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臨睡前，墨顯業對孔佳妍道︰「佳妍，和你商量個事。」
孔佳妍正對著梳妝台解著發髻，听見墨顯業用罕見的語氣與她說話，不由從鏡子里望著身後的墨顯業︰「怎麼了？」
墨顯業頓了頓，整理著語句，盡量避重就輕，道︰「我生意上遇到些問題，最近手頭會比較緊張，我想減少一些家里的開支……」
孔佳妍停了手上動作，轉過身來，秀目里滿是擔憂︰「老爺，出什麼大事了？」
墨顯業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道︰「茶莊那邊你也知道，現在歇業了，還虧損了不少，一時間也賺不回來。小日本那頭，又老是不肯結算……咱家現在是沒有收入來源了，吃老本。」
孔佳妍輕吐了口氣，放下梳子，道︰「我當什麼事呢。歇業又不是不再開，再說，老爺之前不也是有時候沒生意做的嘛，我們還不是一樣過得挺好？」
墨顯業聞言側眼望了她，心底沒來由的酸痛，痛得眼眶一陣陣的發熱，他不再看那玲瓏美人，緩緩的合上了眼。
孔佳妍並沒留意到他的異樣，仍兀自說道︰「咱家也沒什麼可減少的開支了啊？吃的用的買的，還不都得花錢麼？頂多我交代陳嫂買點便宜些的菜就是了。我那每月都只剩十五塊錢的零花了，不能再少了呢，再少我還怎麼出門啊……哦，說到這個，上回和我姐姐他們打麻將，還欠了孟晴三塊錢呢。」頓了頓又道︰「對了，老爺，費又得漲了，您看還給他學嗎？一個月也要六塊錢呢，我想啊，他學那個也沒多大用處，您看我學鋼琴，最後也就是偶爾玩玩。」
墨顯業本不想再應她，但听她提起墨文生的小提琴，他知道文生是深愛小提琴的，若是不讓他繼續深造，定然會打擊到他，便道︰「怎麼不給他學？要學，六塊就六塊，從你的零花錢里支出一些。」
話音剛落，孔佳妍噌的站了起來︰「我的零花錢就那麼點了，還扣啊！老爺，這不公平！」她不依道，還想再分辯幾句，墨顯業打斷了她，問道︰
「還有陳嫂，每個月拿了十五元的薪水……是你定的？」
孔佳妍一愣，點頭︰「是啊，她事情做得利索，又在咱家呆了那麼多年，花兒也養得好，我就給她加了幾塊錢，怎麼了？」
墨顯業想了想，原想說什麼，終是搖了搖頭，沒有繼續。翻身上了床，背對孔佳妍，合上眼，睡了。
孔佳妍頭發還沒打理好，見墨顯業如此，有些詫異，不知自己是哪句說錯了。她坐回梳妝台前，看著鏡中依然姣好的面容，陷入回想。自那日兩人口角後，似乎就有些隔閡，墨顯業好似有些事瞞著她，她雖不問，卻也看得出來。就像方才，她回憶了一遍自己的言語，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他就那麼一副面孔，好像自己欠了他什麼！往日里哪見過墨顯業對自己拉下臉不理不睬呢？想到此處，她不免為自己鳴冤，也無心思再做皮膚保養，草草涂了層雪花膏後，也熄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