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風煙路 第十章 當頭棒喝

作者 ︰ 林阡

逃不開的決一死戰,金南諸位高手都以為免不了一場以卵擊石。雖然敵我雙方表面看來人數相當勢均力敵,但金軍誰都清楚,這一戰他們完全被敵人佔盡先機、步步淪陷次次中計時時刻刻驚恐,早就敗局已定。到此時,金南贏面似乎微乎其微到了極致……

然而最後一刻蜮兒歇斯底里地笑,竟將這一觸即的戰爭強勢改寫!

在那個笑容的透露下,戰地刀槍的吟嘯聲,驟然被壓縮到比微鳴還弱。

在那個笑容的綻放下,東方雨來到時的山崩地裂,達到重演甚至激化

橫在她身側的風,宛若是從她魂魄中凸出的,驟然沖破軀殼,赫然漲滿乾坤間。比清風美,比青鋒利。又清純,又癲狂。

日月無光!

無論金宋。沙場被一掃而空。

當時洗盡烽火。

不見殺氣,卻見鮮血成線。瞬即紅霧氤氳馳騁,忽隱忽現,把戰局一分為二,誰也休想將誰侵略。

是水弩嗎?恢復體力的水弩嗎?因為這里血流成河,而復活的水弩嗎?縱使是金陵,也心驚膽戰,許久不能回過神來。

毋庸置疑,攝魂斬再度升級!

??

戰事,被迫偃旗息鼓,喧囂,彈指碎成死寂……

??

饒是如此,抗金聯盟都大獲全勝,與其說絕地反擊,還不如說是厚積薄。

金南潰不成軍,不在表面,也在心里。

蓄勢已久的總攻,看來會成為金南戰史上的奇恥大辱

一個沒有林阡的抗金聯盟?

不,是一個沒有林阡、鳳簫吟、吳越、楊宋賢、葉文暄、獨孤清絕、洪瀚抒、越風、宋恆、百里笙、石磐、傅雲邱的抗金聯盟。

已經可以這般銳不可當。

若林阡遇見他們,恐怕都敵不過他們。

曾幾何時,竟把除了林阡的他們,都誤當作了二流人物?忘了這些都其實是暫時黯淡了的珍珠,一經擦拭,光芒萬丈。從前的林阡太鋒芒畢露,要夠了榮耀也落滿了灰塵,卻替他的盟軍,保證了一份無瑕。

對于金人來說,此刻的抗金聯盟,實力才是最捉模不透的,無異于剛出道的新人。新人最可怕楚風流對柳峻告誡的話,突然狠狠打在了金南前十身上。這次的九死一生,東方雨當畢生銘記。

「哎,其實,攝魂斬是出手過早了啊……」東方雨蘇醒過來時,後悔不止,「本不該……趁著林阡走就用蜮兒……應該等蜮兒完全成功了,再出手……那樣的話,抗金聯盟才萬劫不復……現在……盟軍識破了她,必將要置她于死地……」

「盟軍識破了她?」黃鶴去一愣,「也是,否則,不會有那麼成功的誘捕。他們,讓蜮兒從一呼百應,到勢單力孤。」其實,縱然是黃鶴去柳峻這些金人,也都不知道攝魂斬的具體內容。

「鬼蜮這個武器,等于是毀了,毀了……」東方雨唉聲嘆氣,「早知如此,就該听王妃的話,不該草草入局,過早出手……」

「是啊,先前勝那麼大,最後一腳踩空,還是輸……一切只怪,備戰不足……」黃鶴去點頭。

柳峻哼了一聲,听出黃鶴去的話音來如果備戰不足是罪名,那作為始作俑者的自己豈不是當其沖。

黃鶴去的卑鄙常常很高明,正如他可以當著徐轅的面贊譽林阡。這一點,柳峻不得不甘拜下風。

??

「王妃,據說這套誘捕之策,是泉州厲風行之妻金陵、林阡謀士範遇和黑道會軍師陳旭一起商議而出。」羅洌得到消息回來,傳達楚風流。楚風流與金南諸位,關注點明顯不同。

「原來是他們。」楚風流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她對範遇印象極深,這個人,是林阡在性命垂危時用半杯酒收服的,從前懷才不遇,一遇林阡,竟然如魚得水。

「他三人獻計,但卻是天驕徐轅布局。據說陳旭還有策略沒有派上用場,南前十就已經……」羅洌說。

「哦?南前十這次輸得真慘,什麼借口都沒有,甚至連個‘寡不敵眾’的理由都拿不出手,因為徐轅用兵,竟是這樣精約。」楚風流嘆息,「絲毫不輸于林阡。」

「是啊,徐轅任命厲風行、李君前、陳靜、風鳴澗為帥,另有向清風、祝孟嘗、海逐浪、莫非、郭昶等將參戰,其余人等,只不過是塑影門門人而已,都只是門人,還不算正規軍隊。」羅洌說,「哎,真不明白,盟王盟主都走了,抗金聯盟竟還如此凝聚,不僅凝聚,竟還如此戰力……」

「林阡敢把他們留在這里一走了之,也是因為自信聯盟依舊凝聚,自信聯盟有這樣的戰力。」

「自信?」羅洌一愣。

「是啊,自信。屬于主帥的自信。不管敵人如何強大如何凶殘,都不相信麾下們沒有自己在就不能對抗。這一點,我也是從林阡身上學來。」楚風流對羅洌輕輕一笑,暗示著她對羅洌也是一樣。羅洌一怔,受寵若驚,舌頭打結︰「那麼……他……快回來了吧?一切,好似都在他的股掌之間,形勢于我們不利得很……」

「未必。」楚風流搖頭,「也許從某個角度來看,這一戰,抗金聯盟勝了更好。」

羅洌一怔︰「羅洌愚鈍,不解王妃之意。」

「如果抗金聯盟敗了,會對林阡產生依賴,需要迫切懇求林阡回來,一旦承認了他們非林阡不可,從今以後全都得靠林阡而活;但他們勝了,會有迎接林阡回來的資格,態度可以強硬。這個時候如果林阡還不回來,那無異于給盟軍當頭澆了一盆水。」楚風流說,「有時候,給熱火澆冰水,遠比雪上加霜更寒……」

「王妃?似乎知道了很多黔西那邊的事?」羅洌听出弦外之意。

「是啊……林阡回不來的。」楚風流嘆了口氣,「他不回來。」

??

林阡依舊沒有回來。

即使聯盟先前已經窮途末路,即使聯盟現在恢復意氣風。

本來,誰都可以把林阡的走看做一場考驗,一次磨練,或一段反思的時間。當一切塵埃落定了,事過境遷了,所有矛盾都冰釋前嫌了,所有錯都承認了,所有的障礙也掃清了……

可是,落遠空回應給天驕和柳五津的消息,是那樣的晴天霹靂,對盟軍當頭棒喝

身處黔西的林阡鳳簫吟,沒有答應落遠空要回來,而且,落遠空反復堅持,林阡執意隱居。

一場振奮軍心的絕地反擊,忽然間徹頭徹尾成了笑話。

謠言四起,風波不絕。

徐轅一拳擊在案上,曾試圖封鎖這樣的消息,然而又如何封鎖怎能封鎖?!他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麼!林阡有什麼理由要堅持留在黔西?!難道……純粹為了鳳簫吟!?

「全都在用勝仗等著他回來啊!他……憑何?!」厲風行來得匆忙,神情言辭極盡憤怒,拼盡了力氣,搭上了性命,流血揮汗,厲兵秣馬,為的是誰。不就是他嗎!他竟可以真的丟棄這份責任,執意不肯回頭……

此時此刻,李君前異常的冷靜︰「不得不說,自從我們認識勝南以來,他好像就一直徘徊在濟世和隱居之間……」是的君前想通了,抗金聯盟成立之前,林阡就曾經選擇孤身一人去刺殺辛棄疾,無論如何,這抹不去的往事,都給了李君前提醒。

「隱居……他真的,要隱居嗎?」柳五津痛心疾。曾幾何時,「隱居」二字,是柳五津揮之不去的心結。他永遠記得在大散關的那一側,勢要退隱江湖的妻子,離開時的決絕,五津,不如與我一起,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可是,柳五津的腳,始終沒有邁出一步。那是為了抗金,是的,抗金。「抗金,真的比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還重要嗎?」妻子最後問他,他堅決回答了是。可是這世上,有些人會為了追逐幸福,而放棄抗金吧……

「如果……如果是這樣……看來真的要去問林陌……」柳五津語氣顫,他當然知道,林陌再怎樣的文韜武略,也絕對不可能取代得了林阡。

「不,我說過,如果是這樣,盟軍親自去黔西興師問罪。」徐轅冷冷說。

憤怒中的盟軍諸位領,竟然沒有異議,全部同意去黔西興師問罪!

範遇從帳外經過,听到這句,輕輕蹙眉。

有一種懷疑,範遇早已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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