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1116章 一劍光寒十四州(2)

作者 ︰ 林阡

第章一劍光寒十四州(2)

劍影越來越慢,絕非岳離放水當海逐浪柳聞因盡皆敗退,剩下的兩人岳離要對付真如捏死螞蟻般簡單

鼓聲越來越急,為鳳簫吟所擊打頭陣的逐浪雖不濟,江星衍和李全還沒退,還可以等下一個高手上

群雄驚疑之際,東北一角兵陣大開,出人意料從中又出一騎,馬上人非兵非將,仗劍江湖,白衣翩然,不是斷水劍沙溪清又是誰

要克服岳離這種包羅萬象、亦真亦幻,沙溪清的萬道劍芒、斬金斷流實屬對癥下藥吟兒清楚,正是出于對岳離和沙溪清雙方的各自了解,林阡才對完顏永璉祭出這意外一計

計劃雖好,要看效果,還賴實戰——

這沙溪清方一出場便鋒銳難當,馳馬掠過這四人所立之地,他重心一低長劍也輕飄飄地蕩到岳離身側,毀滅性劍氣強行截住了岳離殺招,在這解救李全星衍的同時、借馬逃開了岳離的反手追擊,「漂亮」祝孟嘗贊不絕口,吟兒擲了手中鼓棰︰「時將軍,待命」時青得令,整軍備戰

上一回合雙劍擦踫的火花還在空氣中流竄、分散、四面八方,這當兒沙溪清儼然直接下馬循著那迅猛風力強橫回刺,岳離亦恃強出擊,一劍沖灌,光寒千秋,這一個錯身雙劍再度劇烈相撞,岳離手中劍明顯偏離了分毫才歸位,雖然此舉害得沙溪清萬道劍氣全毀,但岳離臉上的驚詫不是假的︰「你是什麼人」沙溪清一言不,不是傲慢,是無力應答

「是山西的一名劍客,名叫沙溪清,曾經犯案數起」金軍中有識得他的,前來告知凌大杰凌大杰蹙眉︰「山西……」

看沙溪清揮舞長劍撐過十招,力卻隱約降了下來,吟兒對時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幫忙她記得天驕臨行前的叮囑,沙溪清雖能驚艷卻不可能對岳離單打,不知江星衍和李全夠不夠幫他,如果戰力比海逐浪好不了多少,那麼該派一個時青前去補聞因的缺

時青當即出陣,不帶戰馬,拔刀佐戰,過了片刻,他幾人倒也各自找準了方位,開始進行這從未演練過的配合,時青江星衍李全全然襯著沙溪清的優勢、彌補他的不足,不知不覺中五人已騰挪輾轉到了別處,吟兒微微松了口氣,稍一側目,卻又心驚

原是這片刻海逐浪終于被人搶救了回來,他還昏昏沉沉血流滿身,看情形劍傷不輕,一旁柳聞因也心有余悸,自下馬後就一句話都沒說

吟兒一邊指示軍醫竭力救海逐浪,一邊暗帶感激地看向沙溪清,若不是他恰巧出現此地並願意相幫,此刻不知多少人要像海將軍一樣受傷

「我會等你們冰釋前嫌、一起打完顏永璉」二月初七,月觀峰不止一場帥帳相殺,還有這句口頭盟約沙溪清說,等到紅襖寨合而為一,楊鞍回歸林阡,我來錦上添花看清形勢如沙溪清,應是早就看出了楊鞍的回歸跡象,今朝他不是一個人來,還有他的幾位摯友也來了,其實都與他一樣在山東,一起來對盟軍雪中送炭

一起打完顏永璉——濟南府飲酒交心之際,他曾對林阡和吟兒說,欣賞完顏永璉,卻必須視他為敵人,誰教完顏永璉是金王朝最後的一道屏障

「這個人,好是眼熟……」凌大杰暗自納悶,完顏君劍亦蹙起眉來︰好像哪里見過

「你是何人,師承何處?」岳離復問,因為需要答復,所以不曾殺招沙溪清斷水劍連刺五式,空中鋪陳出霜霧般的寒芒,與岳離身前燦爛又迷離的黃沙交錯

沙溪清仍然閉口不答,凌大杰岳離覺熟稔,然而命中經過的人物太多一時難以想起一陣風沙打在君劍的臉上,忽而好像憶起了什麼……搶玩物的幼童,窩囊地暈血,哭啼著找皇上評理,自己張狂地笑,皇上也要听我父王的話……

「雖然年齡不對,但是,氣質很相仿」君劍心里暗暗說,凌大杰一拍大腿︰「對了,像極了鄭王啊……」

鄭王完顏永蹈,十多年前謀逆,與其妃、子女盡皆被賜自盡,家族中大半人都已伏罪,這件事僕散揆也曾有所牽連,若此刻他在這里,可能加確定這少年跟鄭王的關系,如果沒血緣,不可能這麼相像

「萬一是鄭王的後人……那就是我大金朝的敵人難怪听憑林阡差遣……」岳離心念一動,這林阡真是神通廣大,連這樣的勢力都拉攏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戰友這話一點都沒錯

吟兒自不知沙溪清身世如何,只知道他是戰友沒錯雖然他沒有明言加入盟軍,卻曾借戲謔藍玉澤的機會幫盟軍打退十八羅漢這一枝節,已和林阡合力挫敗紇石烈執中毒害岳離的陰謀,已和林阡合力拼死抵擋過高風雷,現在又在盟軍危難之際挺身而出……雖然這些都可能只是表象,雖然對太多人而言來路不明就有問題,但吟兒想,世間事有多少確定是真相,來路明確的就沒問題了?

經受背叛越多,吟兒越相信,走的既走,來的會來越野對兄弟們的殘害與楊鞍對兄弟們的愛護天壤之別,已經證明背叛分裂什麼的到範遇就戛然而止,她的林阡,以行動告訴紅襖寨,山東兄弟情誼還在,耿京義軍沒有復演既然如此,她也相信,會有的勢力,受抗金聯盟濡染加不加入,都是形式,身不加入,心也入了

「七年多了」七年多,盟軍成立至今,星火燎原,已不止南宋全境,西已佔隴陝,東,也必定齊魯

想起林阡,忽添思愁也許是離他近了的關系,越是有重逢的期待,就越怕重逢不成,所以思念之情就從心頭泛起,繼而一而不可收

自己似步了藍玉澤當年的老路,總是和林阡見不到面,想想就郁悶,正好誰說過飲恨刀會阻止林阡的情愛之路,所以吟兒全部歸咎給飲恨刀小心眼,「天殺的飲恨刀……」笑罵之時,心稍微輕松些了,因為軍醫說海將軍血止住了還好沒有性命之憂

「是啊,岳離的劍,和主公的刀,有異曲同工之妙」飄雲稱嘆不已「確然」吟兒回過神來,祝孟嘗聞言張望,嘖嘖稱好,杜華問︰「不知哪里異曲同工?」

又一次吟兒走上林阡先前的征途,來打一個林阡曾經打過的人,雖然那場濟南之戰沒有目睹、也不曾有人描述給吟兒听,但吟兒大抵可以想象出來那場戰的經過︰「你們看,岳離的劍法,有海納百川、壁立千仞之感,山則無窮高,海則無窮闊乍看之下,確實和飲恨刀的意境非常近不過,他要神幻些,內涵廣、飄渺」

說話時,眾人看岳離手中劍,已不止吟兒口中的山海意,也遠非天地能概括,這一把劍,似劃開了萬丈天幕,還能往外繼續伸展,竟像是凌駕于整個宇宙之側、坐看銀河轉動星辰舞日月天尊,名不虛傳「說他廣,如是可見

幻生于真,亦融于真,則為飄渺」吟兒續道,「力、招式、內涵,全面比阡強」

「主母……中肯」祝孟嘗豎起大拇指

「嗯,林阡有時也能以一馭萬,但是只能與物互通,形成一個刀象去硬踫敵人;而岳離,則是通過包羅萬物、借之‘反控’敵人的節奏,‘同化’敵人的意識,使敵人融入他的世界再者,林阡要極好的狀態下才能打出物我兩忘,岳離卻可能時時都非常輕易」吟兒說,這時戰局重開始緊繃

「被你這麼一說,主公在濟南,早就敗了……」祝孟嘗眯起眼楮,又給林阡說起話來

「雖然他比林阡神幻,林阡卻比他實在,岳離對上林阡,恰好很難‘反控’和‘同化’,因為林阡和飲恨刀,心志皆頑強,自己形成的境界不受人干擾,所以不會輕易就被岳離破壞節奏、借力打力」吟兒一邊解說那場她猜測的濟南之戰,一邊仿佛看到了林阡持飲恨刀殺伐馳騁

便此時海逐浪醒了過來,他都不知道適才生了什麼,聞因看他醒了,登時哭出聲來︰「海將軍,適才握刀往自己身上砍」「什麼……?」眾人隔得遠都沒看清,這才知道聞因懵的原因

「我……明明……是劈中了岳離的劍……」海逐浪倒吸一口冷氣

「原來還不止借力打力?根本是控制著對手的武器、使對手自願反打而不自知……」吟兒恍然

「照主母的這麼說,那一瞬的逐浪不是逐浪,而是岳離」祝孟嘗還未說完,就被吟兒一拍腦袋︰「少胡扯」眾人都覺毛骨悚然

「這一瞬的主母不是主母,是主公」祝孟嘗哭喪著臉

「不好……」吟兒結合海逐浪的失敗去看沙溪清,暗暗覺得沙溪清也漸漸疲累開始走海逐浪的老路,孟嘗說得未必不錯,孟嘗說的就是自己心里最怕的,很可能真會這樣,在斷水劍攻防的每一刻,其實都在被岳離同化和反控,最終真的被岳離的精神世界所影響,幫岳離來對付自己,從而在以為最可能擊敗岳離的同時、自刎

這,也是海逐浪適才無論如何都避不開重傷的終極原因吟兒一面呼吸急促地問軍醫「適才海將軍是被什麼武器所傷」,一面視線並不肯離開有岳離存在的戰局

「確是刀傷」軍醫說

當此刻李全的火器、江星衍的飛戟,都已環繞在戰局側彷如他們的三頭六臂,較之吳越的覆骨金針都未必不及,實在令人感慨後輩們潛力無限,但吟兒實在叫好不起來,臉色忽而變得慘白——

不管周圍有多少人相助,被集中對付的那個人,都逃不開同一個下場吟兒知道,得趕在沙溪清奮力一搏的時候,鳴金收兵避開這致命一擊

「盟主,不必鳴金」卻有人在她心急如焚時上前來,循聲看,原是沙溪清帶來的他的三位忘年之交,或者說,不是什麼摯友,而是三位護衛,因為他們說,「由我等前去救少主」

「少主?」吟兒一怔,允了,「三位小心為上實在不敵,保全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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