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後,君佔北來找君逐月。
君逐月正坐在屋前的石階上扎紙鳶,龍亦軒在給他打下手。
正事不做,這些玩意兒倒熱衷得很!
「我是這樣說的啊!」
動作遲緩了很多,連帶著思維也遲緩了很多,君逐月知道必然是中了暗招。他看向那滿湖紅蓮,陣陣幽香,撲鼻而來,即使在體內也能感覺到那細若游絲的幽香。
那里,終年都是冰雪覆蓋,雪山重重,是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
君佔北眼角為染上了點點笑意︰「嚴叔已經找到毒門後人了,只不過,那個後人性子怪僻,居然說要找個男人去恆域之地好好陪陪他。」
這個人雖然很美,卻不同于阿離的那種美。阿離的美是一種純澈得讓人憐惜的柔弱之美,而這個雪痕公子,上上下下都透著一股邪氣,一種陰柔,一種讓人避之不及的蠱惑……
君逐月慢慢回身,發覺他們一行四個人,龍亦軒被點了穴,顯然是因為反應滯緩才這麼輕易地中了招,而他和嚴維明明顯地被影響了。只有君佔北,一如既往地目光清明,反應敏捷。怎麼會這樣?他們明明一直在一起。
君佔北一行人,其實也就君佔北、君逐月、嚴維明、龍亦軒四人,終于爬上了那座最中心也是最高的雪峰,據聞叫天柱峰。
「看著這滿湖紅蓮,是不是覺得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看來這雪痕公子也是個極其矛盾之人。」君佔北輕聲道。
雪痕公子兩眼一亮︰「你要留在這里陪我?!」
雪痕公子揚起尖尖的下頷,頗有幾分得瑟。「這冰蓮又稱作**之花,凡是動過情的人都會被其蠱惑。」
當他終于看見站在身旁的人時,才發現原本站在他左邊的龍亦軒定格在那拔劍的瞬間,顯然是被人點了穴。而此刻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紅衣男子,長長的雪色白發披滿雙肩,直達腰際,白與紅,雪色的白,血樣的紅,就跟這冰雪和紅蓮一般。再看他的面貌,膚色白皙,卻不是那種很潤澤的白,反而帶著幾分蒼白,幾分病態,眉宇淡淡,如同用水墨勾畫出來的遠山……地之面而。
「不是還有二皇兄嗎?二皇兄身為戰場上的戰神,必定是世間最強大的庇護者!」
「但是條件是,你必須得幫他解毒!」縴縴玉指指向君佔北。
「扒了?那怎麼行?在扒掉那啥雪痕的衣裳之前,先扒了自己的衣裳,這不是明擺著讓我自個兒落于下風了嘛!不行不行!」
嚴維明急了。「雪痕公子,你不是說你可以幫我家王爺引出蠱毒的嗎?」
雪痕公子勾唇邪氣地一笑,那笑看上去仿佛隨時都會碎裂似的。那張臉,那張絕美而陰柔的臉,像極了冰湖的湖面,結著薄薄的冰,而這笑容是如此絢爛,如此熱烈,給人一種隨時都會震碎冰面的感覺。「真的很像嗎?那這血色冰蓮美嗎?」
「本王听聞君逐月你采遍天下花花草草,從無敗績,只是不知這次踫上這個雪痕,到底是誰吃了誰?」
「那好那好!」
君逐月沖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往後退了一步,那縷青絲自然地從雪痕公子手心滑下。他展顏一笑,媚態自生。「原來這蓮花叫血色冰蓮啊?香不香的,本王倒不大好說,不過嘛,這血色冰蓮倒是和你好像好像……」他伸出一指,挑起雪痕公子的下頷,明明差不多的身高,他做這動作卻是做得如此自然而優美。
「那你不妨直接把衣服扒了!」君佔北走在最前面,頭也不回地道。
君逐月全然不知自己捋了老虎須,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模樣。「盡量盡量,我盡量!」
「現在我跟君佔北根本是在同一條船上,若是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一切便都前功盡棄了。」所以他才會答應隨他去恆域,雖然君佔北無比希望把他永遠滯留在那個地方!
不過沒有人煙,並不意味著當真沒有人影兒!
「二皇兄你這就不懂了吧!那啥雪痕常年住在這冰天雪地,又有童年的陰影,性子必定孤僻,這樣的男人會本能地尋求強者,來庇護他。所以,他絕對是被壓在下面的那一個!」君逐月格格直笑,顯然十分享受把別人壓在身下的那一刻。
恆域,是一片神秘的地域。
君逐月看著滿目的冰雪,再看看自己身上那一身耀眼的絳紫華服︰「失策啊失策,真該換件衣裳再來的。」
雪痕公子一手捏著自己的下巴,微微思忖。「你這人忒無情了,也便忒無趣了,不好玩兒!走吧走吧,本公子不需要你陪!」他揮揮手想把這個冷心冷面的王爺攆下山去!
陣陣花香入鼻,微微的迷離,君逐月發覺自己連轉身的動作都比以往遲緩了許多。
「那我更要去跟他纏一纏了!」
君佔北臉色遽然鐵青,咬牙道︰「君逐月,你最好是給本王擺平了那男人,否則,你就等著跟本王一起死吧!」
「美,美,美!不過,比這冰蓮更美的,卻是你啊!」君逐月挑起雪痕下頷的手擦過他的玉頸,緩緩收回。
正這時,一條手臂環過他的肩,微微一用力,便將他攬了過去。君逐月貼近了他,輕輕吐露著呼吸︰「雪痕啊,你瞧,讓本王陪你怎樣?」
恆域的顏色很單一,非常單一,入目之處全部都是純然的白。君佔北等人或著紅色,或著絳紫色,或著黑色,點點怪異的顏色,在這一片純然的白中顯得突兀而怪異。
「君逐月,別怪本王沒有提醒過你,此人相當難纏。」
「那……」
看著君佔北離去的背影,龍亦軒不禁皺起眉頭︰「逐月,你當真要去恆域?」
「要本公子幫他引出蠱毒的前提是,他要留在這里陪著本公子。可是現在本公子不想讓他陪了,干嘛還要白費力氣幫他解毒?」雪痕公子翻了個秀氣的白眼。
君逐月瞥了他一眼,繼續擺弄自己已然成形的紙鳶。赫然便是一個翩翩公子哥兒!「二皇兄,生活是要享受的!別看這小玩意兒,里面學問大著呢!我敢打賭,二皇兄你是絕對無法把它放上天去的!」
「咦?被二皇兄認為是好玩兒的事兒和人,我倒有興趣得很!」君逐月兩只眼楮霎時間亮了起來。
不過好在,這種影響並不強烈,他除了反應遲緩了些,並沒有其他的癥狀。如果真是因這紅蓮而起,那麼這個雪痕公子並不是想對他們出手。怪只怪,他們居然在這冰湖邊停了這麼久!
「君逐月,看來你實在是閑了!這些稚童玩的東西都被你瞧上了?」
那個化名雪痕的男人不就在這片苦寒之地一住就住了十年嗎?
「的確!唔……是一種很刺激很興奮的感覺!」君逐月順口答道,答完才猛然察覺,剛剛那句話不是君佔北問的,也不是龍亦軒問的,自然更不是嚴維明問的,那麼是……
雪痕公子愈發樂得花枝亂顫,忽然他笑意一斂,越過君逐月走到君佔北面前︰「你居然沒事?」
雪痕公子撩起君逐月頰邊的一縷青絲,捋至鼻下輕嗅,沒有搭理君佔北,反而湊近君逐月輕聲道︰「這血色冰蓮很香吧?」
嚴維明花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好不容易才找到他。
君逐月也笑了。「世間果然有這麼有趣兒的人嗎?那本王倒要去見識見識了。」
君逐月知道他的意思,喜歡這種沖擊強烈的環境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性格上溫順的人?看那滿湖紅蓮,卻更像是用冰雪雕琢出來的作品,明明紅得那麼刺眼,卻還是顯得晶瑩剔透。並無綠葉的陪襯,所謂葉子,卻是跟冰湖一樣的顏色,淡淡的白,淡淡的剔透,以致于那片血紅的蓮花更加突兀而顯眼了。
君逐月頷首。
「那便明日出發吧!本王已下令所有大軍原地候命,等本王從恆域回來,一鼓作氣,直往皇城!」
君佔北背對著他,也緩緩揚起笑弧。「可是,君逐月,照你那模樣,能夠成為他理想中的庇護者嗎?」
雪痕覷了君佔北一眼,沒多想便一口應下。「冤家,我可是看在你是個特有意思的家伙的份兒上,才答應救他的哦!」
「放開他!」龍亦軒厲聲喝道,目眥欲裂。
君佔北眸中閃過警惕︰「雪痕公子究竟做了什麼手腳?還是因為這血色冰蓮?」
「雪痕公子,本王是肅王君佔北。」
「也許吧!本王在某些事情上確實一竅不通。不過,君逐月,本王遇到了一件好玩兒的事兒,和一個有趣兒的人,你想不想跟本王去見識見識?」
「那便可惜了,本王未曾動情,也絕對不會動情!」
一行人已隨著嚴維明來到雪痕公子居住的冰洞前面。映入眼簾的首先是冰湖里的一片紅蓮。那顏色簡直是紅得刺眼啊!試想一下,在全然的冰凝雪白之中,突然出現那麼一片鮮血般的紅色,那是多麼強烈的視覺沖擊啊!
「知道知道,親愛的痕……」
雪痕公子魅惑一笑,頃刻間便變被動為主動,不僅月兌離了君逐月的掌控,反而將君逐月給抱住了。「怎麼辦呢?我不想听你叫我痕……」zVXC。
君逐月雖然很不習慣這種姿勢,但是此刻也只能忍了,誰叫他現在的反應快追上蝸牛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