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來客人,小林就不算人了,尤其來的是白摩尼。顧承喜在白摩尼面前謙卑的像孫子似的,小林看在眼里,卻是並不拈酸吃醋——他感覺白摩尼是高不可攀的,顧承喜裝孫子也是白搭。再說顧承喜現在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招待幾個更有身份的朋友,也是正常。他拿顧承喜當個寶,興許在白摩尼眼中,顧承喜連根草都不如。
小林越想越有理,所以恪盡職守的燒水沏茶,又洗了一盤子水果送進上房。听說白摩尼家里沒親人,所以偶爾機緣巧合了,會到顧家對付一宿。顧承喜總和白摩尼往一張床上擠,不過事後小林逼問他,他又理直氣壯的自表清白。小林去檢查床褥,也從來沒查出過什麼端倪。既然是真清白,那就更沒什麼可說的了。小林悄悄的躲進廚房,看著小人書吃著零食,隨時听候差遣,也很自在。
白摩尼抽了幾口鴉片煙,幾乎抽出了病,懨懨的不言不動。晚上喝了小半碗粥,他早早的上床要睡。顧承喜關了電燈,自作主張的也鑽進了他的被窩。被窩里偏于涼,于是他伸手把白摩尼摟到了懷里。白摩尼軟軟的,像塊芬芳的糖。顧承喜知道他滋味好,但是隱隱的有點提不起勁,好像是干也行,不干也行。不像對待霍相貞——霍相貞隨便抽他一扇子,都能抽出他的心猿意馬。
胸前有個小東西硌了他的肉,他抬手一模,模出了一只小小的白玉墜子,仔細再瞧,是個小豆莢。先前沒見白摩尼往脖子上掛過東西,所以他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新鮮物件?」
白摩尼閉著眼楮答道︰「是大哥家的東西,大哥昨晚給我了。」
顧承喜用手指緩緩揉搓著小豆莢︰「大帥怎麼給了你這麼個小玩意兒?它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白摩尼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也沒什麼講究,是大哥小時候戴過的,老東西了。」
顧承喜拈著小豆莢不肯放︰「白少爺,我還沒問你呢——是不是你對大帥供出了我?要不然怎麼老趙一下子就把我揪出來了?」
白摩尼昏昏沉沉的答道︰「狗供你。」
顧承喜又親了他一下︰「算你講義氣。」
然後側身躺安穩了,他用小豆莢的一角輕輕勾勒了白摩尼的嘴唇輪廓。嘴唇粉紅柔女敕,是很精致的花瓣形狀。顧承喜盯著他的嘴唇出了神,先是承認他真美,其次意識到自己有日子沒干缺德事了。今天時機很好,他有自信拿下白摩尼。但是,他又生了遲疑心——說老實話,對白摩尼,他真有點下不了手。
白摩尼囂張歸囂張,任性歸任性,其實心術不足,否則也不會立刻認了他做摯友。單憑著白摩尼對他的感情,他也不該對著白摩尼缺德。再說白摩尼真是太漂亮了,欺負美人,簡直是作孽。
手指緩緩碾著小豆莢,顧承喜直勾勾的盯著白摩尼,足足盯了十幾分鐘。末了他一松手指,晶瑩剔透的小豆莢從他指間無聲滑落了。
騰出的一只手縮進被窩,他探頭開始輕輕去吻白摩尼的眉心,一邊吻,一邊撩起了對方貼身的汗衫。手掌貼了脊背,他模金模玉似的輕輕模。模白摩尼真是種享受,白摩尼的皮肉不是皮肉,是水豆腐,女敕得讓人不敢搓不敢掐。而白摩尼微微睜了眼楮,一臉懵懂的看了他︰「啊……」
顧承喜纏綿的吻住了他的嘴,用舌頭堵住了他的聲音。白摩尼混混沌沌的睜大了眼楮,只感覺自己一身的癢癢肉全被顧承喜照顧到了。下意識的回應了顧承喜的撩撥,他蹙起了兩道長眉,悶悶的申吟了一聲。極力扭頭避開了顧承喜的嘴唇,他斷斷續續的喘道︰「干、干什麼……」
顧承喜把他的汗衫一直撩到了胸口,自己則是合身貼肉的壓上了他︰「你今天不高興,我讓你舒服舒服。別怕,我又不是外人,對不對?」
白摩尼覺察出了他的溫度與重量,被他壓迫得面紅耳赤︰「不……」
低頭再次吮住了白摩尼的嘴唇,顧承喜始終是溫柔而堅決,不讓白摩尼逃,也不讓白摩尼怕。白摩尼嗯嗯的發出鼻音,聲音慌亂而又慵懶,像融化的蜜糖傾流了,拉出了甜膩的絲。
顧承喜漸漸的起了興。嘴唇沿著白摩尼的咽喉往下走,他在胸膛盤桓了一陣,然後繼續下移。忽然像是過了電一樣,白摩尼整個兒的向上一挺身,隨即從頭到腳一起打了個大大的冷戰。雙手直直的伸向下方,他哀鳴了一聲︰「小顧!」
顧承喜不言語,內心的快意幾乎要讓他渾身顫抖的暗笑了。這是一場多麼徹底的玷污,他不但睡了平安,而且睡了平安的心肝寶貝。
顧承喜發現白摩尼是個尤物。稀世的一朵花,可惜被自己先摘了。
一場狂歡過後,他悄無聲息的披衣出門,端了一盆水回來,擰了毛巾輕輕擦拭白摩尼的身體。白摩尼無知無覺的昏睡在床上,周身上下不著寸縷,是真正的美人如玉,只在頸子上胡亂纏了一根暗紅絲絛,白膩的小豆莢歪斜著垂到了耳邊,像個幽幽反光的耳墜子。
顧承喜佔了個天大的便宜,然而心里並不快活。他一點一點的擦干淨了白摩尼,擦得小小心心,生怕驚動了他。這是平安喜歡的人,他一時想要愛他,一時又想要害他。今天他狠心做了決斷,可是害過之後,他又心疼了他。
顧承喜潑了水上了床,沒有再踫白摩尼。
一夜過後,天光大亮,真相大白。
白摩尼在清醒之後猛然坐起了身。起身之後他抬了頭,發現顧承喜坐在床邊,正在定定的盯著自己看。
顧承喜已經洗漱穿戴過了,越發襯托出了他的精赤狼狽。他望著顧承喜,一雙眼楮越睜越大。忽然抬手捂住了嘴,他差一點就要狂叫出聲。
與此同時,顧承喜開了口。
「白少爺。」顧承喜難得的嚴肅了︰「從今往後,我的命歸你了。」
白摩尼依舊捂著嘴,躲在自己的手掌後面,他輕而含混的開了口︰「我們——」
顧承喜正色又道︰「我要是負了你,讓我天打五雷轟。」
白摩尼放了手,終于忍無可忍的大喊了一聲。
哆嗦著從床尾翻出衣褲,他發了瘋似的往自己身上胡亂的套。顧承喜坐在一旁,只听他一邊動作一邊發出斷斷續續的申吟,目光是直的,額頭則是亮晶晶的滲了冷汗。末了把兩只赤腳伸到床下,他一腳一只花皮鞋,鞋帶也不系,起身就要往外跑。
顧承喜不能繼續坐視了,起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干什麼?你後悔了?」
白摩尼轉向了他,先是神情絕望的張了張嘴,隨即帶著哭腔喘道︰「你放手……求求你放手……」
顧承喜不放手,壓低聲音逼問他︰「你是要去告訴大帥嗎?告訴大帥我欺負了你,是嗎?」
白摩尼的目光都散亂了,拼了命要抽出自己的手臂︰「不,不,我不告狀,我沒臉告狀……你放開我……」他歇斯底里的一跺腳,徹底咧開了嘴,是個小孩子要大哭的表情︰「求你放開我,你快放開我啊……我要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顧承喜一松手,白摩尼跌跌撞撞的一頭撞開房門,攏著衣襟拖著鞋帶,瘋了似的直奔院門去了。
一個小時之後,小林精精神神的推門出了廂房,拎著個小籃子想要去胡同口買燒餅當早餐。向著門口走了幾步,他忽然發現顧承喜蹲在正房台階下面,正在拿著一根柴草桿在地上畫。
顧承喜一輩子沒安靜過,所以小林暗暗納罕,調轉方向走到了他的面前︰「承喜,你玩什麼呢?」
顧承喜仿佛先前是在寫字,力道太輕,不留痕跡。慢條斯理的繼續寫了,他盯著地面說道︰「小林,我發現我真不是東西!我活了二十大幾了,好事沒辦過幾件,壞事可是哪樁都落不下我。」
緊接著他抬了頭,仿佛是百思不得其解︰「小林,你說你是看上我哪一點了?前些年我好像也沒少算計你吧?」
小林拎著個空籃子,對著他啼笑皆非︰「原來你還知道啊?我當你良心全被狗吃了呢!前些年我才多大啊?我十二三歲就開始貼錢養漢,媽的一句好話都沒落下!你知道嗎?我那幫小兄弟都笑我是傻×呢!」
顧承喜嗤嗤的笑︰「那你還死皮賴臉的跟我好?」
小林一攤手︰「我是傻×嘛!幸好我沒白傻,現在苦盡甘來了。」
顧承喜把手里的柴草桿往地上一扔︰「別他媽做美夢了,我能讓你苦盡甘來?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個反咬一口倒打一耙的貨,我十天半月不干點缺德事,夜里都難受得睡不著覺!行,你跟著我混吧!將來哪天要是把你賣了,你別忘了替我數錢啊!」
小林不屑的「嘁」了一聲,然後悠蕩著手里的空籃子往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