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店,李曉紅顯的特別不安,方穎更是坐臥不安,
「小紅,你確定那就是姚亮嗎?」。這個問題,方穎已經反復問了很多次,
「方總,絕對沒錯,姚總說話的聲音你應該最熟悉啊,他的外表再變,可是五官不會變的,還有那個小女孩,雖然穿著民族的服飾,可是一看就是晶晶啊,雖然已經長大了。」
方穎抓住焱碩的手︰「這麼多年,誰都沒有他的消息,原來他到這里來了。」
焱碩抱著方穎︰「我記得很清楚,他說過要去一個能讓人的心靈純淨的地方,現在想想,麗江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嗎?」。
方穎靠在焱碩的懷里,覺得心慌得厲害
「好好休息吧,先不要打擾他,明天我們在去看他。」
第二天一早,一夜沒有睡安穩的方穎,早早的起床,獨自一個人來到那家小店,可是店門卻關著,方穎坐在門口等了很久,也不見開門,難道他連夜搬家了?
方穎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想著姚亮這幾年,原來都是這樣度過的,心里一種不知道什麼滋味。
突然,身後的木門開了,那個男子站在門中間,方穎慢慢站起身,在那個男人面前,看著這個人,那眼神,方穎再次確定,就是姚亮,那個男子好半天,才把方穎讓進門來,
「你等會,我把孩子送去上學。」
說完領著孩子就走了,方穎走進店里,四處看看店里的飾品,昨晚是在燈光下,很昏暗,今天白天在看,每樣東西還是那麼精致,方穎忍不住去到里屋,她想看看姚亮平時是怎麼生活的。
里屋是一個閣樓,上面有張鋪,看來是晶晶睡的,下面一張鋪,鋪的都是當地人紡的粗布,除了幾只碗,兩個水杯,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再沒有多余的任何一件東西,在床頭還有些書籍,方穎翻看著,全是關于手工藝品設計,制作方面的。
方穎忍不住,眼淚留下來,她在為姚亮的心疼,心疼姚亮現在的生活,一切竟然如此簡陋,他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自己?什麼錯誤是不可原諒的?
方穎幫他整理著床鋪,和床頭的東西,那個男子回來了,看到方穎,沒有再說話,在門邊的小凳上坐下,開始干起活來,方穎從里屋走出來,
「你什麼時候到這里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方穎問著,可是男子只是做著他手里的活,絲毫不理會方穎的詢問,方穎一著急,過去搶他手里的工具,突然男子手里的小鋸子不小心拉傷了方穎的手,血流出來,夫疼的大喊一聲,男子趕緊捏住方穎手上的傷口,到旁邊拿出一個箱子,從里面拿出一瓶藥粉,給方穎涂上,然後用紗布包好。
方穎看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如此嫻熟,一定是他在平時經常受傷,都是自己處理的,方穎拉過他的手,果然看見手上很多傷口,方穎模著這些傷口,男子慢慢抽出手來,又去做活了。
方穎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男子始終不曾抬頭看過方穎,一上午的時間,方穎眼看著,一塊小木頭,在男子的手里,經過雕,琢,刻,竟然變成一只可愛的小猴子。
到中午的時候,方穎由于早趁沒有吃飯,這會肚子咕咕直叫,這時進來一位姑娘,穿著也是當地納西族的服裝,很靈秀的樣子,端著一個碗,里面是菜,看不見下面的飯,進門看見方穎,看看男子,看看方穎,什麼也沒說,放下碗就走了,男子跟沒有看見一樣,方穎想這位姑娘一定是喜歡他的,
「你吃吧」男子沒有抬頭,只是蹦出一句話,方穎把碗端起來,遞到他的面前,
「你吃吧,我回去吃,焱碩和李曉紅還在等我。」
男子依然沒有抬頭看方穎,從凳子上站起來,去洗了手,端過碗就大口吃起來,甚至連碗里到底是些什麼飯都不看。
方穎就這樣看著他,他的眼神不像以前那樣總是飄離的感覺,而更多了一份平靜和安詳,這還是那個當年跟她一起奮斗的那個姚亮嗎?眼前的這個人,卻如此的木訥。
男子吃完了,把碗往邊上一放,繼續干活,方穎仍坐在旁邊的一個凳子上,一聲不出的看著他,
「你走吧,你認錯人了,我從來就不認識你」
突然男子開口說出這樣的話,方穎的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你真的什麼都不認了嗎?還記得兒子嗎?他已經三歲了,很乖,長得很像你。」
方穎以為這一定能觸動他,可是他絲毫沒有停下手里的活,跟沒有听見一樣,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男子聲音依然低沉,而平靜,仿似自語一般,方穎任滿臉的淚水流著,站起身,跑出去了
可就在方穎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男子的一滴眼淚,滴在他正在雕刻的作品上。
方穎跑回旅社,焱碩和李曉紅正在那里等她,方穎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焱碩只是輕輕拍拍她的背,李曉紅也站在一邊什麼也不說。
李曉紅出去了,方穎的哭聲漸弱了,但是還是在抽泣,焱碩不停地在一邊幫她擦著眼淚,
「他不想認你,有他的原因,當初,他選擇了這個地方,就是想尋求一片安寧的,我們何必要打擾他呢?也許你覺得他現在的生活清苦,可是也許他才覺得這樣更平靜,他什麼樣的日子沒過過,什麼好的東西沒享受過,現在也許就是想追求這樣的平靜,我們和必要去打擾他呢?」
方穎不再哭了,听著焱碩的話,也覺得有道理,
「可是他畢竟是小翔的爸爸,要是小翔以後看到他這樣生活,會恨我的。」
「那就現在不要告訴小翔,我現在就是他爸爸,等到他長大了,能理解的時候再告訴他,不然對孩子的傷害,我想姚亮也不會永遠在這里的,他只是想在這里安靜一段時間。」
听了焱碩的話,方穎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好了,餓了吧?我們去吃飯吧。」
「李曉紅呢?」方穎這才發現李曉紅不見了,焱碩跑到隔壁,發現李曉紅也不在,
「也許他是去找姚亮了,讓她去吧。」
其實麗江他們已經玩得差不多了,此時方穎坐在靠水邊的椅子上,看著身邊流水潺潺,心里卻依然沒有辦法平靜。
她更多的想起了前世里,自從和姚亮離婚之後,姚亮卻一直都在照顧她,小翔六歲以前,他不管在經濟上,還是精神上,都照顧著她們母子,直到小翔六歲。
可是今生,她改變了很多事情,卻沒有改變他和姚亮婚姻的結局,也許他們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個錯。
今生姚亮選擇了這樣的方式,這是在懲罰他自己,還是在懲罰方穎呢?不過也許焱碩說的對,他真的是想尋求一份安寧,凌娜的事,晶晶的事,也許他也需要很多的時間來思考。
李曉紅從旅館出來,直奔了姚亮的小店去了,姚亮依然在那里做著活,不曾抬頭,
「你打算這樣逃避一輩子嗎?你覺得我們真的認不出你嗎?」。李曉紅看著姚亮,姚亮終于停下手里的活,看看李曉紅,
「你們都回去吧,我現在真的很好,讓我安靜的在這呆著吧」
「那麼晚,你不想念你的兒子嗎?她現在已經三歲半了,特別的可愛,長的非常像你」
一句話,似乎出動了姚亮,他愣了愣,慢慢的說,
「我相信,焱碩會好好對他的,讓他們好好過吧,也不要再來找我,我現在這里覺得特別安穩,我的心里很平靜,也很安寧,我想就這樣過一輩子。」
「那你想過晶晶了嗎?你要她也這樣跟你過一輩子嗎?」。
「不,她在上學,這里的女孩子考上大學走出去的很多,我會一直供她,等她上完大學,讓她去找她媽媽,回到現代的生活中。」
「那你呢」
「我就在這里,我剛到這里時,什麼也不會做,有一天,閑逛到這家店,看見一個老人做工,就很好奇,坐在這里看了他一天,他問我是不是喜歡,我說是,他就說願意收我為徒,我跟著他學了半年,後來老人去世了,就把店給我了,我安葬了老人,就接手這家店,一直到現在,我覺得自己很充實,很多人會經常來買我的東西,我看到那麼多人喜歡我做的東西,我的心里覺得特別開心,你知道嗎?比我們那會賺錢還開心,我才明白,人的心靈的純淨,才是最值得開心的事」
姚亮說著,嘆口氣︰「晶晶這孩子,心機太重,我想把她帶在這里,能夠改變一下,現在這孩子懂事多了。」
「你真的覺得很好嗎?」。李曉紅還是不放心,姚亮抬頭看看李曉紅,笑笑說︰「現在只希望方穎和焱碩好好過吧,幫我把兒子帶好。」
李曉紅點點頭︰「他跟方穎爸爸媽媽回湖北老家了。」
「告訴方穎,現在不要告訴兒子,我是他爸爸,等他長大再說,現在他還小,如果告訴他,他不會理解,會恨我們的。」
李曉紅點點頭。()