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父花母對沈子清的到來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和禮貌,桌上的菜也足夠豐盛,拿出的酒也足夠高檔,但沈子清敏銳地察覺,花父花母對于自己僅止于是感謝,並不是想跟自己有更深一層的關系。每次花雨陪自己聊天的時候,花父花母都會借故將花雨調開,讓她去忙別的事情,蟲蟲粘著沈子清不放時,花父花母也明顯表情很無奈。
沈子清自然將這一切看在眼中,故作不知,但卻主動與花雨蟲蟲保持了距離。吃飯的時候,就有些食不甘味。恨不能馬上吃過離開,所以故作飯菜可口,加快了吃飯的度。
花母一邊客氣地為沈子清夾菜一邊對他道︰「小沈啊,現在在哪里工作啊。」
「我現在沒有工作,在寵物市場看什麼賺錢就倒騰點什麼。」沈子清答道。
「哦,那樣可不太好,年輕人總要有個正經的工作,不如我們順城政府里給你安排個正式的工作吧,這樣子也不用每天市場里跑來跑去。」沈子清感到一張很大的餅向自己砸來,這應該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個機會,這也是花父花母向自己報恩的一種方式了。只是沈子清感覺到這其中背後的意思,這是一種變相的疏離。
「謝謝阿姨的好意了,我這個人自由懶散慣了,到政府里上班會給你們添麻煩,那里的確不適合我,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沈子清十分淡然的拒絕,倒讓花父有些刮目相看,但也只是有些欣賞。
花雨已經感到事情離自己希望的方向越來越遠,剛剛和沈子清建立一點和諧自然的關系也漸漸變得陌生。
花母道︰「你們這些孩子,為什麼都不想去政府上班,小雨你也是,怎麼都不肯進政府。」花母又把話題轉向了花雨︰「你也老大不小了,沒個正經工作,對象也不談,我們還能活幾天,你嫂子這次給你介紹了李書記的兒子,人家剛留學回來,一表人才,我也見過,小伙子不錯,你明天無論如何跟人家見個面。」
花母嘮叨完花雨,又對沈子清道︰「小沈啊,你別學她,天天讓父母不省心,早點找個對象,這樣不但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你爹媽啊。」
花母看似不著邊際,東一句西一句,但內里表達的意思沈子清確再清楚不過,她清晰地將花雨跟沈子清劃分開來。宴止于此,所要吃的菜,喝的酒,說的話都已窮盡,沈子清覺得有種曲終人散的感覺。只是他的表情依然淡淡地,輕輕放下筷子︰「阿姨說得對,不過也不用擔心,小雨明天一定會為你們找個乘龍快婿回來。」
花母就笑了,覺得沈子清一下子順眼了許多,熱情地道︰「來,小沈,多吃點。」
「阿姨,你的菜很好吃,我已經吃很多了,實在吃不下了,謝謝你們的款待。只是我還有些事兒不得不離開,實在包歉,我改天登門謝罪。」
花雨瞧著起身離席的沈子清,所有的細節都沒逃過她的眼楮,她看到沈子清扶座位時的手是抖著的。
花雨覺得自己的生命中,好像從來沒有這樣透徹地了解過一個人,而且不需要用語言,所以花雨知道沈子清的這次離開意味著什麼,轉身就是一輩子,盡管只見了三面,但她卻知道,從此以後,眼前這人會真真正正地離自己遠去。這是沈子清心中的偏執,一如譚青青爺爺的那個朋友一般。
花父花母正待出言客氣挽留,卻看見花雨起身走到了沈子清身邊︰「有事的話就去忙吧,我送你。」說畢,伸出一只手輕挽住沈子清的手︰「還有,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哪是什麼乘龍快婿,我早說過你自戀,這毛病要改掉了。」
花雨握著沈子清的手往外走,好像剛才的這場宴會是一個女生領著男朋友見過家長的一次小聚。
花雨用自己的方式,堅決而沉靜地回應了父母。花母有心想說些什麼,但一想到女兒的性格,想說的話就吐不出口,眼睜睜看著兩人走出屋門。
花父見兩人出了門,對花母道︰「我早說過你會適得其反,如果小雨那麼輕易地按你的設計走,她還是我們的女兒嗎,我也配和你演過戲了,下面的事你自己收場。」
花母氣道︰「她還是我的女兒嗎,當著外人不給我面子。」花母還想對著那只畫眉泄一下心中的不快,卻現那只畫眉只要她一湊近,就遠遠地跳開,她又想拉住蟲蟲,而蟲蟲帶著5只狗和兩只鸚鵡悶頭玩耍,也不理自己。她一靠近蟲蟲,兩只鸚鵡就喊道︰「走開,走開。」
花母就飆了︰「你們這些沒良心的,我忙了一上午,給你們弄吃弄喝,到頭來還一身不是。」花母夠了脾氣又郁悶起來,難道這個倒貓販狗的家伙就憑著幾只鳥幾只狗就拐走我的女兒不成。現在家里,已經鳥狗不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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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清感覺,花雨的手很軟,但很有力量。那種感覺,如在雲端。
「你還不放開我的手。」直到花雨一聲嗔斥,沈子清才醒過神來。沈子清看到,一向在他眼中清淡如水的花雨呈現出少有的嬌羞的一面,兩頰艷紅如霞。
花雨見沈子清怔怔看著自己不說話,甩手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你不是有事嗎?還不快走。」
「我覺得即便是天大的事兒,都可以緩一緩。」沈子清道。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沈子清又默默注視花雨良久,才道︰「謝謝你,我現自己很軟弱,還好遇見的是你,不然,我會錯過生命中最珍貴的人。」
沈子清的確看見了自己內心的脆弱,花雨挽住自己的那一刻,沈子清感覺自己所謂的自尊不過是一種自私的自我保護,前女友的離開是自己心中的一顆刺,為了保護自己,沈子清學會了在心的外面築一層厚厚的殼。可花雨有足夠的勇氣坦誠一切,以沈子清和花雨那種獨有的心靈默契,沈子清知道那一刻花雨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從主動去要自己的電話號碼,到邀請自己來家里,再到父母面前挽住自己的手,這已經是花雨所能做的極限。
沈子清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能在倒霉透頂的生命里有幸遇到如此讓他心動,又如此有勇氣的花雨。沈子清覺得自己應該為花雨做些什麼,至少要向花父花母證明一件事,他們的女兒並沒有選錯人。
花雨狡黠地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現在很有勇氣?」
沈子清看著花雨的樣子,就知道她要玩小陰謀了,遂道︰「如果你能再握一下我的手,我會更有勇氣。」
花雨的臉又紅了起來,或許,這是花雨有生以來臉紅最多的一天。嘴上卻絲毫不肯饒人︰「我的手就在這里,就怕你沒有本事牽到。」說畢,花雨眨了眨眼,背著手退了幾步,然後轉身跑開了,把沈子清扔在了一邊。
花雨擺出了一種女孩的矜持,她用自己的方法告訴沈子清,我在這里,請你來追我。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