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分神覷了姚不語一眼，看到之前沒精打采的人居然坐下來伸長了脖子往空間卷軸里探，他不禁苦笑了一聲。
姚不語對待周圍的任何人似乎都很好，曹言就不必說了，就連只跟她相處過一段時間的琳恩，姚不語會很關心。但是他和姚不語兩人之間的關系，卻一直微妙的很。
嘆了口氣，蘇衍深深看了一眼姚不語，又重新把心思放在空間卷軸里面。
顧老爺子恐怕早已經被顧恪氣的七竅生煙了，要說和顧恪合作，蘇衍還是有些猶豫的。在顧恪找上他之前，他也詳細調查過顧恪，在顧榙夫婦出事之前，顧恪雖然說被家族內所有的長輩看好，但是他的心性確實比較淡薄，看不出來會有什麼野心。
他的人生終歸是被改變了，原本淡薄的人十幾年來韜光養晦，每日看著仇人卻不能報仇，這種恨意衍生出來了他的野心。
只有先得到了權利，才能不失去本來擁有的，並且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顧恪有不得不跟他合作的原因，蘇衍擔心的是顧恪會下不了這個狠心。顧老爺子終究是養育了他一場，雖然對他的態度很冷淡，但是卻始終不曾苛待過。如果顧恪還念著骨肉之間的親情的話，蘇衍還要重新評估顧恪的價值。
如果顧恪不值得合作，顧家還有更多旁支的人有這個機會。
只要顧恪還念著這一層單薄的骨肉之情，即使他坐上了顧家家主之位，也只是顧老爺子明面上的一只手而已。按照這次他在顧家攪得這趟渾水，想要在修真者同盟中得到顧家的支持，還真是有些困難。
蘇衍心中暗笑，顧老爺子那一掌對于他來說還真是恰到好處。顧恪之前恐怕還抱著一些希望的，但是這一掌把那些可笑的希望全部碎裂了。
只要顧老爺子在的一天，顧恪想得到他的支持就是純屬妄想。顧恪現在恐怕也看清楚了這一點了，所以現在才索性把話說開。
相比于顧恪的冷靜，顧老爺子剛開始還是有些慌張的。一個掩藏了幾十年的秘密，他認為只有他一個人知曉，但是現在被挖了出來。況且是一件並不算光彩的事情，要是真的被有心人傳出去，那麼會成為他人生最大的一個污點。
「你……你胡說什麼。」顧老爺子喃喃的念了一聲，但是卻不知道接下來應該說什麼話。
顧恪似笑非笑的朝坐在上面的顧老爺子看了一眼︰「到了現在爺爺還是敢做不敢認麼，要不是當年你諸多偏頗，當著顧橋的面多次斥責我父親，顧橋哪有那麼大的膽子做出弒兄的事情。」
「這也怪不得你，顧橋也是在殺害我父親之後才告訴你。你多年的偏心也只算是導火索，在事後又幫著他隱瞞下來也只算是幫凶，那個時候還可以說是為了顧家的大局著想。」顧橋一直盯著臉色青白不定的顧老爺子，突然邁開步子朝旁邊走去，也沒有管顧老爺子的意願，獨自坐了下來，「但是曹中直的事情，恐怕是你暗示下顧橋才做的吧。」
听到顧恪的話，顧老爺子臉上閃過一絲被拆穿的羞惱。他緊握著手，拼命忍住想要出手殺了眼前之人的沖動。但是上一招被顧恪輕易躲過去之後，顧老爺子一時之間還不敢貿然出手。要是這次一擊不中，那麻煩恐怕就更大了。
現在宗族的長老們都在附近，況且在崇尚強者為尊的顧家，那些長老們一直都認為，有過人天賦的顧恪比顧橋更適合做顧家的家主。如果現在顧恪不管不顧的跑出去，那些長老們听到了什麼風聲，這個時刻絕對會掀起大風浪。
他現在很肯定，那些長老們突然收到風聲，這其中肯定有顧恪在後面做推手。如果顧恪在暗地里投奔族里的某一股實力，那麼顧橋的家主之位就更加保不住了。
比起顧恪，顧老爺子現在更擔心的是顧恪到底跟顧家的那一股力量達成了協議。他必須盡快查出來，好做防備。他現在無比後悔，為什麼當年因為一念之仁沒有殺掉這個禍害。想到這里，顧老爺子垂在下方的手輕輕的動了動，不動聲色的捏破了手中的東西。
他心中煩躁，但是現在卻拿顧恪毫無辦法，轉眼看到坐在一旁的葉嶸，顧老爺子心中的火全被挑起來了。他冷冷的盯著葉嶸，似乎在他眼前的就是顧恪。顧老爺子想也不想，凌厲的氣息帶著風刀的寒冷直沖葉嶸個而去。
葉嶸連掙扎都沒有，就直接倒了下來。
顧恪看著顧老爺子明顯是遷怒的動作，嘴角扯了扯。顧老爺子下手還不算太重，他直到對于顧老爺子來說，葉嶸還是有用的。
「按照輩分我也應該叫你一聲爺爺吧，我也是顧氏族人，只是不是你這一支而已。」顧恪絲毫不在意倒在旁邊的葉嶸，「說起來顧家的家規還真是奇怪呢，這個強者為尊的規則不但適用于本家人，就連外姓人都是適用的啊。」
不管顧老爺子的臉色，顧恪還是自顧自的說著。他一直以來深居簡出，那些埋在在他心底的秘密，那些別人看不到的傷口，幾乎要讓他潰爛。
「要說起天分來，我可是遠遠不及當年的那位姑父，要是他還活著的話，現在恐怕也是我遠遠不可企及的。說起來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你會暗示顧橋對付他，明明顧青蓮是你最疼愛的小女兒，你又把言言如珠似寶的捧著，顧橋最擅長的就是審時奪度，怎麼會做那樣的事情。」
「況且，當年顧橋編了一個那麼拙劣的借口，你居然還相信，竟然把顧青蓮和言言趕出了家門。」顧恪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顧老爺子的表情，「你沒有想到吧，當年我父母出事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著顧橋追著我父母的那輛車出去的，你和顧橋演的那場戲，那個時候到底騙到了幾個人？」
顧老爺子聞言詫異的看了過來，原來一開始顧恪就已經知道了真相，但是他一直以來隱而不發，那個時候他才十幾歲，面對自己父母死亡還能那麼不動聲色，這份心機就不簡單了。
「我那位姑姑雖然被你養的單純了點，但是心思還是很通透的，她這麼多年來寧願在外面過苦日子也不肯回來，恐怕已經隱約知道了其中的齷齪。」說完顧恪臉上頓時掛上了一絲嘲諷，「顧青蓮也算是孝順了，她雖然知道真相，但是為了孝道，這麼多年來居然都不吭一聲。」
「言言說顧青蓮臨死之前千叮萬囑讓她不要再回顧家，恐怕她到死都是恨你的吧。更不用說，看著自己家破人亡的言言，你以為她回到顧家來不是為了報仇嗎？」。顧恪臉上的嘲諷意味更甚，他抬頭看著皺著眉頭的顧老爺子，「女乃女乃同樣很怨你，兒子被殺害，女兒被趕出家門，女乃女乃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走的，爺爺你是最清楚的吧。」
顧老爺子身子顫抖了起來，他緩緩的閉上了眼楮，半晌之後平復了自己的情緒才睜開。
「不要把你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推到為了家族利益上面去，顧橋這麼平庸的性子，你卻堅持讓他做家主，你看看顧家因為你的私心現在成了什麼樣子？」顧恪緩緩的說道，眼神與顧老爺子踫了個正著，絲毫沒有想讓的意思。
「你到底想做什麼？」顧老爺子臉色微霽，似乎在竭力隱忍什麼。
「女乃女乃在告訴我身世的時候，我就答應了不會做損傷顧家利益的事情。」顧恪頓了頓，在顧老爺子疑惑的神色中，他繼續道，「這個家主之位，我還是會以這一房的長孫之名坐上去。至于顧橋，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不然怎麼對的氣我父母和顧青蓮一家。」
顧老爺子神色大變，過了半晌，他突然之間臉上的灰敗之色全部不見了。冷笑了一聲，顧老爺子才說道︰「你打的好算盤，那要看看你現在有幾分本事了。」
這句話說完顧老爺子突然凌空躍了出來，對著顧恪一掌打下去。顧恪早已經離開座位，他現在並沒有對付顧老爺子的實力，他眼神微微瞟了一眼屋頂。狼狽的躲開了顧老爺子的攻勢，顧恪急忙往門外奔去。
他本來就是選了離門最近的那個位子，但是他剛剛來到門邊，就發現門似乎怎麼也撞不開了。
顧恪心中一凜，顧老爺子在他進來之後就吩咐自己的護衛出去。這種隱秘的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但是他卻不知顧老爺子何時叫了自己的護衛過來。
這四個護衛是從小就跟著顧老爺子的，最擅長的就是布陣，一人守住一個方位。這樣的陣法是顧老爺子研究多年的結果，在這樣的陣法中，即使對方的修為比顧老爺子高出兩階，顧老爺子也能慢慢困死他。
如今什麼事情都說來了，顧老爺子恐怕不會留他的性命了吧。
顧恪笑了笑，但是眼楮卻劃過屋頂上方。他今天和顧老爺子撕破臉皮何嘗不是做給蘇衍看的，這個合作者對他似乎並不怎麼信任。
在看到蘇衍的五方五色旗的時候，顧恪就已經決定了在蘇衍身上賭一把，只是希望蘇衍真有能力讓他今晚月兌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