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呀?」藍月兒抬起頭望過去。
大約是看見我們走近了,她們便繼續往前走了。
那張面孔也混在里面,漸漸遠離我的視線。
「是誰呀,姐姐你看到誰了?」
藍月兒將帽子邊沿上的白毛抹開,一臉焦急地望著我。
「沒,沒有誰,可能是我看錯了」我搖了搖,然後扶著她一起向前走去。
「姐姐,你究竟看到了誰呢?看錯了,看錯成誰了?」藍月兒好奇心還是蠻重的,
不依不饒地問道,
「嗯,我想想,我看到的是一個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也許是錯覺吧我覺得那個人好像韓御醫」我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隨即又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嘛
雪山上面是不準男人上來,所以他要男扮女裝混在采花隊伍里面我相信這些采花女應該都是絲利的人,只有她才熟悉采雪蓮花的路線和過程。而韓御醫要混在里面,除了要瞞住絲利的眼楮,還要能夠隱瞞得了其他采花女的眼楮。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用什麼東西買通了絲利。
最重要的是,古格的傳統是男子不能上聖女湖畔,他這樣頂風作案難道就是為了享受一下親自采花的樂趣?
我一邊暗自思索,腳下的步子卻不曾停下來,稍一抬頭,發現藍月兒卻是一臉痴呆。
「喂,想什麼呢?」
「姐姐,我在想,你說的韓御醫是不是偷偷給我傷藥的那個人」
我這才想起來,藍月兒雖然蒙他出手搭救,卻沒有機會見他。我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走出這個隘口,便是一個傾斜的坡度,采花女們又把我們遠遠的丟在了後面。她們排成一條直線,從雪山往上走去。
越往上走,積雪越厚,我每走一步都很艱難。心中暗自慶幸沒有刮風,不然我可能隨時被刮走,要找的話就很難了。
「那我要好好謝他」藍月兒笑了,便加快了步子。
一會抬頭,發現采茶女已經消失在山頂了。
這次她們沒有停下來等我們,看樣子應該快到聖女湖了。
我和藍月兒相互攙扶著,慢慢的爬上斜坡。
上面又是一個隘口,從隘口望過去,可以看到被群山環繞下的聖女湖。
頭頂深邃而晴朗的藍天,與純淨的湖水渾然一體;遠處雄奇皚皚的雪峰猶如冰雕玉閣,忽隱忽現;陽光下,湖面波光粼粼湖透著一種別樣的風情。
圓形的湖泊在冰雪的裝飾下,有如一顆瑰麗的藍寶石,散發溫潤而迷人的光芒。
在我驚呆的片刻,那些采花女已經分散開來,散布在聖女湖周圍的雪地上。
我這才注意到,雪蓮花宛如藍寶石旁邊的美麗花綴,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湖岸四周的冰天雪地里。
藍月兒開始歡呼起來,她丟開我,兀自朝著一塊大石塊旁邊跑去。
那塊被冰雪裹成冰雕似的大石頭旁邊,長了一叢雪蓮花,正怒放著,吐出濃郁的香味。
我沒有藍月兒那般心性純潔,看到這些花兒就忘乎所以。
心里一直糾結在韓御醫詭異的行為上面。
我沒有急著采花,找了一塊結實的冰面坐了下來,開始用目光尋找人群中的他。
突地,我眼前一黑,怎麼回事?
天夜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心驚膽顫,我抬頭四望,什麼也看不見,一點光線都沒有。
不可能,不可能,我把雙手湊近自己的眼楮卻什麼也看不見。
「藍月兒……」我大聲呼喊她,
「怎麼啦,姐姐」藍月兒的聲音就在我正前方,她聲音平穩,還帶著采花的歡快。
我甚至能听到她踩到積雪發出的咯吱。
我差點崩潰,天並沒有黑,光線也沒有消失,而是我瞎了。
所有的人都沒有事,只有我一個人看不見了。對了,是雪盲,我以前听說的,在雪地上呆久的人就會產生雪盲癥。雪盲癥因人而異,有的人會得,有的人不會,听著藍月兒歡快的哼著小調,很顯然,她沒有這樣的遭遇
雪盲癥有自愈性,過個十來天會自己好。想到這里,我便稍稍安下心來。
只是可惜了,今天這趟白來了,看來是采不到花了。
我呆呆地坐著,為了不讓藍月兒擔心,我沒有告訴她,只是朝著她所在的方向,努力睜大眼楮,裝作微笑的樣子,大聲說道,
「沒事了,你好好采吧,多采一些」
「哎,好的」藍月兒的聲音離我更遠了一點。
我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片漆黑,想象著那才的美景,四周一片寂靜。在這陽光明媚,光線充足的大雪山里,我卻如同處在漆黑的夜里,苦笑著搖了搖頭。
突然,有一種奇怪的聲音打破了這里的寂靜。
「啊啊」接下來是藍月兒異樣驚恐地呼叫聲,
我站起身來,緊張地朝著藍月兒呼喊的方向望過去。接下來還是緊張的呼喊聲,帶著藍月兒失去了節律的踩雪聲。「姐姐,快跑啊」
我摒住呼吸聲,听到後方的頭頂似乎傳來了隆隆的聲音,那聲音像沉悶的夏天,烏雲密布後的產生的悶雷聲。
隨著那隆隆隆的悶雷聲越來越密集,我感覺到空氣中有許多冰涼的雪粒子沖擊在我的臉上,眼楮里。
我一時間怔住了,往哪里跑?我根本看不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心狂跳,腦子有一個很不祥的預感。
難道雪崩了?
努力鎮定,似乎在左邊有一塊巨大的石頭,那塊石頭就離我有一步之遙,此刻,也來不及多想,管他是生是死,先模過去再說。跨了一步過去,手就解及到了那塊石頭,心里一喜,模索到石頭底下,趕緊矮身下來,縮在巨石的底部。
很快,我感覺到頭頂有奇怪的呼嘯聲,然後就是雪崩產生大量的碎雪,有的噴在我臉上,還有的砸在我的腿上,我趕緊將腳往里面再縮一點。
那塊石頭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巨大和牢固,被奔涌而致的大雪沖涮一段時間之後。
要命地發現,我身子靠著的地方,它竟然晃了幾晃。
完了,不能再依附了,萬一它不牢固,沖雪崩沖下來壓在我身上,我就會被壓也肉醬了。
情況緊急之下,我也顧不上什麼了,眼楮一閉,就沖了出去。
我立即被傾流的飛雪失去了方向,頓時感覺大量的雪沫進入了我的肺部,又冰又痛。
我的身體雪流被沖得老遠,身上的五髒六有腑似乎都要分裂了,下沖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那感覺絕對比過山車刺激得多。再加我雙眼失明,未知的恐懼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更加讓我揪心。
霎那間,隆隆隆的雪崩加上冰雪飛奔的聲音,整個聖女湖一片沸騰。
很快地,我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然後又重重的落下。
在落下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似乎撞碎了什麼,很快我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逐漸恢復了意識。
我睜開眼楮,什麼也看不見,我依然處于雪盲之中。周遭是一片寂靜,我試著爬起來。
手指觸及的是堆著冰雪的地面,這地面是石頭的,還凹凸不平。石頭面上,還有冰涼的雪渣,捏在手心,很快地消融開來。
肺里是冰涼的疼痛,我咳嗽了幾聲,然後又趴了下去。
我感覺渾身就像散架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難道剛才被雪崩沖擊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被嚴重的損壞了嗎?
這里是哪里?
我張開嘴,試著喊了一聲,「藍月兒」
聲音微弱,仿佛在一個封閉的空間里,然後踫到岩壁,被無延的反彈了過來。
「藍月兒,藍月兒……月兒……」
沒有人回應我,我想我應該是掉到某個山洞里了。
我知道雪崩後,大量的積雪從山頂崩塌下來,巨大的力量會砸碎某些被冰封住的洞穴。
而我就是這麼幸運地掉進了洞穴,比起掉到了湖水里凍死,這樣好過多了。
但是,倘若是沒有人發現我,我就這樣一直躺著,就算不會凍死,也會餓死。
我又加大力氣,喊了一聲,「有沒有人在?」
回答我的,依然是自己的回聲。
空氣逐漸變得冰涼,我的肺似乎越來越痛了,每呼吸一下,牽扯著全身都痛。
怎麼辦?我沒有力氣爬起來,也沒有太多的力氣在這里呼喊,雖然呼喊也是徒勞的,但有總比沒有好,那至少有一線生機,假如藍月兒此刻正在附近尋找,她也許會听到我的聲音。然後發現我,將我抱出去。
好吧,我承認,那是我的幻想。我艱難地露出一絲苦笑。
我現在頭腦還很清晰,只是身體上的感覺越來越少。慢慢地,腳和手都凍僵了,無法自如地活動了。
對了,是誰制造了這場雪崩?我記得先前是藍月兒的尖叫聲,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讓她害怕的事情。所以她叫了,她的叫聲引起了雪崩。她現在在哪里呢?她安全了嗎?
其他人呢?也跟我一樣被埋在積雪之下嗎?或者她們已經逃月兌了。
我怎麼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陰謀,難道是絲利布下的陷井嗎?可是如果是她做的,為什麼會拿自己的命來賭,我相信,這場巨大的雪崩她應該也是無法避免的。
在大自然的災害面前,人類的力量是渺小的。
慢慢地,我覺得好累,意識逐漸減淡,減弱…….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