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幾吹盡雪紛飛。(.)江河平波雲低垂;,」
最是團圓除夕夜,萬家游子俱思歸。
冬日苦短。時光飛逝,眨眼間到了臘月底。京師各處都開始有了新年的氣氛。大街小巷的商販比往日都勤快得多。各個鋪面里南面的海貨北面的山貨都堆滿了櫃子,街巷上的小車也堆得滿滿,所有的商販都扯著嗓子比著調門吆喝著,」
京師里的富貴人家早早地就開始準備了。過小年的時候,大紅燈籠便開始挑了起來,夜里紅彤彤的喜慶又好看。靖北伯府也不例外,現在小字輩的孩子們已經都長了起來,也能跟著忙活了。各府來往的禮單、地面上收繳的租子、下人們過年的賞錢一樣一樣都開始辦理,尤其是今年還多了一個不能忽視的人物一當朝定國公府上的大禮,這個還是要老太太親自擬定的。
靖北伯林文幾年來第一次回家,老太太和周氏以及兩個姨娘自然非常高興,幾個小字輩的也很開心。可盡管府里頭上上下下忙得很是熱鬧,節日氣氛也很濃烈,但似乎依舊少了點什麼。這一點不光是老太太心里有數,便是一直表現得興高采烈的林南,也感覺到了幾分。
昔日小時候過年的那份感覺小隨著年齡漸漸大了,知道的事情漸漸多了,似乎一顆心能感受到的快樂也變得越來越淡了」,
何況按照習俗,過年是舉家團圓守歲的日子,而在今年,林府注定不能團圓了。
早在前幾日,打南邊便來了兩封家書,一封是二爺林武寫的,另一封是三爺林和寫的。信上內容略有不同,但大致意思都是一樣,不管手里忙的是什麼,這兩個人今年沒法回來團圓了」
旁人如何且不必說,林文固然心中遺憾。而更為心中牽掛思念的則是老太太趙氏,每逢佳節倍思親,兩個兒子連過年都回不來,在老太太心里無疑是個缺慌但事情至此。年還是要過,只得強打精神換上笑顏,將注意力都轉移到孩子們身上,聊表安慰罷了。
林南心中也是一般,自當年京師一別,父母一去漢南便是六年之久,林南也十分想念。本來以為這一次肯定能見著了,誰想到最後又是一場空。但當著祖母的面又不能表現出來,只好壓在心里頭,一個人的時候默默讀書寫字以作排遣。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京都。
眾人各懷心事之巾,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又過去了。
春曉雪融,萬物生,眨眼之間三月已至,萬人矚目的會試大比終于來了。
京師一下子就熱鬧起來。仿佛大建朝貓藏了一冬天的活泛氣在一瞬間全都爆出來,迅席卷了大江南北。最後匯聚成一道道翻騰的生氣。萬馬奔騰一般流向京師!
大街小巷之內,幾乎所有的客店都住滿了,包括蘇州會館、揚州會館等各個地方會館也都滿了。京師內的店家都知道三月會試大比是難得的賺錢機會,因此都早早地就準備好了,店面粉刷一新,大門口掛著燦新的橫幅,無一例外都寫著金榜題名,高中魁元,五子登科等等諸般的吉祥話。
不光是客店,各大酒樓飯莊也開始熱鬧起來,各省的舉子6續進京,南來北往的生意人也跟著蜂擁而至!都知道眼下京師大比是賺錢的好日子,這些有舉人身份的人個個都是寶貝,家境富裕的不說,便是本來窮困的,萬一這一次金榜題名中了進士,轉眼便成了老爺,日後自然財源滾滾。因此眾多的商家也把目光都瞄向了趕考的書生,貨物不但可以現銀買賣,遇到沒有現銀的舉子。竟然可以當場除賬,只要簽字畫押,東西立刻就可以拿志」
除此之外,京師各大青樓酒肆也開始紅火起來。自古風塵多綺事,唯有才子配佳人。游子離家,手里有錢,正是四處闖蕩見識紅塵世界的時候,哪扛得住溫言軟語、媚眼紅唇?幾聲親哥哥一叫,耳朵根兒一吹一咬,便一個個地魂兒出竅,隨著**香風在銷金窟里撒錢了」
外省士子來往的熱鬧。北直隸的書生也不甘示弱,考場上比學識比文筆,在外面便成了比穿戴比銀子。除此之外,京師的世家子弟也紛紛走出家門,到大街上來湊熱鬧了。于是乎大建朝三月的京師,不但各類買賣興旺,喝酒鬧事打架斗毆甚至是各類捉奸的事情也很興旺。
然而水過河灣,仍舊有安靜之處。好熱鬧的人固然不少,靜心關在房門里讀書的人也是不少。別人不說,林南便是其中一個。
自過了年開始,林南便整日在自己的院」止來是偶爾有鄉試同年來訪,也一概謝「除了讀書習字,便是偶爾和沈修談一談文章心得,日子雖然枯燥,但也有幾分自得之樂。
林躍則不然,從小時候開始林跪就厭靜喜動,這一次京師有這麼大的熱鬧,林躍自然坐不住了。加上哥哥林南每日里都窩在院子里讀書,沒人在身邊管著,林躍更是如魚得水,每日里帶著身邊一個叫小五子的小廝,到街上亂晃。不但如此,看到什麼新鮮好玩的事情,自己一個人憋不住,回到府里纏著哥哥林南說個不停。
林南少不得告誡幾句,但想了一想也莫憋壞了他,便也由著他去鬧。
梆鑼第響,鐘鼓更鳴。京師貢院的夫門終于再一次敞開了。
這一次的排場陣勢確非鄉試可比,貢院東西兩條街都有禁軍把守,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各部舉子魚貫而入,閑雜人等一概不得入內!正因為如此,里面東西兩條街雖然看起來松散,但鄰的幾條街則被各色人等擠得滿滿當當!
這一次會試大比,天子欽定的總裁官是當朝大學士李東路,副總裁安則是禮部侍郎郭承恩。李東路是天歷十三年的進士,侍奉過先帝,名副其實的兩朝元老,德高望重,這一次被皇上點為會試總裁,不但自己臉上有光,應試的舉子也各個心花怒放。能有機會作為當朝宰相李大學士的門生,簡直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吉時已至,龍門焚香,拜過了孔聖人像之後,諸考生驗過身份,魚貫而入進入貢院。林南先前已經來過一次,這次相當于「二進宮。」一切都顯得輕車熟路。一個人背著包穿過三重檐的明遠樓、致公堂、內龍門、聚本堂之後。來到了小廣場。再往前經過一條長長的甫道,便是文場了。
鄉試的時候考生多,到了會試雖然是天下舉人齊入京師,但總體數量則要少上一些,加起來只有不到六千人。林南正往前走著,忽地肩膀被人一拍,林南心中一驚,猛然一回頭。卻把身後那人嚇了一跳!
林南定楮觀瞧,拍他的這人不到二十的年紀,中等個頭,膚色黑中透亮。穿著一身粗布長衫。林南猛然回頭把他嚇了一跳,但接著看清林南面容,便露出一臉的喜色。這書生兩只手叉到胸前俯身便沖著林南一揖︰「兄台大恩銘感五內,自鄉試大比之後小弟一直想尋兄台當面言謝,可人海茫茫又不知兄台姓名,始終未能如願。天可憐見,今日大比,竟然在此巧遇,還請恩兄受我一拜!」。哎?」一番話說得林南如墜霧中,但無緣無故不能受人禮拜,林南忙伸手托了此人胳膊這個兄台何出此言?在下與兄台素不相識,莫非是認錯了人吧?」
「小呃」有道妾人多忘事,兄台真是樂善之人,施恩不望報,真君子也」。這書生一愣,臉色一紅。隨機靈機一動,伸手從袖筒里模出一只長條細盒來,打開盒子赫然是一只筆。這書生拿起筆來在林南眼前晃了幾晃,笑道︰「小兄台既是不識我這人,可識得這支筆否?。
「小呀!」林南定楮一看這支筆,赫然是一支石竹狼毫!這支狼毫和市面上的不同,毫鋒精細順挺。筆管圓潤有光,特別在筆管末端,刻著一個特殊的小字。林南一望之下立刻知道,這支筆乃是御制的!可接下來還有些犯疑,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書生拿著一支筆在眼前晃什麼?林南心下疑惑,轉頭向那書生臉上看去,開始還不覺得什麼,漸漸地越看越覺得有幾分熟悉,好似在哪里見過似的,最後猛地心頭一動︰「哎呀!你是,」原來是你啊!」
每年鄉試進場之前都要驗身,查看考生有無夾帶。去年鄉試進場之前,林南偶遇一個窮苦書生,在驗身之時所帶毛筆被差吏不小心摔斷了,因此順手抽出自己一支筆贈與他,本來不過是急人所難,事後也沒放在心上。誰料今日竟然在會試場上再一次相遇。這人還感念至今,也算是有緣分了。
那書生先前見林南毫無印象,拿了筆出來以為林南定然能想起來,可看林南還是有些茫然,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現下見林南終于有了印象,也自心中高興,立刻答道︰「自然是我。年兄終于想起來啦!」兩人同年鄉試,現在彼此相認,這書生便也改了稱呼。
林南一抱拳︰「在下林南,不知年兄尊姓大名?」
這︰「不才姓顧。名文朝。」,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