的原因。」田若凝關問之時大惑不解。

「因為每次看到田將軍我都會想起林阡即便田將軍任何方面都是好的我也會想起林阡的種種不好然後腦子里都被林阡和各位將軍的回憶塞滿了容不下其余。」辜听弦說。半是苦澀半是想念「雖然從前不見容于盟軍現在想想也不算什麼。那時候的煩和最近的亂不一樣……我很懷念那些時候不想再遇任何變遷。」

還用辜听弦繼續說嗎因為一個情因為听弦的心牢牢系在盟軍那里。現在的尷尬處境竟讓他意識到了過去其實沒那麼壞……

「所以。我想過了縱然我對田將軍心服口服或許歸順後也死心塌地可是歸順後只怕毫無建樹——我不忍心與師父與盟軍為敵。如此跟隨田將軍也是逆心、無用……」

「但今時今r 林阡已經將你遺棄。你又何苦念他已無回頭之路……」田若凝一直尊重听弦的決定。听時不曾開口听罷苦嘆一聲。

「他的為人我清楚的。即使是任我自生自滅也是他認為應得的懲罰不是那種真的毫無理由棄如敝履。」辜听弦信心滿滿「我相信終有一天我會讓師父重新發現我的價值繼而回心轉意、承認是他錯了——我不用走回頭路我在等他追來。」

「听弦。」田若凝愛憐一笑「永遠是這樣的自信。」這樣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竟還希冀林阡向他認錯。

「田將軍其實不管他到底是什麼意思……」辜听弦回過神來正s 道「不管林阡怎麼想我都不應忘了自己的理想、和麾下的志向。就像那夜田將軍對我說的︰麾下們的路才是最要緊。這句話點醒了我。」

田若凝听他說到重點面s 一凝點了點頭願聞其詳。

「不錯我是跟隨過田將軍打贏過那場黔西之戰後來林阡也確實折了我的志向可是……我一開始的志向確實是黔西之戰嗎?只不過黔西之戰以前我還是一個被哥哥庇護的少爺而已我沒有志向。」辜听弦苦笑回憶「林阡折了我的志向可也是把我的志向折回去了是抗金是公私分明是父親和哥哥曾經想做卻沒完成的那才是家將們矢志追隨的。林阡他教會了我很多可惜很多東西都是離開他之後我才悟出來。」

「當失去某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時你總是記得最清楚。」田若凝感慨之余幾近忘記對他的勸降緩得一緩驀然醒悟記起來意「听弦‘抗金’‘公私分明’這些並非只有盟軍才有……」

「田將軍覺得蘇軍有嗎?」辜听弦反問。

「目前不能有但……」田若凝一愣如實回答。

「不是‘從不曾有’。」辜听弦搖頭「也許田將軍那個時代還有但听弦從不曾看到。黔西開始便是內戰。」

田若凝一時語塞。

「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何時至今r 田將軍還跟著蘇慕梓。猶記得黔西之戰田將軍與我說過‘官軍的核心是朝廷義軍的核心卻只是一個人’田將軍心懷天下是以寧可除去林阡一人、贏得天下太平那時候听弦也覺得田將軍是對的……然而今時不同往r 蘇軍叛離南宋核心再不是宋廷除去林阡比覆滅蘇軍更難蘇軍為的也只是私仇而不是正義。」辜听弦問。

「除去林阡看似艱難實則義軍仍是一盤散沙他們不該代表百姓抗金只會把國仇家恨攪得更亂。」田若凝搖頭「若有志向報國就該以我軍為正統、正義從定西為始推翻林阡、回到川蜀、澄清短刀谷。」

「田將軍確定宋廷還會接納蘇慕梓?」辜听弦問言下之意蘇慕梓如何代表南宋代表正義?

「沒有盟軍翻雲覆雨蘇軍仍會恢復聲名一切都會風平浪靜。」田若凝斬釘截鐵。

「翻覆什麼?何必自欺。」辜听弦笑而搖頭「隴右局勢一目了然。盟軍都是為了抗金反而蘇軍做的卻是在一味拖後腿志向再高。策劃再好都是空想。」

話不投機田若凝一時沉默為何他竟沒有語句反駁?

「真要是為了公仇的話既然金軍大敵當前那就該找金軍戰斗去而不是互相消耗。」辜听弦說「田將軍。不如暫且與盟軍握手言和吧就像兩年前為了陽y n河的百姓——根本早在兩年以前田將軍就有了退隱之意田將軍心里也不願見到蘇軍攪局。所以田將軍今天說的話都是違心的田將軍根本不支持這個‘以定西為始推翻林阡回歸川蜀正統正義’的說辭。這些只不過是蘇慕梓的天真想法。」辜听弦越說越發現自己剖析得對田若凝來挖牆腳也根本不是他的本心!

「听弦。反倒成了你在游說我嗎。」田若凝苦笑一聲無力再辯「然而很多事情都根本不會隨著本心控制;很多地方。也不是你想去就去、想離開就能離開。」

「田將軍我知道你有隱衷……」辜听弦得寸進尺還想再說。田若凝舉手示意將他打斷。

他們都希望互相說服也明明早就知道。彼此可能說不服。辜听弦根本背負著辜听桐的罪。田若凝則承擔著顧震未盡的事業——

今次堅定辜听弦心智的人不是那個遺棄他的林阡而是抗金聯盟的導向是公私分明的立場是外敵當前不該輕易背叛的信念誠然這些全都是林阡提出並堅持的辜听桐的死正是因為拋棄了這一點辜家的家臣們最後的出路原來也在這里。

而顧震寧可後世唾罵也要輔佐的蘇氏後人顧震在世時田若凝還可以動輒退居二線遵循本心顧震不在了田若凝就必須是中流砥柱在風口浪尖!人世間有幾個人又是時刻能循本心不作修改的那屬于舊主的鞠躬盡瘁和嘔心瀝血田若凝願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地繼承。

誰能撼動誰的執念?

田若凝起身送辜听弦走在辜听弦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蘇慕梓的手下便已經給辜听弦備好了劇毒因為蘇慕梓說過如果辜听弦不歸順那就要他死。田若凝一念之仁將毒換了但昧著良心仍給他下了並不那麼致命的另一種藥。不致命只期待能廢去他的武功幾個時辰後便會發作。從此戰亂中再沒有他辜听弦。

目送辜听弦漸行漸遠……听弦其實我說的話並不完全違心如今的林匪看似正確卻不適合為我大宋百姓的出路這句話我一直是堅持的只是沒有出現比他更好的選擇而已因此兩年前我才不戰言和。天定的朝中無人草莽反而出現了核心凝聚力……兩年後的現在形勢依然如故可惜物是人非。兩年前和兩年後蘇軍唯一的區別也是最大的區別他們少了一個顧震。

田若凝長嘆一聲。適才他一邊听辜听弦述說理想一邊心折于那句「被折了志向」是的他的志向也折了所幸辜听弦沒有犯下和他當年害死父親一樣的大錯確實和義軍的關系是可以挽回的;還有另一句話他適才听了也動容過辜听弦說蘇軍抗金我沒見過也許田將軍那個時代有。有那個時代的顧震將軍還有。正是因為他的存在田若凝覺得官軍義軍沒什麼分別!

可是為什麼心中還是隱隱有一絲牽扯的痛楚。真的沒有分別嗎。官軍與義軍早說不清誰對誰不起但毋庸置疑的是田若凝的觀念早已和二十年前的自己分道蘇軍的導向也甚至已經和六七年前不同如果說黔西之戰殺林阡還是因為看透了義軍的腐朽、說要為了天下蒼生除去這禍根那麼如今這與林阡的私仇真的還是為了維護正義造福百姓嗎?當你田若凝自己都說大勢所趨沒有比林阡更好的選擇……連辜听弦都能看見你心中不支持蘇慕梓這些說辭你也反駁不了辜听弦適才說的公私分明——你田若凝根本只是為了顧震而已。

是只是為了顧震。士為知己者死。

他知道蘇慕梓與林阡是不共戴天蘇慕梓必然寧死不從他但也不可能龜縮一世何況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林阡不一定想殺蘇軍余黨但林阡身邊的人必會侵犯在各種因素主動被動的推動下林蘇之間絕對會撞在一起一旦蚍蜉撼樹、以卵擊石林阡再仁慈也不會放過蘇軍。這般情境下下如果連他田若凝都退縮那就是真的強弱懸殊。

田若凝不忍看到顧震用心維持的事業崩壞顧震用命維護的人們死難。他不想蘇慕梓跪在他面前說的顧震蘇慕岩死于林阡之手的噩耗換了些名接二連三地再度出現。所謂私仇不過自保而已。蘇慕梓的想法盡管連辜听弦都覺得天真但那是蘇家軍唯一的活路。因為顧震將軍在山東捐軀田若凝清楚蘇慕梓的處境比楚風流危險萬倍不放手一搏就死路一條。

所以「抗金。公私分明。我還不如听弦啊……」幾里之外鼓角爭鳴少年義士投身革命。听弦要證明他的實力、要實現他的理想、要帶家臣走最對的路所以听弦願與海逐*浪共守榆中、抵抗金軍;而驚回現實田若凝必須往東面去壓制驍勇的郝定等人。想借以打動辜听弦的自己卻沒有做到。

視線里听弦漸行漸遠其實是自己漸行漸遠了。

辜听弦的想通和頓悟在一方面來講也是拜田若凝所賜。糾結了很多天沒有答案重壓之下得出對的結論然後立即付諸行動。這樣的事辜听弦的師父林阡曾經也做過比如說面對辛棄疾的時候。一切只關乎「為戰而生為誰而戰」。最像的人才最有摩擦卻最容易相互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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