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卿還 第七十一章 斷袖情深

作者 ︰ 六月生

「寨子里還是一切照舊,有條不紊,只是有些小女孩長大了總要教他們一些手藝,她們與男子不同,男子可以拼力氣,女子總是要會些女紅將來才好嫁人。」說著這話,他的眼楮不經意地瞟了身邊的柳雲飛一眼,只是對方只顧著喝水和點頭,全然沒有看到他的「暗示」。

心中一陣氣苦,怎奈有些事情他也無法宣之于口,接著說道︰「前些日子碧落姨身邊的麥冬被她派去了那邊,隨行的還有幾個繡娘,都是曾經歷苦楚且家里沒有牽掛想要自梳的女子,另外我們也按你的要求征詢了那些繡娘的意見,確認她們的心意之後才帶了她們上山,這些你放心吧。」

柳雲飛听了他的話,對他的安排十分滿意,只是不喜歡他老是說寨子、寨子的,听起來好像她是個山大王一樣,叫「基地」多好,這是屬于她和母親的「秘密基地」,是她為將來積蓄的後備力量,只可惜唐伯濤這廝太煞風景,總說「基地」听起來像是說一個「雞窩」……

思及此處,她的嘴角又是一陣抽搐,深吸了一口氣,她像往常的習慣一樣輕輕扣了扣桌子,「那繡莊那邊怎麼辦?碧落姨忙得過來麼?」

她話音未落,便听門外傳來一陣嬌笑,未見其人,笑語先聞︰「忙得過來,怎麼忙不過來」

抬眼一看,來人皓齒星眸,紅fen青蛾,頭戴著佛手黃赤金小珠冠,身著錦緞煙霞紅的提花褙子,配月白色蘇繡櫻花漫天儒裙,雙耳所戴的翡翠滴水耳墜如同兩個俏皮的水滴欲落不落。正是縴腰楚楚若回風雪舞,回身舉步似柳搖花笑潤初妍。不是別人,正是那七年前弱質縴縴,絕處逢生的秦惠然,只是她如今早就成了江南聞名的朝玉繡莊的老板碧落。

伴隨著一陣如碎玉一般清脆的笑聲,碧落打著簾子便走了進來沖著屋里的唐伯濤微微頷首示意,接著對柳雲飛笑著說道︰「你呀—,怎麼還不放心我麼?還當我是那些年鎖在繡樓里的閨閣小姐麼?我手頭就這麼點兒事兒還擺不平,那我這老板怎麼我往下混啊。」

她這話說的忒直接,饒是柳雲飛早就習慣了這些年她的轉變,也被碧落的話給輕輕地噎了一噎,忙打趣道︰「誰敢笑話咱們碧老板啊?我這不是擔心忘兒沒人照顧麼?」

一提起忘兒這孩子,碧落心里總有些心虛,她總想著柳雲飛那些日子跟她說的「女兒當自強」「尋找自我」,總想創立一番自己的事業,不想再回到當初看人臉色,等待男人的日子,也不想成為雲飛口中所說的「小三」,所以這些年她才這麼拼命,錙銖必較,一點一滴地將朝玉繡莊做成了現在的規模,只是她太對不起忘兒這孩子,陪在他身邊的日子太少,她,實在不是一個好母親……

「唉—」想到這里她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幸而那孩子是個好的,還算爭氣,這也多虧了伯濤和他娘這些年的幫助。」

說著她便彎下腰對著唐伯濤鄭重行了一禮,唐伯濤連忙上前,虛扶一把,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畢竟男女有別,又隔著輩分,他總不好讓人真的行禮,也不能真的上前攙扶,多少臉面上有些尷尬。

可是碧落好像此前的這番言語真的只是客氣寒暄,轉身站了起來便執起袖子輕掩唇角,眼楮在他們兩人中間打了個轉,又接著半真半假地對柳雲飛說道︰「雲飛,不是我說你,你老上這邊來,又生的這副模樣,我們伯濤好好的一個漢子,就快要被你給帶彎了。」

彼時柳雲飛正在喝茶,以希望通過不正面交鋒來逃過碧落的「追殺」,說實話,當初她鼓勵碧落只是希望她能夠好好地帶著孩子生活下去,就像自己的母親一樣堅強,沒想過她會成為現在這個全然「女強人」「孫二娘」的架勢。可是听了碧落這麼一句「好好的一個漢子,就快呀被你帶彎了。」她嘴里的茶當時就從鼻子里噴了出來。

「咳咳咳……」她不停地咳嗽著,身後地唐伯濤也不由地漲紅臉,可手下並不停歇地為她拍著後背順氣。

柳雲飛滿臉通紅,也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被碧落給氣的,回身便打落了唐伯濤一直為他順氣的那只手,上下瞄了兩眼,涼涼地說道︰「一邊呆著去,別又讓人笑我。」

這下唐伯濤可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合著從頭到尾他一句話都沒說,盡挨呲兒了。抬頭望天無語,長嘆一聲,甩了甩袖子,又看了眼旁邊早就笑彎了腰的碧落,搖搖頭道︰「碧落姨,不是我說您,一天不逗我您不高興是吧?」

看著兩人這個情形,好似那戲文里唱的一對小冤家,只可惜是對假鳳虛凰……

唉,她輕嘆了一聲,又接著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這孩子,我這不是替你母親擔心嗎,她這麼大年紀了還想著早點抱孫子呢,可你倒好,除了跟雲飛在一起的時候還能見點兒人氣,平時就不見你會對什麼人刮目相看。」

柳雲飛听了這話,眼珠提溜一轉,上下打量了一番唐伯濤,笑眯眯地問道︰「碧落姨說這話必然是有人對咱們小唐刮目相看了啊—,來,說來听听,我給他參謀參謀。」

說著便上前招呼碧落又搬了張凳子讓她坐下,雙肘抵著桌子,雙手托腮一副好學生虛心听講的樣子,可是申請怎麼看怎麼八卦。

碧落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唐伯濤。

只見他濃眉微擰,原本因為柳雲飛的到來而興奮不已的眼神早就已經暗淡無光,此前兩人聊天時微微翹起的嘴角此刻也不知不覺地向下彎了一個弧度,臉色慘白,神情凝重。

再反觀坐在一邊的柳雲飛,卻是目似星辰,臉若桃李,好像從頭至尾都不曾注意過唐伯濤的變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听她口中的消息。

碧落心下了然,果然是「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她心里暗暗下了決定,不管怎麼樣,這兩個孩子于她有大恩,她可不能看著這兩個人走上了彎路。

「還不是朱雀堂的鳳一姑娘嘍」

「哦——」听了這話,柳雲飛故意拖長了聲音好笑地轉過身看著唐伯濤打趣道︰「原來是咱們基地的內部人物啊,這樣好,這樣好啊,他們帶頭做個榜樣,將來咱們基地兄弟姐妹們的婚事也好內部協調,內部解決,這樣就不會出現一堆的剩男剩女了。」

唐伯濤此刻心里已是拔涼一片,他從開始就知道她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自己在她的眼里只不過是好兄弟,好哥們兒,好下屬,可是只要沒有說破,他總還是有一些期待的,可是如今他卻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她真的從來沒有看上過他。

心,是從未有過的痛,可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發作,否則只會將她越推越遠,還好,現在真正了解她的只有自己沒有別人,他還有機會,只要他一直待在她的身邊,他相信總有一天等他們都大仇得報的時候,等一切安定下來的時候,他一定能夠抱得美人歸。

想到這里,他強作歡笑,向她二人擺了擺手︰「我可不管你那些個解決內需的理論,反正不要算上我。」

听他這話,碧落忍不住上前刮了一下柳雲飛的鼻子,笑著說道︰「什麼解決內需?什麼剩男剩女?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詞只有小唐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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