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放下帷幔,落下窗紗,罩好燭火,泠花泠月檢視了一遍,帶著丫鬟們退了出去,關上了門。除了偶爾的夜蟲鳴叫,整個晴楓苑一派安靜。
藍淼淼躺在床上,見妖孽坐在那里煞有介事的看書,本想逗逗他,卻想起上次中斷的情事。雖然他心系玉凝婉,到底是個男人,同床共枕本就危險,何苦再去挑/逗。
這麼一想,她一改常態,安安靜靜的躺在床里側,夢周公去了。
屋內很靜,君若澈傾听著她的呼吸,直至她睡著也不見說話,既意外又有些失望。放下手里根本沒看進去的書,靠近床,審視她的睡顏。
原來她睡著的模樣這麼乖巧。
一夜好眠。
當清早醒來,藍淼淼赫然發現被妖孽摟抱在懷里,近在咫尺的一張臉險些把她蠱惑。她稍稍一動,腰上的手臂就收緊,妖孽那漂亮的眉頭還會不悅的皺攏,仿佛是被打擾了睡眠而不耐刻。
她不禁猜想了︰難道、他就這麼干抱著她睡了一夜?
耐著性子繼續睡著,漸漸听到外面有低聲的話音,再看明晃晃的陽光,時間肯定不早了。然而妖孽卻越睡越香,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她堅持不下去了。
「蘭香!打水洗臉!」她沖著窗戶就喊,料準了那些服侍的丫鬟們都在外面等著呢。
這一聲喊,把君若澈驚醒了。
「吵什麼!」隨著一聲怒斥,睜開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噱。
「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睡夠呀?」一看到他的眼楮,她頓時就明白了他為何貪睡,卻也很驚訝。分明抱著她會欲火上揚,居然還飛蛾撲火,又能一晚按兵不動,這人是傻了吧?
「什麼時辰了?」君若澈似乎並沒覺得眼下的姿勢有什麼不對,半眯了眼,仍帶著濃濃的睡意。
「估計你再睡下去,就到吃午飯了,丫鬟們都在門外等很久了。」聲音不知不覺輕柔,竟覺得他挺可憐︰「我餓了,你慢慢兒睡吧。」
隔了幾秒,他松開了手臂,眼楮未張的叮囑︰「不要亂跑。」
藍淼淼忽然想笑,覺得情況變得越來越奇怪了,既有點貪戀,又很害怕。
舉動輕盈的穿了衣服,打開門,只喊了蘭香進來。梳洗完畢,吃了早飯,妖孽還在熟睡,她想起了今天的正事。妖孽下帖子請沈弘,這場戲,演員全都得到位才能演的精彩。東丹曜必不可少!
她寫了張字條,遞給蘭香︰「幫我送到崇安驛館。」
蘭香一听就明白了,當即就勸︰「姑娘,私下傳信不好吧,王爺知道了會生氣的。」
「別亂想!王爺要設宴,我只是將客人請來。趕緊去,如果曜王子沒來,我就認定你把信丟了。」催促加威脅,直接將蘭香推了出去。
蘭香遲疑半晌,不得不妥協。
支走了蘭香,再瞅著妖孽未起,她一溜煙兒就出了王府。今天可跟沈祈約好了,取東西要緊。
到了霧香茶樓,仍是那個雅間,沈祈已經到了。
「泠雪呢?」沈祈擔心之下問了一句,還探著腦袋往外看。
「別鬼鬼祟祟的!」一把將他拽進來,關了門,朝隔壁的房間指指。她知道但凡隔壁空著,泠雪會進屋子。未免隔牆有耳,她湊近了,低聲問︰「東西呢?」
沈祈遞給她一個紙包,不忘交代︰「記得,若事發了,可跟我沒半點干系啊。」
「知道知道,那時候我絕對不認識你。」安撫的拍拍他的肩膀,轉身要走,卻被他攔住。
沈祈笑的別有意味︰「淼淼,你這來去匆匆啊,是不是還有大事等著你啊?」
盯著他幾下打量,猜到了︰「你知道王爺邀請你大哥的事兒了?」
沈祈嘆口氣︰「真不知說我大哥什麼好,那麼精明的人,遇上玉凝婉,那腦子就空了。昨天從王府回去,臉色不好,情緒更差,听說跟我大嫂大吵了一架。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要不是丫鬟攔著,我大嫂就一頭踫死在桌角了。」
「你懷疑是玉凝婉跟他說了什麼?咦,很奇怪哦,那麼個天仙美人,你怎麼懷疑人家呢?」雖然不喜歡玉凝婉,但男人都愛慕美人,他這麼反常,倒令她生疑。
「你說呢?」沈祈掀唇一笑,頗有些犀利冷色︰「她若真求人,王爺不是最好的選擇?她卻選了我大哥,又不是有情,不是擺明另有目的。可惜當局者迷,看不出來,旁人的話,也進不了他的耳朵。」
「行了!我補個帖子,請你一起來,這回的宴席估計會很有意思。」不管沈家內部有怎樣的矛盾,但是幾下里她也看明白了,沈祈還是很擔心這個大哥。
「那就多謝了。」
藍淼淼回府時,蘭香正著急的大門口引頸眺望。
「姑娘姑娘,你可回來了,你怎麼又出去了呀?」蘭香飛奔的迎上來,老媽媽似的嘮叨,末了,終于說道關鍵︰「剛剛王爺醒了,听說你出了門,臉色都變了。姑娘,你听蘭香一句吧,別總是出門,惹王爺生氣不好。」
「蘭香,你能少說兩句嗎?我听的頭都痛了。」夸張的嘆著氣,踏進了晴楓苑。
君若澈站在門口,團花織錦雪袍,身長玉立。
她先一步打招呼︰「澈,你這一夜睡的好辛苦呀。我剛剛跟丫鬟說了,讓廚房給你準備降火茶,免得以後你天天起這麼晚,影響不好。」
君若澈望著她裹在陽光里的那張臉,眯眼看著,既沒責斥,也沒說別的什麼。
如此一來,反讓藍淼淼有幾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