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了幾個暗線,君佔北轉身面對所有士兵︰「兄弟們,不管是造反,還是撥亂反正,我,君騫辰這一次都要痛痛快快地干一場!你們若是不願繼續追隨本王,去留自可任意。」
「那個昏君敢對王爺下毒,我何昆頭一個反了他!」
「對,王爺,末將等人一直追隨著王爺,以後也必將永遠追隨王爺!」
這邊已經是君佔北的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亦軒,夏夜,本王去那邊走走,你們不用跟著了。」
「逐月,那邊已是離國的地界範圍……」
君逐月雙手負後,優哉游哉地踱了過去。「反正一切事情都有戰神般的二皇兄,本王摻和個什麼呢!落得個輕松自在,豈不逍遙?」
有了帶頭的人,其余的人自然而然地便附和上了。于是,荒原上全部回蕩著士兵們誓死追隨的宣言。即使是那三萬護城軍,也在這樣群情激憤的氛圍中燃起一派雄心和激情。
沐非離轉回了頭,微微闔上眼。「不記得了?這樣也好,也好……」
「看來王爺與本殿下是同一種人啊!既然如此,一起坐會兒,如何?」
「四皇子殿下很悠閑嘛!」既然不打算跑,那他便索性迎了上去。
哎呀!激起眾怒就不好玩兒了。君逐月撫撫額,暫時掩掩面,等到差不多了,才若無其事地放下袖子,繼續飲酒。
「母後可是牽念著逐月?」
君逐月那麼風情玩笑地一笑︰「那四殿下往那邊挪挪,空個地兒給本王。」
華太後微嘆息。「皇兒啊,莫怨母後總是偏心逐月,須知因果循環,皆有報應。母後這些年護著逐月,也是想替皇兒你積些福分啊。」
君佔北冷冷地瞥了君逐月一眼︰「若不是有嚴叔的委曲求全,本王說不定已經遭了君騫辰的毒手了。」
「既是如此,那王爺便做你自己就好。」
「實在抱歉,本王自小便是這不討人喜的性子,學不來四殿下那溫溫吞吞、軟趴趴的好性子。」
君佔北抬頭望著他,許久,微微頷首︰「本王應允。」
「不是。四殿下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本王這眼素來不會拒絕美色的。不過,本王的心很窄,空間有限,很難入得了什麼。」
「可是二皇兄,你現在身中蠱毒,君騫辰決計不會再給你解藥,你能撐多久呢?還不是一樣要死。」
「即使找不著也要記得回來看看我。你對本王而言,是親人。」
君騫辰在榻邊坐下,一臉的關切。「兒臣听張御醫說,母後此乃心病,皆因心情郁悶所致。不知母後到底為何事郁結于心,而不願讓兒臣分擔呢?」
詠風城皇宮內,君騫辰踏進壽安宮。
君逐月覺得好笑︰「本王不覺得與四殿下之間有必要說這句話?」
「此地一別,自己要保重。」佔啊關殿。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他爬上山坡時,那里居然已經有人了。
「不要總是這麼倔強,不知道剛極易折嗎?」
看沐非離那麼躺在那里,似乎很舒服的樣子,君逐月索性也就地躺下,不過好像背部被磕得疼……
「嚴叔。」
君逐月偏過臉,兩個人那麼筆直地望了一會兒。
沐非離依舊柔柔地看著他,許久才溫言道︰「其實,本殿下不介意和昱王爺做一對野鴛鴦的。」
「野鴛鴦。」
這次連嚴老將軍嚴維明也禁不住激霍然起身,明明那團火都燒到了眼睫毛上,他卻生生給按捺住了,只是頗為愧疚地對君佔北道︰「其實我這幾年多方打探,得知十年前江湖上本有一個赫赫有名的家族,被江湖中人稱為毒門世家。這個家族的人個個都是用毒高手,自然也是解毒高手,傳聞他們對蠱毒也頗有接觸,應該知道如何解除蠱毒。可惜的是,毒門世家在十年前被一夜滅門,自此便銷聲匿跡。」
「你沒听說過民間一句話嗎?天當被,地當床,中間一對野鴛鴦。」君逐月嘴角化開一抹輕笑,兩只眼兒慢慢眯起,就跟天上的月牙兒似的。
君逐月冷眼旁觀。
有一剎那,他反射性地想要轉身就走。可是下一刻又覺得,他跑什麼啊?
「過來一些,躺狐裘上吧!」沐非離提出邀請。
「呵!還有一次啊……那恭喜二皇兄還能多活一陣子。」
「昱王爺。」
頓時,凶神惡煞般的目光刷刷地往君逐月身上、腦門兒上一通亂射。
君逐月心跳停了那麼一剎那,當它又開始跳動時,君逐月很清楚地感覺到它跳得歡快多了。「可是本王不想跟堂堂四殿下干那事兒呢!本王要找男人,必須是那種入得了本王的眼,也入得了本王的心的人。」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再相見,已是百年身。君逐月和沐非離即使靠得再近,他們之間卻是只比陌生人多了那麼一點兒熟稔而已。
「兒臣給母後請安。」
「來,躺我身邊來。這狐裘很厚很舒服的。」他輕輕拍著狐裘,似乎真的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覺。
「追隨肅王爺!誓死追隨肅王爺!」
那個沖動的將軍又在沖動的魔鬼叫囂中騰地起身︰「昱王爺你不要胡說!嚴將軍那里還有一次解藥,在毒發之前,我們一定會找到解除蠱毒的方法的!」
嚴將軍撇開老臉,似是有幾分羞愧。
「現在兩邊不是在搞兄弟關系嘛!多多走動也有好處!再說本王只是想去那邊山坡上坐一會兒,距離岑前關還遠著呢!」
「謝過王爺。」他的聲音微微梗咽,卻自始至終沒有對上君佔北的目光,而是轉身往關內走去。
君佔北瞪向他,目光中**果地全是警告,你要再敢胡說,本王對你不客氣!
被這麼細膩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君逐月渾身抖了抖,凶神惡煞地瞪過去︰「四殿下不要這麼含情脈脈地瞅著本王,萬一本王在月光中化身為狼把你吃干抹淨,再拋尸荒野,你可就虧大了!」
「本王的二皇兄也是深藏不露啊……」他彎身拿起旁邊篝火上一塊已經烤焦的肉,將就著咬了一口,覺得實在是咽不下去,便扔了那塊肉。
沐非離笑意加深,大方地空出好大一片來。
「四殿下,你瞧咱倆這樣像啥?」兩個人此刻已經是肩並肩躺著,共同仰望著同一片夜空,同一片星辰。
「兒臣不孝,讓母後操心了。」
「操不操心的也操了大半輩子了,如今惟願有個好的結局罷了。皇兒,哀家也知道逐月此次私自帶軍去榆關,違抗聖命,是大罪。但是,他那孩子自小糊涂,做事沖動……」
君逐月托著下巴,听得津津有味。「嗯……毒門世家?听起來很傳奇嘛!滅門了?果然出名兒不是好玩的!」
君騫辰委實無奈,有母後護著君逐月,他永遠是束手束腳,不敢動君逐月一分一毫。「母後,兒臣會放君逐月一條生路,只要他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龍亦軒和夏夜站在他身後。
「相請不如偶遇,能夠與四皇子殿下這樣的人物賞月言歡,挺不錯的。」君逐月已經走過去,沐非離並沒有起身,只是側過臉看著他,眼底眉梢都帶了那麼點兒淡淡的笑,笑得那叫一個好看,甚至在淡淡月光的籠罩中,君逐月覺得那笑還染上了幾分魅惑。zVXC。
在場的人最鎮定的應該算是命不久矣的君佔北。
「皇兒國事繁忙,哀家怎能再讓皇兒操心呢?」
嚴維明的背影微微顫動了下,卻是什麼也沒說,一步一步邁向城門的身影微微躬著,仿佛只是那一瞬間,他便蒼老了幾分。
「像啥?」
「昱王爺不是一樣悠閑?」沐非離將雪白的狐裘披在枯黃的野草上,自己則枕著雙臂仰面躺著,頗有以天當被以地為床的意味兒。
當君逐月回到榆關時,荒原上正忙著預祝勝利。
「怎麼?四殿下還有話說?」
嚴維明停步,沒有轉身。
沐非離垂下眼睫︰「所以,現在本殿下已經入不了王爺的眼,也入不了王爺的心了……」
他連續干了兩碗酒,才神色淡淡道︰「又不是死到臨頭了,現在瞎擔心個什麼呢?」
一時間,兩個人俱是無言。
嚴維明始終不敢看向君佔北,也許在他看來,無論出于什麼目的,傷害就是傷害。他傷害到了君佔北,這使得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低著頭,他低聲道︰「王爺,請您讓末將去找毒門世家的傳人!」
「看來一切都比二皇兄預想的要成功得多啊!」君逐月坐到君佔北那一群人中,個個都是在軍中相當有地位的人物。「啊,嚴老將軍也在啊!」
因為君逐月久久不歸,還去了邊關,讓華太後日日牽腸掛肚的,這身體又一日不如一日了。
荒原的最西邊是賀連山脈,而君逐月的目標正是那並不是很高的山坡。
「那阿離呢?」
沐非離忽又撇過臉來,柔柔的目光全部落在君逐月的臉頰上。
「嗯?怎麼說?」
「阿離?本王不記得這個人了。」
不說就不說嘛!反正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了!君逐月微微轉了轉身子,把君佔北的瞪視拋在腦後。
「哎喲喲,這嚴老將軍真是痴情加長情啊!」君逐月嘴里發出一竄贊嘆聲。
華太後這些日子一直臥病在床,見兒子來請安,也只是無精打采地抬了抬手︰「皇兒不必多禮,過來坐會兒。」
「他那孩子能做出什麼過分的事來!」
「希望如此。」近些日子他總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所以他派人暗暗盯緊了榆關即榆關附近幾個關口的動靜。君逐月和君佔北走到了一起,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不過幸好,他早已防患于未然,針對君佔北這頭戰場的老虎做出了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